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擔(dān)心已把那批人類禁錮的太久,不知道是否所有意識都還在,所有的肉身都安然無恙。所以我讓火仆上去檢驗(yàn),檢驗(yàn)的方式就是用火仆的靈火把這一批人類燒灼一遍,試試他們的反應(yīng),如果他們的意識已經(jīng)消亡,則靈火焚過,肉身即毀,算是替金屬山,做一次徹底的清潔大掃除。
火仆去檢驗(yàn)的結(jié)果,超出我的預(yù)期(這再次證明,有強(qiáng)烈情感的生命體充滿著不確定性,連我都無法準(zhǔn)確推算),這批人類意識“懺悔”的結(jié)果,竟是與稀有的金屬資源產(chǎn)生了交融,所有被禁錮的人類意識都還存在著,火仆靈力竟無法焚毀那些被禁錮的人類肉身,更不可能執(zhí)行滅絕這批人類的任務(wù)。
好在,這批人類意識“懺悔”的結(jié)果,竟是寧肯消亡,寧肯被滅絕,有了他們的主動同意,我就把護(hù)佑金屬資源的金仆派了上去,他可以將金屬山還原成初始元素,在這個過程中絞碎所有人類肉身,至于意識還能否獨(dú)立存在,就看這些人類的運(yùn)氣了。
第一批人類的肉身連同金屬山一起,全部還原為初始元素,人類的意識再也查覺不到。可當(dāng)金仆再度聚起金屬山時,我推算出來,又出現(xiàn)了不確定的后果,這批人類的意識竟然完全混在了一起,因?yàn)榻饘偕降木蹟n而聚合,并由此讓稀有的金屬資源產(chǎn)生了變化,整座金屬山變成薄皮空腔,越來越輕,輕如不可觸摸的意識,比空氣還輕,最終竟飄入太空,嵌入了月球。
從那時起,我就推算,這批混成一片的意識,經(jīng)過億萬萬年后,一定能為自己找到了獨(dú)立自主的新載體,很有可能會演化成依托在稀有金屬資源上的游絲生命。經(jīng)過漫長的時間后,這些意識一定會漸漸分離開來,而且分開后,為了不再混在一起,這批人類意識必會占據(jù)住游絲般的金屬資源,變成幾乎永恒的生命形式。
這種生命形式,對資源的使用將極為有限,嵌在月球上的金屬山,已足夠這些意識使用千萬年,他們對我打造的自然界規(guī)矩,影響微乎其微,幾可忽略不計,所以推算到此,前世的我就不再繼續(xù)算了,也沒有再理會這一批逃離地球的人類意識。
可是,金屬山撞碎在月球上之后,涅母的喜悅,忽然徹底消失了。
徹底消失的意思就是,我竟然推算不出,她什么時候會因?yàn)槭裁词?,再次感到喜悅?p> 我非常困惑,我曾經(jīng)推倒巴別塔,在地球上沒有留存任何人類生命,還把爬上金屬山的人類肉身禁錮,可這些事,都沒有讓涅母的喜悅消失,我總能算出,涅母會再次感到喜悅,可這一次,地球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新的人類生命,金屬山上的第一批人類自愿被金仆滅絕,怎么反而會令涅母的喜悅徹底消失呢?
涅母沒有跟我解釋,她一如即往,不干涉我的任何決定,她只是憂傷地,在這個世界上的各個角落忽隱忽現(xiàn),在彼岸默默流淚,象是個人類世界中可憐的流浪者一樣,居無定所,哀痛無盡。
對于我來說,涅母的這個情緒,是對我的工作成績極大的否定,我必須想辦法糾正,經(jīng)過了仔細(xì)地分析思考之后,我判斷,如果我能為涅母在這世間造出一個讓她愿意停留的固定居所,很有可能,就能算出來涅母什么時候會重現(xiàn)喜悅之情。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你們一定已經(jīng)猜到了,對,我剖出自己的心,在這個世界造出了神心小島,小島完全復(fù)原了涅母剛創(chuàng)造出來我那時的世間景象,五類資源極大豐富,動植物生命體穿行不息。這小島上唯一沒有的,就是我被創(chuàng)造出本已存在的人類生命。
我不是涅母,我只是涅母的仆人,我能創(chuàng)造小島,可我創(chuàng)造的這個小島不等同于涅母的伊甸園,小島上的動植物生命體都很完美,不會再成長演化,所以沒有人類生命。
人類生命,從來都不是初始就完美的生命體,需要成長演化。
神奇的是,對涅母來說,這個小島似乎足夠好了,果然我算出來,只要她停留在這個小島上,她就會滿懷喜悅。
然而,在神心小島之外,涅母就依然哀傷不已,而且越來越悲痛、淚流不止,所幸她不是水仆,再怎么哭也不會讓這世界發(fā)大水。
我們五仆誰都無法理解,到底這是為什么,涅母不回應(yīng)我們的詢問,我們也不可能追著涅母要解釋。
情感這種力量,從生發(fā)伊始,便不可捉摸,如同浪花跳躍,你能看得見浪花,只是因?yàn)樗饔縿拥倪^程,你可以擊發(fā)這個過程,卻很難解釋這個過程。
更何況,涅母也沒有任何必要向我們解釋,情感只適合共鳴,有共鳴就能明白,沒共鳴就沒法明白。對于我來說,我能算出來,我就會明白,我算不出來,就算涅母肯向我解釋,我恐怕也不會明白。
就象要求獻(xiàn)祭小應(yīng)龍時,我沒辦法跟水仆解釋一樣。
我只有一個猜測,涅母的情緒如此不好,大概是因?yàn)?,只要一離開神心小島,她就會看見這個世界上的人類在受苦受難。這一批新生的人類,與第一批人類完全不同,他們雖會使用五大資源,可很久很久都無法利用資源創(chuàng)造出新的東西,他們只是為了謀生而用。
這樣的使用,慢慢演化成了另外一種浪費(fèi),人類對任何資源,都只會最簡單粗暴的用法,比如火資源,火兄弟不惜以靈力蠱惑,才消除人類怕火的恐懼,讓人類學(xué)會用火??蓪W(xué)會之后,他們就只知道鉆木取火,而且,不管什么木頭都拿來燒,完全不去試試還有沒有別的使用木頭的方式,搞得有一段時間,木兄弟與火兄弟不和,屢屢找涅母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