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壞血病
“所謂怨靈，不過是倭人為自己殺過的人而心懷愧疚，找來自欺欺人的借口罷了?！?p> 梁五爺語氣輕飄飄的，和之前船艙里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一模一樣。
“他們殺了人，就把責(zé)任歸咎于怨靈身上，他們犯了病，就把病癥歸咎于怨靈的附體——他們不知道的是，離魂癥這種病，僅僅是因為食物匱乏罷了。”
“那群倭人自從船只拋錨之后，就和我們分開，不再食用我們的食物，罹患離魂癥的幾率自然大上許多?！?p> 張?zhí)鞄熡盟强蓯旱穆曇舭l(fā)出幾聲尬笑。
“梁五爺，你可確定那是離魂癥？他們身上可是長白毛了！按我們道教的說法，那就是尸變！”
梁五爺仿佛完全不會對這樣可惡的聲音產(chǎn)生惡感，他清靈的聲音和張?zhí)鞄熒硢〉穆曇粜纬甚r明的對比。
“鄙人走南闖北，見多了離魂癥，決計不會錯的。”
他語氣堅定。
“海上行船，免不了有人腹瀉嘔吐，不進飯食?！?p> “長此以往，必定導(dǎo)致全身乏力，面色蒼白?！?p> “輕者牙口出血，虛弱不堪，畏懼陽光，渾身疼痛，如同風(fēng)寒?！?p> “重者牙齒脫落，渾身淤血，滿身青斑，肢體腫脹，甚至因長期不潔而導(dǎo)致皮肉壞死，生出腐壞的白毛。”
“這便是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的離魂癥了?！?p> 陳慶聽得好奇，只感覺梁五爺描述的癥狀很熟悉，卻一時記不起來這離魂癥到底是什么。
他仔細(xì)回想梁五爺?shù)拿枋?，忽然腦袋里靈光一閃。
‘是了！這不是壞血病的癥狀嗎？！’
他很快花費1點故事點，兌換了壞血病的相關(guān)知識，結(jié)果和梁五爺?shù)拿枋龌緦Φ蒙咸枴?p> ‘難道……金子里的怨靈并不存在？真的只是壞血病而已？’
陳慶內(nèi)心驚疑不定。
‘可壞血病明明會使人變得虛弱，如果鄒正陽所患真是壞血病，不應(yīng)該擁有在大海中游泳的力氣才對?！?p> 一念之間，陳慶已認(rèn)定梁五爺在說假話。
聽完梁五爺一席話，張?zhí)鞄煶聊蹋砰_口道：
“五爺你博學(xué)多才，又常年走海，經(jīng)驗豐富，實在厲害?！?p> 他話鋒突然一轉(zhuǎn)。
“我昨夜夜觀天象，發(fā)現(xiàn)三日之后要來北風(fēng)，到時只要揚帆，便可一路南下，到達(dá)寧波港！”
“這是我們商議過的事，五爺莫要忘了。”
他語氣里帶著警告。
陳慶看不到梁五爺?shù)哪槪砸膊恢懒何鍫斒鞘裁捶磻?yīng)。
“起錨迫在眉睫?！?p> 張?zhí)鞄煹恼Z氣里帶著逼迫。
“到了寧波，大家皆大歡喜，可若是到不了，呵呵……活到現(xiàn)在的伙計們可都是賣了命的，若是無法到達(dá)寧波港，他們也就都不要命了！”
梁五爺?shù)穆曇艟o接著出現(xiàn)：
“張?zhí)鞄煵槐負(fù)?dān)心我變卦，咱們從倭國上船之前便商量好了，船只前往寧波，大家賣了金子換錢，之后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張?zhí)鞄熛氡卦缫褟幕镉媯兛谥新犨^我的事，知道我的信用。”
張?zhí)鞄煿中σ宦暎?p> “我倒是相信五爺?shù)拿?，就怕事情拖得太久，遲則生變——
如今這船上只有五爺一人會說倭國語言，若是五爺沒辦法說服那些倭寇，即便三天之后來了海風(fēng)，咱們也沒辦法起航，到了那時，伙計們怕是要都不愿意了?！?p> 梁五爺再次做出承諾：
“張?zhí)鞄煼判模诖摾锏戎闶??！?p> 腳步聲再次響起，梁五爺已然離去。
而張?zhí)鞄焺t幾步來到船艙門前，停下腳步。
陳慶聽他低聲念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緊跟著念了一句聽不太清楚的道家真言，船艙門便自行慢慢打開了。
此時陳慶已經(jīng)再次鉆進了衣柜里，從衣柜雙開門的縫隙中看著房間中的一切。
上一次他這么窺探梁五爺?shù)臅r候，被發(fā)現(xiàn)了蹤跡，差點被周彥昌一叉子戳死。
這一次他長了記性，提前打開背后暗門，預(yù)備著萬一被發(fā)現(xiàn)，就立刻念誦真言，進入八圣道。
只見那滿臉麻子、大腹便便、長相丑陋難堪的張?zhí)鞄熯M入房內(nèi)，反手關(guān)上房門，用手在房門上指指點點，然后將門反鎖。
做完這一切，他很是疲憊的一頭倒在床上，伸展懶腰，渾身骨骼發(fā)出“噼噼啪啪”的脆響聲，聽的陳慶心悸。
‘這張?zhí)鞄煴囟ㄒ彩蔷氝^的！不然骨頭發(fā)出的聲音怎么會震耳欲聾？！’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只見張?zhí)鞄熋摰粞プ樱嗜ヒ挛?，站在窗前，反手扣住自己的脖子——一層薄薄的皮被扣了起來?p> 陳慶頭發(fā)都炸了起來！
‘這張?zhí)鞄熓鞘裁礀|西！’
一張人皮被剝離出來，露出沒有麻子的臉。
他背對著陳慶，所以陳慶一時之間看不到他的樣貌。
他摸向自己的肚皮，用指甲在肚皮邊緣撕出一道縫隙，指甲蓋沿著縫隙一路向下，很快將整個肚皮從肚子上剝離開。
他在肚皮另一邊如法炮制，只花了幾個呼吸時間，便已卸下自己巨大的腹部。
陳慶看呆了，只見那背影的身材緊實，沒有一絲贅肉，完全是流線型。
‘這道士每天健身的吧……不過，怎么看起來不像是男人的身材……’
接下來，張?zhí)鞄熇^續(xù)“脫下自己的皮肉”。
沒有血液出現(xiàn)，也并沒有出現(xiàn)更加恐怖的畫面，當(dāng)他完成這一切時，他變成了“她”——
張?zhí)鞄?，張靈筠，竟然是個女人！
她注視著鏡中的自己，在鏡前轉(zhuǎn)了個圈。
陳慶此時終于看清了她的清麗面容。
用手闔上自己脫臼的下巴，陳慶腦袋里空空蕩蕩，一丁點想法都沒有。
她站在原地，伸了伸懶腰，活動了筋骨，撲到床上，蠻橫的一手推開臟兮兮的衣服，反手從床底下拿出剛才陳慶看過的紙鴿子。
床外面有一層床幃，陳慶只能看到她的雙腿，看不到她上半身在床里干什么。
正當(dāng)陳慶焦急之時，床內(nèi)忽然有聲音傳出。
那聲音軟軟糯糯，還帶著一絲少女獨特的嬌憨。
“師兄，你就別擔(dān)心我啦。”
陳慶面容一整，意識到她正在通過那只紙鴿子，給寫信之人回復(f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