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霸王
“夜襲?”
聽到車內(nèi)三個木雕言論,陳鳶忽然想起這可都是百戰(zhàn)之將,戰(zhàn)場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在他們眼中不知經(jīng)歷多少回。
“壓勝之術(shù),鬧了對方一場,那甚的樾劼人必然心驚膽戰(zhàn),身為領(lǐng)軍之人,若不挽救軍心,這仗就不用打了,要么連夜退走,要么就一鼓作氣,夜襲一場,若能勝軍心可穩(wěn),若勝不了,也可順勢退走回草原?!?p> 格子里,端坐的關(guān)羽闔眼撫須將戰(zhàn)場可能出現(xiàn)的變化解釋了一句,隨后微睜開眼:“此時該通知這邊軍隊做好防范,最好是請君入甕,讓胡人攻進營寨,解了騎兵沖勢,將其團團圍殺。”
秦瓊、尉遲恭、張飛附和的齊齊點頭,另一個格子里,呂布大馬金刀的拍響膝蓋:“某家當(dāng)年就是這么火燒曹孟德?!?p> 張飛瞥了他一眼,哼哼道:“俺可不記得是你出的主意。”
“你……”
眼看又要打起來,陳鳶收了法術(shù)讓他們先回去,隨后盤坐車攆閉上眼睛,法力自他體內(nèi)飛速蔓延空氣,牽引著沒入營中帥帳。
此時公孫隸正睡的香甜,耳邊漸漸響起人聲。
“慶王,速速醒來,當(dāng)心胡人今夜襲營!”
榻上酣睡的身影猛地睜開眼睛,一下翻坐起身,外面聽到動靜的親衛(wèi)掀簾而入,以為又發(fā)生什么事了,刀都拔出半截。
視野那頭,就見慶王慌手慌腳披上一件單衣,步履都懶得穿,光著腳就往外跑,兩個親衛(wèi)連忙跟上,周圍巡邏的士兵也都一一跟上來。
不久,公孫隸來到??恐袪I右角的牛車前,在一眾士兵眼中,頗為恭敬的拱起手:“先生傳訊,不知喚我前來,是有何吩咐?!?p> 上半夜時,看到陳鳶憑空御走了上百木人,親眼見到奇術(shù),眼下直接將自稱‘孤’都給改了。
“殿下,不用多禮?!?p> 對方給面子,陳鳶自然也要將禮數(shù)周全,下來車攆將對方雙手托起,輕聲道:“連夜將殿下叫醒,乃是感應(yīng)到有神人夜語,提防胡人今夜偷襲。”
“千真萬確?”
見陳鳶語氣誠懇,眼神坦蕩,公孫隸當(dāng)即拱手拜下:“若先生所說不假,當(dāng)是救我全軍將士性命!”
說完,告罪一聲,急忙招來幾匹快騎,將消息傳給東西二營的魯王、陽王,以及軍中將領(lǐng)聚集帳中商議,將領(lǐng)當(dāng)中自然也有能力出眾之人,提出將計就計,依托營寨將對方夜襲騎兵困住圍殺。
三王自然應(yīng)允,軍中少騎兵,與對方野戰(zhàn),那就是純粹以短擊彼之長。
不久,晉營再次陷入安靜,一頂頂帳篷之中,士卒或蹲或坐在里面,按著刀柄,屏住呼吸傾聽外面的動靜。
夜色深邃,遠方狼嚎悠遠綿長。
蔥蔥原野,包裹布巾的馬蹄踏著塵埃緩緩前行,有人望去了前方營寨的輪廓,以及燃燒的點點篝火光芒。
“準(zhǔn)備!”
為首的大酋帥輕聲說了一句,身后的令騎打出手勢,頃刻間,烏泱泱的身影翻身上馬,幾乎同時,另外兩個方向,等待的樾劼騎兵也一一上馬,挺起了長矛。
三個方陣,五萬騎兵慢慢移動起來,濺起的塵埃升騰越來越快時,沖在最前方的十多騎渾身著甲,手中拉著鐵鏈,托著圓滾滾的一根包裹了鐵皮的巨木,馬蹄開始加速。
隨軍的兩個灰羊祭師在隊伍里念起了法咒,給他們施去清風(fēng)、巨力……等咒法,其中一人揮開手杖。
“沖鋒!”
“駕!”
最前方的十六個鐵甲騎兵大聲暴喝,托著撞門錘縱馬飛奔,后方成千上萬的輕騎緊跟在后,猶如奔行的浪潮起起伏伏朝著前方敵軍大營席卷而去。
轟隆隆——
鐵蹄蔓延夜色中的大地,前方奔行的騎兵,彎弓搭箭,巨大的力道射出的箭矢嗖的飛出二十丈的距離,遠方轅門一側(cè)的哨塔值崗的身影直接中箭墜了下來。
“撞——”
五丈!
有人嘶吼一聲,數(shù)個鐵甲騎兵馬速不減,勒緊了手中鐵鏈,繃緊的剎那,轅門已至!
轟——
戰(zhàn)馬連人帶錘木一起撞在了轅門,擠壓的血肉伴隨崩開的木屑,壓著轅門轟然向內(nèi)倒下,而后沖鋒的其余十個鐵騎挺著長矛沖去了聚集成堆的一道道身影當(dāng)中。
傳來的,是沒有血肉的質(zhì)感,而是漫天飛舞的草桿,沖在前面的騎兵心里咯噔猛跳,嘶聲大喊:“不要進來,中計了!”
可他速度根本無法停下,沖鋒的戰(zhàn)馬帶著沉重的慣性長驅(qū)直入,喊出的話語傳去后方幾乎是難以聽到的。
轟隆??!
更多的騎兵從三個方向蔓延而來,翻滾的潮水般沖進延綿數(shù)里的大營,戰(zhàn)馬連撞帶踏,沖翻一道道呆滯原地的敵軍‘士兵’,手中點燃的火把也紛紛丟去帳篷上,揮刀躍馬殺入營中腹地,片刻,有人發(fā)現(xiàn)馬蹄下踐踏的衣甲,以及里面填充的稻草,這才反應(yīng)過來。
最先殺進來的一批騎兵此時大叫。
“草人……走?。 ?p> “中計了!”
中間的胡騎勒馬停下,想要轉(zhuǎn)身調(diào)頭,可后方還有更多的族人騎馬沖進來,堵塞的那一刻,有漢話響徹。
“殺胡!”
內(nèi)營一頂頂帳篷,響起一片片布料嘶啦裂開的聲響,長矛如林般探出,刺在停滯的戰(zhàn)馬、戰(zhàn)馬上的騎士身上,瞬間血肉爆裂飛濺,身影墜馬。
“殺——”
沒有多余的話語,歇斯底里的嘶喊頓時響徹軍營,藏匿的晉軍士卒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組成的槍林一寸寸縮緊胡人騎兵騰挪的空間瘋狂捅刺。
徐懷遇已能下地了,不過是讓士兵攙扶著,站在在遠處嘶喊鼓勁,振的滿臉通紅。
一片混亂廝殺的軍營里,也有殺入進來的胡人將領(lǐng)勇猛異常,硬生生帶著麾下族人殺穿一個陣列,渾身是血的看向中軍帥帳的位置,朝這邊沖來。
然而,他看到的,是數(shù)百人的陣列前方,是三道身影站在那里,中間那漢人似乎并不驚慌,只是負著手看過來。
“哈哈,好膽的漢人!”那胡人將領(lǐng)反而高興的大叫,左右劈砍兩刀就朝對方?jīng)_了過去。
兩個天師府的道士頗為糾結(jié)的站在那里,不過陳鳶似乎明白他們想法,笑了笑從后背垂下手來,將能用上的木雕一一招出,唯有項羽木雕懶得理會這片廝殺,一直看著身旁的美人木雕,牽著她的手,踩著‘踏踏’的聲音直接走了開去。
“這……”
陳鳶失笑了一下,從兩位道長手里接過畫好的敕令符箓,一手提著滿是環(huán)節(jié)的黝木朝沖來的騎士舉步迎了上去。
“你們有你們規(guī)矩,那就好好看著就行?!?p> 話語落下同時,沖來的胡人騎兵“啊——”的怒吼抬手揮出刀刃,他視線之中,那走來的漢人抬手一灑,飛出四道黃符,轟的燃燒起來。
下一刻。
陳鳶法力耗盡,但左右兩側(cè),陡然嘭的升起四道煙塵,塵埃鼓舞間,響起四道戰(zhàn)馬亢奮的嘶鳴。
唏律律——
赤兔、呼雷駁、玉追、踏雪烏騅齊齊躍煙而出,嘶聲咆哮,猶如雷霆過境震的附近人、馬嚇了一跳。
四騎上方的身影,面若重棗,或蠟黃、黝黑,身著甲胄各異,握著各自兵器兇猛殺出煙塵。
沖來的那胡人將領(lǐng)劈出的刀鋒直接被一锏輕描淡寫的擋下,秦瓊看他一眼錯馬的剎那,反手又是一锏出其不意打在對方后腦,雙眼都凸了出來。
“啊啊啊——”
玉追疾馳,張飛挺著長矛直接殺入人群,一矛透穿一個小酋帥身子,將對方從馬背挑離,撞去下一個樾劼騎兵,猶如一輛戰(zhàn)車,橫沖直撞。
與他交錯而過的另一張黝黑臉龐,尉遲恭雙鞭揮動,綻起法光,彷如兩條龍蛇狂舞,硬生生推著一條血路。
“此間將士,隨關(guān)某來!”
龍刀嗡鳴斬飛一人,關(guān)羽目光掃去周圍,他話語像是能讓戰(zhàn)場晉兵聽到一般,紛紛朝他靠攏過去。
“是那晚的神人,我見過!”
“快跟上!”
一聲聲話語里,越來越多被騎兵沖散的士兵朝關(guān)羽靠攏,壓著已沒了沖勢的樾劼鐵騎瘋狂砍殺。
“給俺滾!”
咆哮如雷的聲音震開,張飛一矛將身著鐵甲的身影掀飛,劃過幾人頭頂,重重落去附近角落,那胡人捂著洞穿的肚子掙扎,朝刺來的幾柄長矛揮刀,一邊向后退。
然后,有清脆的聲音傳來。
他飛快低頭看了一眼,是個穿著花色衣裙的小木偶踩的碎裂躺在地上,而一旁還有個神情呆滯的木雕,隨意一腳將它給踢飛出去。
飛出的木雕從地上起來,徑直穿過從頭上邁過的一只只腳掌,呆呆的看著地上碎裂的木偶,撿起一只剛才還牽過的手臂,想要給木偶嵌上去,然后又掉下來。
“虞姬……”
蹲在那的小小身影升起一道黑色的煙氣,呆呆的神情,漸漸泛起了猙獰。
一語破春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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