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癲狂
‘我得好好問問她，她說她有苦衷，很可能這個【苦衷】是很大的一條線索……’
‘殺殺殺！殺了她！殺了鄒正陽！搶了烏篷船，去到泉州還是寧波根本無所謂！以我的才華，考個八股文還不是很輕松的事！在這個世界混下去也不算什么大事！’
‘冷靜，冷靜……我雖然愛騙人，人又混蛋，但畢竟不是畜生……我做人是有底線的，再怎么著，也不會對一個小女孩下手……’
‘殺了她吧……想那么多干什么？累不累？殺了她吧！殺了一了百了！’
正在陳慶胡思亂想之時，衣柜中忽然發(fā)出了“簌簌”的聲音。
他立刻終止了混亂的思考，抬頭目光看向衣柜。
隨著柜門的打開，臉色蒼白的阿笙從衣柜中跳了出來。
在看到阿笙的一瞬間，陳慶下意識抬起刀尖，腦袋里抑制不住的出現(xiàn)一個念頭：
‘她陰了我一把，我直接把她殺掉，也無可厚非。’
他被自己這真實(shí)無比，甚至差點(diǎn)付諸于行動的念頭嚇了一跳。
‘我在想什么……她只是一個NPC而已，我沒必要去和一個NPC計(jì)較……沒必要！’
他腦中剩余那些可憐的理智在說服著自己。
‘更何況，她和主線劇情有關(guān)，必定在整個故事里還有更多的戲份?！?p> ‘如果把她殺了，主線劇情必然受到影響。’
‘不能殺……不能殺……’
理智險而又險的占了上風(fēng)，陳慶滿頭大汗。
幾個念頭的時間，阿笙已跳出衣柜。
她扭頭看到陳慶，臉色驟然一變。
“你是誰！”
陳慶看著她滿臉的謹(jǐn)慎，若有所思道：
“不必?fù)?dān)心，我是阿陽的朋友，他叫我在此等你，護(hù)送你離開這艘船?！?p> 阿笙明顯放松了一些警惕，但并沒有放下戒心。
她后退兩步，來到床的另一邊，才開口說：“阿陽哥現(xiàn)在在哪？”
陳慶看著她的眼睛：“這不是重點(diǎn)?！?p> 他因她的出現(xiàn)而冷靜下來，心中數(shù)個念頭閃過。
他指了指舷窗外：“重點(diǎn)是，你再不抓緊時間，這艘船就要沉了?！?p> 阿笙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甲板盡頭的前艙已淹沒在一片烏黑的濃煙之中。
她臉色變得很難看，扭過頭來，卻見陳慶面無表情的靠在了衣柜旁的墻壁上。
“只要回答我?guī)讉€問題，我就帶你去逃生艙。”
阿笙盯著陳慶的眼睛，像是要從他的眼神里找出破綻。
“我憑什么相信你？”
陳慶用備前長船的刀背磨了磨腳尖，克制住殺掉她的念頭：“因?yàn)槟銢]得選?！?p> 他沒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第一個問題，你不是建立這艘船的鄒家人，怎么知道開啟八圣道的真言？誰告訴你的？”
這個問題至關(guān)重要，陳慶甚至認(rèn)為這是解開船上一切詭秘疑團(tuán)的關(guān)鍵。
可惜阿笙并沒有接話。
她臉上的表情告訴陳慶，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陳慶因她的抗拒而心生煩躁，又在一瞬間因這煩躁而心生殺念。
陳慶貌似隨意的撓了撓頭。
阿笙看不到的是，他幾乎把頭皮都抓破了，后腦勺上抓出血痕來，才遏制住那股殺念。
“算了，我直接跟你攤牌好了。”
冷靜和暴躁妥協(xié)，最終變成了另一種說話方式。
“第一，你我都知道，鄒正陽被倭人扔到了海里，但并沒有死?！?p> “并且，你一定知道，鄒正陽一直在暗處守著你。”
陳慶沒說完的后半句是：
你知道鄒正陽在暗中守著你，并且和鄒正陽之間非常默契，所以才敢跟我這個陌生人一起出海，并在進(jìn)入迷霧之后讓鄒正陽把我干掉，拿到烏篷船的控制權(quán)。
阿笙瞳孔晃動，緊閉嘴巴不說話。
“第二，鄒正陽給你尋來治病的藥，都在前艙里?！?p> 他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畸形的笑意，那是因克制不住而從內(nèi)心流露出的一絲瘋狂。
“那些東西，我已經(jīng)全都燒掉了?！?p> 阿笙在看到前艙起火之后，就意識到了這件事。
她已經(jīng)做好了承受這件事的心理準(zhǔn)備，但是，在陳慶說出這個事實(shí)的時候，她依然變了臉色。
“那東西對你很重要吧?！?p> 陳慶臉上的笑容開始擴(kuò)散。
“沒了那藥，你該怎么辦？活著不如死了，對不對？”
阿笙看著他，那眼神像是注視著一個瘋子。
他沒有顧及她越來越差的臉色，他甚至因她眼神里的畏懼而心生快感，他因這些快感而心生愧疚和羞恥。
但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還在繼續(xù)說著。
“第三，鄒正陽現(xiàn)在沒辦法進(jìn)入厄難鬼道，更沒辦法進(jìn)入八圣道。”
這句話的后半句話則是：如果他能進(jìn)入八圣道，讓他直接去尋找逃生艙就好了，沒必要非得我來。
阿笙的臉色逐漸起了變化，好似色厲內(nèi)荏。
“第四，你現(xiàn)在只有一條活路——你和鄒正陽，現(xiàn)在只有一條活路：
告訴我關(guān)于厄難鬼道，關(guān)于八圣道的真相，然后我去逃生艙，幫你們拿到烏篷船！”
阿笙看不到陳慶內(nèi)心的掙扎，更聽不到他心中在一直吶喊著：
‘我不是要問這個！不是要問這個！我要問她到底有什么難言之隱，為什么要在烏篷船上殺掉我??？
那船明明三個人也能乘的！
她一定有原因！
那原因便是解讀《嫁衣》結(jié)局中疑團(tuán)的關(guān)鍵！’
在蓬勃生長的暴戾之下，這一小段略顯懦弱的心聲很快消散的了無蹤跡，就像從來都沒存在過一般。
阿笙注視他幾秒鐘，開口時，語氣堅(jiān)定。
“你休想知道任何事?！?p> 陳慶猙獰的神色忽然變得木然。
再然后，他將刀抬了起來。
阿笙被嚇的倒退兩步，一下子靠在墻上，神色之間的恐懼根本抑制不住。
誰知陳慶的刀并沒有停止上揚(yáng)，斷裂的刀刃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刀背落在了肩膀上——他將備前長船扛了起來。
“那，我便守著你?！?p> 陳慶內(nèi)心的冷靜，被暴躁消磨光了。
他再也無法冷靜下來，之前被阿笙欺騙而引發(fā)的恨意一股腦的溢出胸口，對她的殺念在他內(nèi)心爆發(fā)，一發(fā)不可收拾。
“鄒正陽在守護(hù)著你，對不對？我對你下手，他就會來保護(hù)你，對不對？如果我佯裝要?dú)⒛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