話說那丁德裕于帳中接到李處耘的軍令要去高繼沖那傳令借道,
他倒不是怕那高繼沖,而是那個李景威,只怕還沒進得了殿前去勸說,就折在了那李景威手里,
必須要帶人保護自己,但又不能多帶人,你這烏央央一片人想要進城只怕還沒等你開口就以為你來江陵作亂,先被亂刀砍死在江陵城下,只能帶一人前去,
“子龐,子龐何在”
“德裕,喚我何事”
一雙孔武有力的手掀開軍帳,低著頭將整個身子探了進來,
此人赫然便是那蘇文,當然他現(xiàn)在也叫蘇文,子龐是其字號,
二人于洺州長大蘇文自小頗為孔武有力便一直留在丁德裕身邊保護,蘇文之父乃丁德裕家父召來的門客,所以蘇文也自是被培養(yǎng)成了丁家護院。
二人便一起長大,丁德裕也沒當他是外人如親兄弟一般感情深厚早已結(jié)拜
“子龐,接都監(jiān)軍令,命我赴江陵,再次傳命高繼沖打開城門讓我宋軍過境,并備糧草與我軍補給,此去唯有一人之關(guān)難過,便是那李景威,高繼沖此人膽小如鼠不敢不答應(yīng)”
“聽說那孫光憲與其素來不合,二人任何事情必唱反調(diào),不如許高繼沖和孫光憲高官厚祿從中作梗,讓我軍進入南平,反正他這荊南之地只剩江陵一城,兵甲三萬余不到,這國君也只剩那一個名號了,當不當又有何區(qū)別,南平向來以我大宋為宗主國,徹底降了自是不會為難他們”
蘇文說道
“嗯,此事先稟告于都監(jiān)看看都監(jiān)怎么說”
“不必了,我進帳前看到都監(jiān)清點了營前的輕騎兵,似乎要有什么動作,還讓我?guī)г捰谀憧煨┏霭l(fā),原來是要咱去江陵啊”
“好,子龐,那咱們即刻動身吧”
丁德裕毫不猶豫的說到,而蘇文似乎覺得哪里有些不妥,確又說不上來,出了帳后又看了看那隊輕騎兵似乎有三千人馬左右,此刻已集結(jié)完畢,其中又夾雜了一小隊身批黑斗篷身材高大的人馬,
而都監(jiān)李處耘已不知去向,看不到了,蘇文以為這是為了談判不成而準備攻打江陵的前軍,
此刻丁德裕與蘇文不知,此一去他們已落到萬分兇險境地。
“國君,國君宋使來了”
“君前大呼小叫成體統(tǒng)”
李景威怒目圓視,即便是高繼沖看到他這幅樣子,心里也有些發(fā)毛,誰叫他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呢
高繼沖聽聞不自覺的挪了挪屁股,
那眼睛黑眼圈重的快要睜不開了,似乎已經(jīng)月余未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了
“快宣上國來使”,不一會丁德裕與蘇文一前一后的走進殿內(nèi)一個作揖道“國君,萬安,請恕外臣有皇命在身無法行重禮”
“上國來使,應(yīng)該的,不必太在意俗節(jié)”
“皇帝陛下早已向國君發(fā)昭,令貴國開江陵城門關(guān)隘,讓我軍速速通過,并給予補給,為何遲遲不見動靜?。俊?p> 高繼沖抬起頭眼珠子微微撇向李景威,
想了想之前李景威之前說過的話,道
“上使,上國借道之事能不能就此作罷,王師威武,城內(nèi)百姓沒見過這陣仗,只怕驚擾了百姓,當然糧草補給,寡人自會安排,給上國一個滿意的犒軍宴,在上使來之前寡人已經(jīng)派了叔父高保寅帶了牛酒前往犒軍了”
高繼沖也不算是太草包的人,他也能想到如果讓宋軍進來了宋軍有些別的小心思那他就完了。
“國君如此敷衍了事,堵住我大宋軍隊平叛,欲意何為?莫非是收了張文表的好處?”
“豈敢,豈敢,上使不要動怒,寡人已備好國宴,咱們邊飲邊...”
“國君~~”殿外又響起了那一聲聲尖厲的長嚎,如那催命的鬼叫一般,高繼沖聽到這兩個字實在心煩這兩天已然到了崩潰邊緣,此時如那決了堤的黃河再也堵不住了,
“殺了他!誰再喊就殺誰!”話音剛傳出去殿外臺階之下露出一顆肥碩的腦袋,直撲殿門而來,居然是高保寅回來了
“叔父?叔父回來的如此之快,可有變故?是否有都部屬的將令?”
“國君,請寬心,我已見到了,見到了那都監(jiān),都監(jiān)與我推杯換盞,相談甚歡,我南平對圣宋如此恭順想來不會為難我荊南之地了,都監(jiān)已有輕騎護衛(wèi),隨我之后進城休整了,臣已安排妥當,保證會讓都監(jiān)滿意,都部屬也隨后就到國君快些去迎接王師啊”
高保寅有些氣喘吁吁的說道
“什么?”
此時輪到丁德裕,蘇文,李景威等人面面相覷起來,
李景威錯愕不已,深知不妙,宋使還在這里,似乎還在談判之中,宋軍便來的如此之快,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難道這兩人是來送死的?
這便是那李處耘和慕容延釗的高明之處,
雖二人有些不和,但在大局面前還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
讓這個宋使在前虛晃一槍,你們談歸談,我們自顧自揮軍南下,宋軍又是他區(qū)區(qū)一李景威能攔得住的,
而且還有那個白癡高保寅一頓酒便把李處耘引了進來
其實那高保寅是在犒軍途中遇到的李處耘,
只要他聰明那么一點點,立刻折返回去將李處耘率軍前來的消息帶回來,說不定緊閉城門,還能有那么一絲希望
但此時整軍晚矣,李景威便隨著高繼沖等人慌慌張張的出城迎駕去了,
丁德裕與蘇文對視了一眼,后背一陣陣冷汗如雨下,也急忙跟了出去,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慕容延釗身上,似乎都忘了李處耘還在城內(nèi),
連李景威也沒有明顯把注意力放在李處耘身上,都慌亂于慕容延釗的到來
這可是圣宋皇帝陛下的結(jié)拜義兄啊,雖在陳橋兵變后被杯酒釋兵權(quán),可如今又能重新出山執(zhí)掌王師,可見圣宋皇帝陛下對他的信任,
這人絕對怠慢不得。
此時整個江陵城內(nèi)雞飛狗跳,
大小官員全都聚集于江陵城北門外,高繼沖已率內(nèi)殿文武立于那城前大道處,畢恭畢敬的站在那里,等著慕容延釗的到來,
遠遠的看著這大部隊不緊不慢晃晃悠悠,不知道的人以為在逛廟會呢,
李景威深鎖眉頭看著那宋軍,突然一驚打了個冷顫,回頭向那城內(nèi)看去,又急急忙忙推開眾人,向城內(nèi)狂奔而去,
高繼沖不知那李景威值此重要之際抽什么風,也懶得管他了,
等慕容延釗最要緊。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李景威又從城內(nèi)沖了出來,捶胸頓足,怒不可遏的喊到
“早就說了!你們就是不聽啊!啊!??!宋軍占了各大交通要道街市口,各個衙門內(nèi)外啊,怎會如此糊涂,如此糊涂啊”
說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掩面哭了起來,高繼沖聽了驚的話都說不出了,呆呆的望著李景威,
此時才看到了這位臣子的良苦用心,明白了自己有多么單純,
高繼沖佝僂著身體,一聲不吭的向前走了幾步跪了下來,這一跪南平徹底完了,各個大小官員也如釋重負一般都嘆了口氣也隨著高繼沖跪了下來,大勢已去。
其實他們也都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臨,只是沒想到是現(xiàn)在而已。
猛然間只見那李景威又站了起來獰笑一聲,雙手朝著自己的脖頸掐了過去,只聽咔咔兩聲,居然自扼而死!
“不好”蘇文低語一聲,果然在李景威死的那一瞬間,跟隨于他的一眾參將,郎官全都把眼光聚集于丁德裕身上,
蘇文的心狂跳不已,在如此平坦之地逃脫太難不敢輕舉妄動,實在是沒想到那李景威居然如此愚忠,
早知道就不跟著出來看熱鬧了,留在內(nèi)宮,讓高繼沖自己出來,腦海中片刻功夫閃過千萬個想法,又看了看穆容延釗的方向起碼還有大半里地,
此刻跑過去自己可能還行,但還帶著一個丁德裕怕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殺了他報仇!”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立刻有人擋在了往慕容延釗方向的路上,蘇文拉著丁德裕飛身往城內(nèi)奔去,眾郎將也沒想到這兩人居然還往城里跑!沒做這一手準備,蘇文踢翻了倒霉站于丁德裕身后二位城中小內(nèi)官,這兩腳怕是斷了三根肋骨了,
郎將們立刻起身抽出刀劍,十數(shù)人追了過去,可伶那兩位小內(nèi)官慌亂之中又被踩身而過,頓時哀嚎不已。
“天殺的李處耘,根本沒把我們的命當一回事,早就想趁我們出使之際李景威放松警惕,派兵掩殺過來”
蘇文邊跑邊破口大罵。丁德裕也臉色鐵青,他深知李處耘的為人,
雖然賣了他一波但如果此時往其身邊跑他定不會見死不救
“李處耘肯定在江陵府尹衙門,往那跑!”
眼見身后一眾郎將路上糾集的人馬越來越多,李處耘帶的人又不是很多,街面上幾只隊伍瞬間便被淹沒了,
剛才因為所有大小官員因為出城去迎接慕容延釗,李處耘的人馬進來江陵城,士兵們不明真相,得不到將令不敢動,
所以才被輕易控制住這會看一眾郎將追著這二人跑不用旁人說,也跟著追那二人就行,沒一會功夫街面上喊殺聲震天。
北門外慕容延釗看到了這邊有些異常,便命大部隊快速前進,怕那李處耘,區(qū)區(qū)三千人馬交代在里面了他回去也不好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