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惡之花
整艘船被籠罩了一層朦朧的紅色,陳慶看向艙門外,只感覺甲板上的血液愈發(fā)鮮艷了,像是變成了某種粘稠度極高的紅酒。
身后忽然傳來“咯吱”一聲。
他猛然扭頭,只見一只老鼠在暗淡的視野之中一閃而過。
‘草……’
陳慶實(shí)在扛不住這樣寂靜恐怖的氣氛,將背上的武士刀抽出來拿在手中。
朦朧的紅色光暈之下,他看到武士刀刀身起始處刻著【備前長船】的正楷字樣。
‘這是這把刀的名字?’
刀身筆直,看起來打造的很粗糙,乍一眼看去和黝黑的燒火棍沒什么兩樣,和陳慶印象中的倭國武士刀大相徑庭。
這把備前長船并沒有刀尖——刀身頂端被折斷了,裂口處帶著血腥。
但即便被折斷,這把刀依舊有一米多長,看起來還很鋒利的刀刃給陳慶提供了大量安全感。
他持著備前長船進(jìn)入艙室,心中胡思亂想。
‘阿笙說的是真的,那紅色的月亮真的升起來了!不然這些朦朧的紅色光暈是從哪來的?’
‘她還說那紅色月光是被詛咒的……我即便不信,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險?!?p> ‘無論如何,今晚是回不去了。’
他的目光穿過前艙艙門,看向后艙之上的船樓,短短百米的間隔在此刻變成了不可逾越的鴻溝,將他阻擋在阿笙的“安全屋”外。
‘阿笙的衣柜連著密道,說起來,她的房間也不能算作安全屋,只是對于熟知密道的她來說,房間里面比外面要安全多了。’
‘不知道那些倭人怪物會不會打開衣柜,進(jìn)入她的房間……’
‘我現(xiàn)在自身難保,想這些也沒什么用。’
陳慶再次看向亂成一團(tuán)的前艙倉庫。
‘先找一找吧?!?p> 倉庫里打包的貨物大都標(biāo)記上了記號,陳慶一一看過,這些東西上大多數(shù)打著“近畿”的字樣,只有少數(shù)打著“四國”。
‘這兩個是地名吧?!?p> ‘也就是說,這艘船不但把華夏的貨物運(yùn)往倭國,還在倭國購置了貨物,想要運(yùn)回華夏再賺一筆錢。’
‘賺錢的想法是沒毛病,但敢這么搞,真的不怕朝廷滅族嗎……【通倭】這樣的罪名,怎么看都是要全家掉腦袋的那一種啊!’
陳慶用備前長船將一些包裹割開一道縫,發(fā)現(xiàn)這些包裹里大都是一些種子。
他并不認(rèn)識這是什么植物的種子——他連蘿卜白菜種子都分不清楚,更別說幾百年前來自倭國不明植物的種子了。
陳慶繼續(xù)向前走,絲毫沒有注意到,幾顆種子滾入地板的裂縫里,被鮮血浸染之后,竟發(fā)生了輕微的腫脹。
酷似肉芽的根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殼而出。
這些發(fā)生輕微腫脹的種子像是迸發(fā)了生命,扎根在甲板之中。
……
除了種子之外,前艙的木箱子里還存有大量石頭。
‘石頭?他們要石頭有啥用?’
陳慶很費(fèi)解,于是拿起一塊小一些的石頭,借著昏暗的紅色光暈,竟看到了石頭里閃著光。
‘這是!礦石?寶石?!’
他瞇起眼睛,終于看清,紅色光暈之下,石頭里的細(xì)小顆粒竟然閃著金光!
‘是金子!’
他抬起頭看著前艙里密密麻麻擺放著的木箱,感覺有些窒息。
‘這些箱子里,裝的全是金礦嗎……’
陳慶即便再無知,也知道古代的礦石是不能隨便開采和冶煉的,私采金礦和造反同罪。
‘在倭國不能冶煉金子?非得把金礦帶回華夏冶煉?廢這勁干啥,這些人腦子有坑?’
‘也可能……這些金礦并不是從倭國買來的,而是他們自己采到的,采來之后沒辦法冶煉,所以才帶在船上?!?p> 陳慶撓了撓頭。
‘我在這純粹瞎猜,也是浪費(fèi)時間,等以后有機(jī)會了再考慮這個事情吧。’
他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浪費(fèi)了很多時間,不遠(yuǎn)處舷窗外的紅色光線越來越強(qiáng),這說明紅月很快就要完全升上來。
‘阿笙的藥到底在哪……’
陳慶心想,之前阿笙說,鄒正陽為她找到一些【花的果實(shí)】,還說鄒正陽會用這些果實(shí)制藥。
‘古人制藥都是現(xiàn)熬的吧?也就是說,我不僅要找到【花的果實(shí)】,還要將其熬成藥。’
陳慶繼續(xù)往前艙深處走。
前艙靠近甲板的一邊是艙門,最深處則位于船頭的正下方,陳慶往前艙深處前進(jìn)的時候,已經(jīng)能夠聽到海浪拍打前艙外壁發(fā)出的聲音。
很快,他看到了一團(tuán)異樣的包裹——那是一團(tuán)堆積在角落里,如同垃圾一般散發(fā)出刺鼻氣味的麻布袋子。
‘這是什么鬼東西……’
陳慶走到近前,只見那袋子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長著枯萎葉子的果實(shí),這些果實(shí)看起來黑不溜秋,丑陋極了。
‘這是……獼猴桃?!’
這果實(shí)倒是和獼猴桃有七分相似,區(qū)別在于外皮是硬的,果子頂端有一個扁盤,邊緣呈放射狀,像是一頂皇冠。
‘阿笙說過,能治療她疾病的是一種【花的果實(shí)】,就是這東西了吧?’
‘前艙已經(jīng)走到盡頭,沒別的了……估計就是這個?!?p> ‘奇怪,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陳慶意識到不對勁,他看著這奇怪的果實(shí),腦袋里忽然回憶起什么來,記憶中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浮現(xiàn)腦?!?p> “草!”
他忍不住罵出聲來,并成功的把自己嚇了一跳。
‘這他娘的不是罌粟果嗎?!’
他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
‘鄒正陽就是用這東西給阿笙治病的?!’
他一時間又驚又怒。
驚的是他明確知道這東西并不能治病,只能緩解痛苦而已,并且?guī)в袕?qiáng)烈的“副作用”。
怒的是鄒正陽竟然敢拿這東西去給一個小女孩治病!
‘這鄒正陽他娘的死得不冤啊!’
此刻陳慶想起來阿笙發(fā)病的模樣,終于明白過來,那并不是真正的發(fā)病,而是犯了罌粟果的癮!
陳慶很快冷靜下來,心中泛起無數(shù)念頭。
‘古代人的做法,不能用現(xiàn)代人的觀念去揣測……罌粟果一定程度上確實(shí)能用作中藥,或許鄒正陽真的只是在給阿笙治病……’
陳慶臉色拉胯。
‘鄒正陽已經(jīng)死了,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或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p> ‘現(xiàn)在,這個決定要我來做了。’
‘是繼續(xù)用罌粟果來治療阿笙,還是……’
他一瞬間就確定了自己的答案。
‘不行,罌粟果絕不能再用!’
‘我要想其他辦法來幫阿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