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蛇盤柱,柱曰:無古
“真是長蟲?!”
“在房上!”
驚醒的采藥人,拿著鐮刀、藥鋤背靠背擠作一團(tuán),倉惶的看著廟殿的破落梁木吱吱呀呀的作響,這般動(dòng)靜,那長蟲可是要多大才行?
他們看不到屋頂畫面里,滿是苔蘚的瓦片上面,密實(shí)的鱗片隨著長軀滑了過去,月色清輝里,碩大的蛇頭吐著信子,探出屋檐,帶著‘嘶嘶’聲,漸漸低伏,劃過廟墻與房檐的空隙。
里面緊張四望的草藥人,其中一個(gè)看到縫隙中劃過的一只瑩黃豎瞳,嚇得嗚哇大叫起來,鐮刀指著那邊,又蹦又跳,急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大伙靠緊,不要落單!”
為首的絡(luò)腮胡漢子壓著嗓音,話語出口時(shí),口鼻間的氣息,化作薄薄的水霧,周圍空氣都變得陰冷許多。
“那邊的小兄弟,快些過來!”
漢子回頭朝剛才說話的年輕人低喝一聲,廟中相逢就是緣分,自己這般人多,晾那長蟲也不敢輕易下口,叫對方過來一起,總比一個(gè)人孤零零在那邊要安全的多。
他偏頭看去的方向,目光中的那位叫陳鳶的男子應(yīng)該是嚇傻了,還呆立原地看著房頂,他正想再叫一聲,廟外樹林嘩啦啦拂響,好似外面那大蛇要進(jìn)來一般滲人。
“能掀妖風(fēng),能凝白霜,已然成了精怪,按常理來講,此山非靈氣升騰之梁,該去往他處棲身修煉,或身居洞穴,不輕易出沒。
可屢屢在山中顯身,驚擾上山之人,可見山中有它在意之物,驅(qū)他人離開之意,你們直接跑出廟門,往山下去即可,定不會(huì)追來!”
陳鳶望著不堪重負(fù)呻吟的梁木,捻著指尖上凝出的霜水,從來時(shí)的茶肆老漢講訴到附近村寨打聽地名,腦中迅速串聯(lián)出這山中大蛇的目的。
尋常妖物,就好比之前的鳥妖,干凈利落的襲擊人畜,而眼下弄出這么大的動(dòng)靜,卻慢吞吞的過來,只有一個(gè)解釋,那就是想將廟中的一行人嚇破膽逃離這座山。
可那邊的采藥人可不這般想了,這種情況跑出去就等于送死,哪里敢出去,想到這位叫陳鳶的男子能說出這番話,下意識的朝對方挪了挪腳。
此時(shí),廟頂上的動(dòng)靜還在持續(xù),粗長的黑影幾乎半個(gè)身子都枕在了破落的房頂,那垂下的蛇頭見廟里無人出來,冰冷的眸子投去了外面呆呆仰頭望來的一只青牛。
慢慢張開蛇吻,隔空對著老牛一吸,風(fēng)聲呼嘯,瞬間裹去粗壯的牛身,老牛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就覺身子輕飄飄的的,四蹄漸拔了地面,頓時(shí)慌張的‘哞’一聲嘶叫,四肢胡亂的在半空踢騰。
這一動(dòng)靜,吸引了廟里的采藥人注意,紛紛看去廟門外,就見駕車的老牛四肢在半空舞動(dòng),緩緩朝房頂飄去。
而下方,月輝之中,一條粗長的蛇影倒映在地上,猶如參天大樹。
沒見著還好,可眼下看到這么大一條蛇影,手里捏著的鐮刀、藥鋤‘丁令咣當(dāng)’失手掉去地上,幾人嚇得魂兒都快脫體飛走,克制的恐懼終于爆發(fā)出來。
“娘矣~~”
“妖啊,蛇妖啊??!”“快跑!”
這么大一條蛇,一頭牛哪里夠它吃的,自己這伙人還在廟里待著,那就真的迷糊了,趁蛇吃牛的空隙,連裝藥的籮筐也不要了,捂著嘴飛快的跑了出去,直直朝下山的那條路沖去,有人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月光下,是白花花的一條長影,那大蛇泛著瑩黃雙目匍匐廟頂,下身一截都還在附近一條大樹上掛著,不知多長,正張開大口隔空將掙扎的老牛吸去大口中。
“啊!”
那看到這一幕的采藥人嚇得寒毛都一根根豎起,回過頭來,撕心裂肺的大聲慘叫,雙腿快邁的跑出殘影來,一口氣追上前面的同伴,將他們甩在后面,迅速下山去了。
聲音還在破廟前回蕩,陳鳶走出廟殿大門,看去半空掙扎的老牛,可見這老牛道行還是太淺,根本比不得眼前這條山中修煉許久的大蛇。
想罷,掐出指訣,陳鳶拂袖往下一按,漂飛半空的老牛如有千斤重般,頓時(shí)爭奪了大蛇的法力,重重墜去地上。
眼前這只大蛇比老牛強(qiáng),可身上彌漫的妖氣,算不得濃郁,對方不愿殺傷,陳鳶也不想動(dòng)輒就打殺。
“修行不易,起了爭端對你我都不好,覺得如何?!”
然而,那大蛇似乎存了心想要趕下方的人離開,張開巨大的蛇吻,‘嘶’的低吼一聲。得到答復(fù),陳鳶也不在多話,伸手一抓,車中黝木唰的飛入手中。
百般變化.顯法!
法光一閃,黝木化作一柄鐵鞭,陳鳶背后空氣,也顯出身披金甲,仙帶飄飄的尉遲恭輪廓,伴隨陳鳶鐵鞭揮開,虛影也做出同樣的動(dòng)作。
巨大的鐵鞭虛影狠狠砸在蛇頭,碩大的腦袋搖晃了一下,粗長的身軀震的瓦片嘩啦啦飛落下來,連帶周圍林木也在狂搖。
‘嘶~~吼~~’
大蛇凄厲嘶吼,饒是鱗片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可還是感覺到了劇痛,有些癲狂的收回后方的蛇軀,這下陳鳶才看清它全貌,足有十丈左右,粗壯的蛇尾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掃去陳鳶,無數(shù)瓦片雨落般打下來。
噼里啪啦的瓦片飛落,陳鳶揮袖一掃,將瓦片一一打偏,視野上方的大蛇,此時(shí)瘋狂擺動(dòng)身軀,馭著妖風(fēng)瘋狂的躥去來時(shí)的山崖,貼著凹凸不平的崖壁,鏟起大大小小的石塊墜下,向上蜿蜒游走而去。
“師父,幫忙照看下老牛!”
陳鳶朝廟里還拿著燃火的枯枝玩耍的老人,腳下一蹬,踏去廟頂,借力的瞬間,身形唰的竄上夜空,腳下法力翻涌,整個(gè)人幾乎踩著崖壁飛速騰挪起來。
到的斷崖處,陳鳶唰的沖上半空,翻出一個(gè)跟斗,拖著飛舞的袍袂穩(wěn)穩(wěn)落在崖邊,前方緊貼山壁,有著垮塌的斷痕,上面露出一個(gè)黑洞洞的口子,洞口便的巖石都被磨的光滑,不難看出,那大蛇已經(jīng)從這里進(jìn)去。
浩亮的清月懸在遠(yuǎn)方山頭,照來的清輝之中,映著陳鳶的身形一步步走了進(jìn)去,他從袖里摸出一張黃符拋去頭頂,法力附著的剎那,符紙‘轟’的燃燒起來,將四面光滑的甬道照亮。
洞深不長,卻向下蜿蜒頗為險(xiǎn)峻,陳鳶循著那大蛇的妖氣,順著向下的坡度滑出一截,視野漸漸開闊。
漂浮的符光里,視線之中,一根寬十圍、高七丈的木柱矗在前面坑洞,柱身被大蛇盤的光滑無痕,除了大,已看不出別的神異來。
而周圍地上灑落不少大型野獸的骸骨,遁入洞中的那條大蛇,此刻正盤卷在上面,猶如一條迎雷化劫的蛟龍,緩緩滑動(dòng)長身,收緊密實(shí)的鱗片,向追至的陳鳶發(fā)出警告的嘶吼。
果然,印證了陳鳶剛才廟里的猜想,往日也常聽山中奇物,必有奇獸守著,那蛇能長這么大,想必也與這無古木有關(guān)。
他絲毫不理會(huì)大蛇的警告,舉步走了下去,大蛇警告無用,撲來的瞬間,陳鳶抬手一揮,一柄黃銅锏連帶握著锏柄的秦瓊虛影剎那揮手,呯的砸在大蛇腦門。
‘嗤!’
香火之氣順黃銅锏滲進(jìn)了鱗片縫隙,帶起騰騰白煙,痛的大蛇長身松垮,從那無古柱上摔落下來,在地上癲狂扭曲。
這邊,陳鳶理也沒理它,徑直走去木柱,伸手按在了上面,法力翻涌而起的瞬間,一把將連貫石洞的無古木扯落下來,指尖敲著上面的光澤,有著梆梆的聲響。
不由想到一件事。
‘這么結(jié)實(shí),尋常的鑿子、削刀怕是沒有任何作用。
嘶~
大蛇游移而起,高高仰起蛇頭,看著按著無古柱的人類,著急的來回調(diào)轉(zhuǎn)腦地,想撲過去,又怕疼,不去,自己常年盤著的木柱就沒了。
那邊,初得靈木的激動(dòng)漸漸平復(fù),陳鳶一邊警惕著晃頭晃腦的大蛇,一邊想著如何處置這根大木柱,指尖觸摸間,有著絲絲法力沾染上去,頓時(shí)變得凹凸不平起來,顯出腦中所構(gòu)出的人杰身形模樣。
嘶!
那大蛇見陳鳶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更加狂躁不安,陡然長嘶一聲,拖著長身直沖過來。
剎那。
陳鳶按著無古木,猛地側(cè)身避開,另一只手上掐出了法訣。
靈篆神威.顯法!
那木柱上,凸顯出的人物忽然眼睛亮了一亮,飄出半截虛影,牽引在無古木上方,手中鶴羽扇往外一扇。
洞內(nèi)罡風(fēng)呼嘯,直接將撲來,卻撞在山壁的大蛇吹的橫飛,重重砸在甬道口,摔的七葷八素,分叉的蛇信都掛嘴邊,露出軟軟的腹鱗。
‘不對……不對……’
陳鳶看去一閃而逝的虛影,與香火供奉請來的關(guān)羽等人杰不同,這個(gè)完全沒有意識,也只能停留短短一息,就好像只是通過這根靈木仿造出的。
越看,陳鳶眉頭越緊鎖起來,不過他心里還是欣喜的,用它雕琢木雕之身,能力上恐怕會(huì)更強(qiáng)。
只是眼下有一個(gè)大難題,這靈木這么大,該如何取出?!
嘶?。?p> 那邊掙扎翻回身來的大蛇,看著陳鳶流落出不甘,就好像一個(gè)強(qiáng)盜闖入了它家里,搶走了屬于它的東西一樣,發(fā)出低低的哀鳴。
陳鳶看著它,也看懂了蛇眼里的情緒,有些不忍。
“此靈木雖長于自然,可畢竟你先來,我若強(qiáng)取之,確實(shí)有強(qiáng)盜之嫌,可此木對我又極重要,實(shí)難放手……”
思慮了片刻,陳鳶從靈木收回手,走去大蛇面前,與它平視,慢慢伸出手,大蛇猶豫了一下,仍由這人類的手按在頭頂輕輕撫動(dòng)。
就聽陳鳶的聲音道。
“我點(diǎn)化你,你向我討封,可愿意?”
似乎聽懂了此言,大蛇竟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像人一樣懸頭,乖巧的伏去陳鳶身前。
一語破春風(fēng)
請一個(gè)假,今晚就只有一章,明天三更補(bǔ)償哈,眼睛實(shí)在困的很,寫著寫著腦袋都在一點(diǎn)一啄,差點(diǎn)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