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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顯真君

第三十九章 吃人

靈顯真君 一語破春風(fēng) 3527 2022-05-30 23:45:49

  黑蟲朽爛,化為縷縷氣息飛入陳鳶掌心,一拂寬袖,將地上昏死過去的徐懷遇憑空拉起,丟給跟來的胖道人。

  “帶他到一邊?!?p>  說話的同時,連同還活著的都侯親兵一并解除了法術(shù),這些術(shù)法他在書上都有學(xué)過,知曉原理,解咒自然就容易。

  “這里用不著你們,護(hù)著你家都侯到外面等候?!?p>  “謝先生援手!”

  還活著的十七人連連道謝,他們也知道,這種事已經(jīng)不是他們這種常人能摻和的了,急急忙忙跟著前面那胖道人離開。

  “誰也別想走——”

  這時,僅剩的四人里,為首那人終于有些覺得丟了顏面,嘶吼出聲的剎那,倒塌的茅屋轟的炸開,之前被撞入廢墟的一個手下縱身飛出,下一刻,一柄木梁般粗大的手臂探出,大掌直接將縱飛雨幕里的身影捏住,握住對方腦袋,一連串:“??!”的慘叫里,拉回廢墟。

  跑遠(yuǎn)了的臨江縣士卒還回頭看了一眼,被前面的胖道士喝斥一通,這才回過神來,迅速遠(yuǎn)離了這里。

  踏踏的腳步踩著水聲遠(yuǎn)去,周圍陷入安靜。

  那方倒塌的茅屋外,雨中狼狽的四人里,為首的漢子臉色鐵青,看著那幫士卒跑遠(yuǎn),目光落去一身寬松袍子的身影,不是對方突然出現(xiàn),而是對方施法手段有些忌憚。

  ‘他法門有些詭異,吸食了黑蟲?!?p>  ‘可能也是一個邪修。’

  四人用著秘法傳遞各自的看法,議著接下來如何做,為首的漢子走出兩步停下,臉色平靜下來,抬手朝陳鳶拱了拱。

  “這位同道,各修各的法,各走各的道。沒必要摻和進(jìn)這樁事里來?!?p>  大家都是邪修,喚做同道還能顯得親近一些,畢竟修道之人斗法,分出勝負(fù)也會傷及自身修為,屬實(shí)不劃算。

  陳鳶點(diǎn)點(diǎn)頭,抬手還禮。

  “禮數(shù)完了,該動手了,請。”

  對面那漢子表情明顯愣了一下,完全沒跟上對方的思路,“道友也是筑基境,真要淌這事,就你一人,恐怕……”

  話音未落,林間樹木抖動,一輪四丈虛影走出,那碩大的刀鋒‘嗡’的一下斬去地面。茅屋廢墟裂開,同樣一道巨大的身影站在了四人側(cè)后方,手中一柄蛇矛呯的頓去地上。

  陳鳶一掀袍擺,雙腿間,十多道一尺人影迅速攀爬而出,擺著詭異的姿態(tài)立在腳邊。

  “一人足夠了。”

  “去!”

  袖中法訣拂過雨幕,水珠濺開,十多個木偶眼中泛起紅光,用詭異、僵硬的姿態(tài)速度飛快朝對面四人奔跑、爬動過去。

  立在雨中的兩尊虛影神像也在同時揮舞起了重兵,排山倒海般而來。

  坍塌的茅屋再次‘轟’的一聲,殘墻、茅草飛濺起無數(shù)碎土,四人臉色狂變,運(yùn)起法力合力將砸下的兩柄重兵擋下。

  其中兩人剛?cè)刖殮猓緭醪蛔∵@一擊,口鼻、眼眶、耳孔震出絲絲鮮血,大喇喇爬去地上一動不動了。

  “你去擋住那些木偶,我去先殺那人!”

  趁著重兵招式已老的空當(dāng),為首那人朝最后一個手下嘶吼,腳下一點(diǎn),遠(yuǎn)離了地面,獵獵撫動的袍袖間,指訣伴隨口中咒法,最后一聲落下,他也繞過下方的那群木偶。

  落地一瞬,他陡然張開口,噴出一道細(xì)長的黑劍。

  法光綻放,瞬間刺破雨簾在陳鳶眸底放大,卷起風(fēng)雷般從他身子穿透而過。

  那人視野里,前面的身形化為煙霧消散,落下一根黝黑的木鞭咣當(dāng)?shù)舻厣稀?p>  “杖節(jié)術(shù)?”

  這一瞬間,那人驚愕的抬起頭,這種保命的術(shù)法,與保命的法寶一樣,都是極為難得。視野里,陳鳶的身形在不遠(yuǎn)顯現(xiàn),他指訣一變,半空的那柄黑劍調(diào)轉(zhuǎn)方向

  “腹中法劍?”

  陳鳶看出了一些端倪,與那黑蟲咒在書里都有過一段故事,可惜書里沒有法訣,沒想到在這里看對方施了出來。

  話語出口,黑劍再次飛來,劍光劃過眼簾,陳鳶雙袖一灑,兩道青光左右落地,剎那間,黑夜雨幕里,兩對兵器左右闔來,雙锏雙鞭往陳鳶身前一架。

  ——門神。

  劍光抵在淡淡的光影間,反彈回去,那漢子像是岔了氣捂著胸口跌跌撞撞后退兩步,就見前方雨幕,兩道四丈身形顯露。

  一人細(xì)腰奓臂,頭戴鳳翅盔,面如淡金,三綹胡須飄灑前胸,手中銅锏如寶塔橫握。

  ‘放馬過來,小輩!’

  聲如雷霆般炸開,秦瓊神像舉步踩去積水而行。

  另一人黑面虎須,環(huán)眼暴目,身如鐵塔,提一對鐵鞭同樣踏步上前,雙鞭猛地橫揮,落下的雨水迫開,化作一道扇形的水光。

  那漢子連連后退,躬身躲過一鞭,身后一顆歪脖樹‘轟趴’一聲打的斷裂,抖著無數(shù)水花傾倒下去。

  他噴出黑煙化為黑蟲爬去那神像,似乎石沉大海般,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只有陳鳶知道這是為何。

  腦海中的信息之中,門神空缺已齊,能極好的抵御邪煞、術(shù)法有著極強(qiáng)的效果,而這人境界稍低,施出的法術(shù)根本不足以對四個門神造成威脅。

  就算面對境界高的修道中人,門神也會將受到的傷害互相分?jǐn)偝鋈ァ?p>  ……

  那邊的那漢子可沒陳鳶那般輕松了,巨大的身高對他而言有著恐怖的壓迫感,施出的法術(shù),打在對方巨大的身體,根本沒有任何動靜。

  回頭,僅剩的那個手下全身掛著木偶,血跡斑斑的身形炮彈般飛過他視野,飛到一半,就被面容重棗的神像一把抓住,狠狠砸去地上。

  ‘走……’

  這是他腦海閃過的唯一念頭,至于馬車中的那些孩童,已經(jīng)管不著了,抓起一把濕泥灑去半空,指訣一揮轟然爆開。

  借著漫天飛濺的泥巴,縱身沖去斷樹,腳尖一點(diǎn),投去前方的林野。

  “逃的掉么……”

  陳鳶望著雨幕呢喃,夜空之上,一道身影沖向逃遁而去的身影,破爛的衣裳雨中飛舞,飄灑的須髯發(fā)絲間,老臉哈哈大笑。

  伸出手掌,直接按住那漢子腦袋。

  “我徒弟還沒讓你走——”

  “滾回去!”

  瘋老頭手臂一揮,抓著那人發(fā)髻猶如扔一個破布娃娃砸回茅屋廢墟前。積水、淤泥飛濺,砸出一道人形的泥坑來。

  呼~~

  那人大口大口的喘氣,一時間不明白,怎會又多了一個金丹境的修道中人,混亂的思緒里,他聽到腳步聲,在地上偏過頭,雨幕中,過來的那年輕人,臉上有著一絲妖異錯覺。

  身子有些顫抖,止也止不住,他艱難的擠出聲音。

  “放……放過我……”

  陳鳶已經(jīng)走到面前,低著目光俯瞰地上的漢子,嗓音夾雜著雨聲輕輕問道:

  “……你們盜孩子,是為了做什么?”

  那人停下話語,卻是不敢回答,而是說起另外一句話。

  “尋道……道都走不通,哪能資格修仙……你不懂……道不同……”

  “嗯,明白了。”

  陳鳶贊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吸食孩童精血嘛,我明白,也能理解。不過,希望你也能理解我?!?p>  淡淡的話語落下,伸出手猛地呈爪,罩去那人頭顱,淡淡的青光綻出,那人凄厲慘叫,渾身劇烈抖動,鮮血擠出毛孔化為血線,皮肉迅速干癟下去。

  一股精血之力、連帶對方修為都滲入體內(nèi),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令陳鳶閉上眼睛,讓雨水澆在臉上。

  好一陣,他才睜開眼。

  “太容易上癮……”

  眸底一圈殷紅緩緩?fù)嗜?,他神智才有些回攏過來,正要走去那邊馬車,忽然懷中傳來一陣燥熱,那本《黃川雜疑》在手里微微抖動,自行翻去臟舊的書頁,停在記載《黑蟲》的故事頁面。

  上面大段的內(nèi)容里,有些字體泛起了光芒組成口訣。

  陳鳶指尖撥去幾頁,另一個《吞劍》的故事里,那人腹中法劍的口訣也一一顯現(xiàn)出來。

  “這樣也行……”

  “希望后面,沒有太多這樣的打打殺殺來得到機(jī)緣?!?p>  他將書揣去懷里,過去將馬車打開,運(yùn)使法力將壇子搬出打開,一個個孩童蜷縮里面,像是被人施法陷入昏睡,不僅僅兩三歲的孩子,有些壇里,甚至還有被刨出母親肚子的嬰孩,連臍帶都還未剪去,渾身沾滿血垢。

  唉。

  沙沙的雨落聲里,陳鳶沉默的站在那里。不久,他將外面等候的士卒叫來,看到壇中的畫面,一個個破口大罵,也有哭出來的。

  好一陣,大伙牽著馬車,抱著同袍的尸身一起返回路邊。

  徐懷遇醒過來后,也在車中那些壇子里,找到了自己兒子的身影,聽到只是陷入昏睡,他這才安穩(wěn)下來,抱著失而復(fù)得的孩子坐在路邊痛哭流涕。

  ……

  天色漸漸亮了,東方云隙泛起魚肚白時,一行人已回到臨江縣。

  不久張貼的告示在東西兩個集市口傳開,丟失孩子的人家紛紛趕往縣衙認(rèn)領(lǐng),對于孩童而言,不過睡了一覺,懵懂的看著面前喜極而泣的父母。

  外面圍觀的百姓,看到這些回來的孩子,紛紛鼓掌喝喜,情緒豐富的,當(dāng)場就跟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當(dāng)?shù)弥怯懈呷藥兔?,烏泱泱的人群涌去徐都侯府上,知道不易見到那位高人,一筐筐的雞鴨蛋、菜蔬,也有裝著稀少的豬羊肉,堆滿了徐府石階。

  丟失孩子的人家有人拉著孩童跪了下來,接著一個個跟著跪成一片。

  “多謝高人救了我全家!”“一點(diǎn)心意,還請高人收下?!?p>  “……我讓我兒子以后跟高人姓!”

  “高人,我家往后給你立長生位!”

  細(xì)細(xì)碎碎的聲音想在府門外,可惜口中的那位高人,此時精疲力盡的躺在右?guī)姆坷锖艉舸笏?p>  陳鳶沒察覺到的是,外面一聲聲的話語,心中的感激,化作一縷縷絲線劃過明媚的陽光,飛入窗欞。

  與他相連。

  ……

  此時徐府后院里,婦人抱著三歲的孩子又摸又親,眼淚歡喜的落下。

  一旁的徐懷遇看的心里高興,比打了勝仗還要來的高興,不久,他出了房門,問了先生可醒過來,得到管事?lián)u頭的答復(fù),也不焦急,趕忙找來心腹士卒,又問起他昏迷后發(fā)生的事。

  “你們說,先生喚出的那些神人當(dāng)真威武?”

  “回都侯,確實(shí)厲害,身高數(shù)丈,其中一神,長髯紅臉,一柄大刀好生嚇人……”

  徐懷遇聽得心潮澎湃,要是沒發(fā)生這事就罷了,如今親身經(jīng)歷這般玄奇之事,哪能不向往。

  他一拍檐柱。

  “好就他了,你速去找城中最好的畫師將你看到的神人模樣畫下來,我要將那紅臉神人刺在背后!往后再遇上這種事,說不得也能擋上一災(zā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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