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穴,金鑾山。
金鑾山谷中鳥雀啁啾,彩蝶飛舞,走獸歡吼。三千丈高的后天梧桐聳立,枝葉如同華蓋,不過此時的梧桐葉不是翠綠蓊郁的,而是金黃的。
碧云天,黃葉地。
風(fēng)也聲寂寥,水遠(yuǎn)山高誰在唱歌謠。
凰音伸出一雙玉手,輕輕托起一片零落的梧桐葉,梧桐葉寬厚且葉脈清晰,凰音細(xì)細(xì)拿捏著這片梧桐葉,又復(fù)丟棄,梧桐葉再次從她手中零落,最后零落到地上,和一片又一片的梧桐葉,鋪展于山谷內(nèi),好似金黃的思念鋪滿一地。
凰音會在這棵梧桐樹每次解落黃葉的時候來此停留,她來此等待長庚,以前長庚經(jīng)常會在這棵梧桐樹下?lián)崆?,在梧桐樹上休眠?p> 長庚的到來,梧桐樹會為它鋪展金黃落葉。
而長庚離開的時候,每到梧桐樹解落金黃落葉的時候,凰音就會在這里久立等候。
如同飛鳥最初最本真的母性,總會在黃昏之時,在巢穴之畔,等待她的幼雛歸來。
葉黃皆知應(yīng)歸根,人卻難聽有期音。
鳳炅和長空于湖心亭看著凰音在梧桐樹下發(fā)呆。
落葉人獨立。
長空輕聲嘟囔,
“也不知道兄長何時能夠歸來……”
鳳炅默默無語,靜靜看著凰音。
凰音難過,他也會難過。
距離與長庚于流光玉鐲空間之中見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萬年了。
一萬年的時間對鳳炅不過須臾,但他此刻卻記得非常清晰。
湖水粼粼,魚翻藻鑒,鷺點煙汀。
山谷深處偶有驚鳥的回聲響起。
長空看看這,看看那,想著時間為何如此漫長。
山靜似太古,日長如小年。
這一家子缺了長庚,似乎氣氛都變得有些沉默了。
長空那么愛說話的一個人,此刻看來卻只是對長庚愛說話而已。
他和鳳炅凰音根本沒東西可聊。
而鳳炅和凰音沒有長庚在身邊,他們也悵然若失,這么大一個人消失在了身邊,他們很不適應(yīng)。
長庚終是給金鑾山帶來了變化。
長庚曾想過,他就是一個過客,他不屬于鳳凰,他終有離開的一天。
可是若是他看到這番場景,他會明了,此生怕是再也難以割舍這一份緣。
忽然,一縷蕭蕭秋風(fēng)拂過金鑾山。
長空抬起頭,鳳炅和凰音抬起頭。
他們在那一縷秋風(fēng)之中感受到了熟稔的氣息。
一片落葉悄悄零落,從凰音身前劃落,凰音玉手接住,這是一片她沒有見過的,金鑾山也沒有的落葉。
一片金碧七角楓葉。
凰音雖然認(rèn)不出這片金碧七角楓葉,但是她認(rèn)得出楓葉上的氣息。
凰音幾乎喜極而泣。
她攥緊著金碧七角楓葉,猛然轉(zhuǎn)頭朝金鑾山的谷口看去。
雖然什么也沒有看到,但是她還是用那略帶激動的聲音輕喊道,
“庚兒~”
聽聞凰音喊出一聲庚兒,鳳炅和長空也齊齊朝金鑾山谷門口看去。
他們什么都沒看到,但又什么都看到了。
千山同一葉,萬戶盡皆秋。
秋風(fēng)吹,秋葉黃,一層一層的秋色如同麥浪迎來。
漫山遍野皆盡秋黃。
忽有一點月白,迤邐于漫山遍野的秋黃之中。
此間少年,鮮衣怒馬。
此間少年,歷萬年而不變,依舊是那個白衣少年。
長庚一路青山隱隱綠水迢迢,撫盡蕭塵與俗埃,終于在這一日走到了金鑾山。
其中風(fēng)雨路途,自不必言說。
少年行,且徐行,行且將至。
長庚一步一步徐徐行,緩緩歸。
阡陌八百里鮮花盛開,一簇更比一簇鮮艷。
陌上花開,鋪展一路,簇?fù)黹L庚歸來。
長庚抬頭,看到金鑾山三神紋的石碑旁邊有三道身影在等候,在看著他。
長庚一笑,阡陌鮮花搖曳更生。
長庚奔向他們。
長庚遠(yuǎn)赴億萬里,終于在此刻有了奔向的喜泣。
長庚奔赴到三道身影面前,
“阿父阿母,長空,我回來了?!?p> 長庚笑了,鳳炅和凰音,長空都笑了。
凰音走向前,伸出手撫摸著長庚涼薄的肩膀。
這回凰音終于如愿觸摸到了長庚,而不是像在流光玉鐲里面的觸之不及。
凰音反復(fù)磨砂著長庚的肩膀,久久地看著長庚,似乎真的確定他回來了,又摸了摸長庚的臉。
長庚一把抓住凰音的手,說道,
“阿母,是我,我真的回來了?!?p> 長庚一說到回來了,便覺得這一路風(fēng)雨都是值得的,長庚感覺此刻無比安心。
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這里便是家,他們便是我的家人。
這一世。
凰音點點頭,笑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此時長空也想上前跟長庚嘮叨,不過被鳳炅一把手給攔住了。
長庚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
大家都想念他,都期望他回來。
可現(xiàn)在回來了,千萬訴說都變得無聲,長庚默默感受得到。
長庚看向身后,兩頭龐大異獸還有一黑衣少年一幽紫女子顯現(xiàn)出身影,他們分別是紫胤青涂、亡命白君和鐮影、幽燭,覆海真犼靜靜地趴在亡命白君的頭顱之上。
帶著這兩頭體型龐然的異獸進(jìn)入天南鳳凰境可費里長庚一番嘴舌,還好巡守邊境的人好說話,不然長庚還得耽誤一段時間才能回到金鑾山。
當(dāng)兩頭龐然大獸出現(xiàn)在三人視線之內(nèi)時,三人都一驚。
鳳炅和凰音一驚是因為他們以為這兩頭龐然巨獸是兇獸。
長空一驚是因為他沒有見過這么龐大的白蟒和長著四只爪,頭頂長角,雙翅異色的鳥獸。
至于鐮影、幽燭和覆海真犼,自然地被忽略了。
長庚一番解釋之后,三人才放下心,原來不是兇獸,不是兇獸就好。
鳳炅和凰音自然識得兇獸的狠厲,故而會這么緊張。
長庚輕聲道,
“吾等還是到里面再說吧!我可是好久沒有見到金鑾山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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