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jié):翻云覆雨
看著空中旋轉(zhuǎn)的毒龍鉆,葉歡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這玩意兒能鉆鐵嗎?很厚實的那種大鐵塊?!?p> 這個問題把周戴安問懵了。
他思維一亂,法術(shù)也維持不好了,毒龍鉆從空中掉落了下來。
毒龍鉆掉到了地上卻還在旋轉(zhuǎn),一下子鉆進(jìn)了土里,泥土四濺,沒一會兒終于停止了轉(zhuǎn)動。
周戴安也終于從那個古怪的問題里回過神來,回答了葉歡:“不知道?!?p> 毒龍鉆是用來殺敵的,對付的都是血肉之軀,誰會用來對付厚實的大鐵塊?殺鐵?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不過很快,周戴安又追加了一句:“對付甲胄有一定的穿甲效果,看多厚了,不過就算穿甲成功了,之后效果也會大減。照此來看,對付你說的那種厚實的大鐵塊應(yīng)該不行,無法一下穿透?!?p> 到底是博覽群書,他很快也找到了相近的案例信息。
葉歡卻是搖頭:“不用一下穿透,穿不透也沒關(guān)系,就抵在上面不停鉆,能鉆進(jìn)去就行?!?p> 他一看周戴安顯然又是不知道,干脆也就不等他的答案了。
“走,我們?nèi)フ覀€來試試看!”
葉歡很興奮。
這個毒龍鉆讓他產(chǎn)生了很多想法,如果成功的話,這簡直就是個人肉車床,工業(yè)母機(jī)!而有了這東西,很多他原本想做卻受限于種種因素?zé)o法做的東西,也有希望能搞出來了。
一旦成功,云州營地的生產(chǎn)力將迎來質(zhì)的改變。
……
云州營地上,日復(fù)一日,又過了七天。
官員們還是在混日子等回去,只是悠閑已不在,只覺得日子越來越難熬,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伙食不行了。
原本他們來的時候還是帶了一些牛羊的,只是數(shù)量很少,這半個月下來早已全部吃光了。
雖說稻米每天還是管夠,但他們可都是官紳人家,又不是平民百姓,天天啃白飯哪受得了?
崗頭村的百姓們倒是覺得天天有白飯吃很好,只不過在流言瘋傳之下,現(xiàn)在就算小孩子都知道葉家大郎發(fā)不了幾天糧了。鄉(xiāng)親們之間的串聯(lián)也搞得差不多了,都在早做準(zhǔn)備打算離開,活兒更是沒人干。
半個月了,云州營地跟剛來的那幾天相比基本沒有什么大改變,人心浮動則是更甚,浮躁的氣氛仿佛將營地的氣溫都拉升了幾度。
也是在這個時候,第二趟出發(fā)的商隊回來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傳令兵們四處奔走,讓崗頭村的每戶人家派出一個代表到營地中央集合。
雖對此不解,但是對于官府的順從已經(jīng)刻入了基因里,不到半個時辰,崗頭村每戶人家的代表還是出現(xiàn)到了營地中央,集合了起來。
這里原本是定作云州府衙的所在,只不過半個月了,地基都還沒打,反倒是臨時搭起了一個小臺子,臺子下用泥土石頭敦結(jié)實了,并不是懸空的。
葉歡身穿朱紅色官袍,站在小臺子上。
他又等了一會兒,看下面人來得差不多了,命一旁的士兵敲了一通軍鼓,讓現(xiàn)場安靜了下來,隨后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是不知道云州營地目前的狀況,只不過因為種種因素,他沒有、也不能去處理,只是在默默做著很多事。不過今天商隊帶回來的消息,讓他知道是時候開始了。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里,是有幾件事要說。”
葉歡大聲說道:“第一件事,我開了一家店鋪,叫云州建設(shè)?,F(xiàn)在云州建設(shè)面向所有人招工,十八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男人每天工錢50文,五十五歲以下的男人,女人和十三歲以上的孩子,每天工錢30文。工錢每天發(fā)放,愿意來做事的等會兒就在這里報名?!?p> 臺下騷動起來,人人驚訝。
不是說沒錢沒糧了嗎?怎么葉家大郎還招起工來了?而且還開出了每天50文的工錢!別說是逃荒的現(xiàn)在了,就是平常最好的年頭,村里人也找不到這么高工錢的活兒啊。
他有錢嗎?別是說說而已,可他又說每天發(fā)工錢。
底下人竊竊私語起來。
“大家不用擔(dān)心錢的問題,當(dāng)天做完工,當(dāng)天發(fā),一天沒發(fā),或是發(fā)少了,你第二天別來就是了。也別擔(dān)心我沒錢?!?p> 葉歡說完,一招手。
十幾個士兵抬著七八個箱子上臺,打開蓋子,然后吃力地抬起,把里面的東西全倒在了臺子上。
隨著不斷流動的“嘩啦啦”聲,箱子里裝滿的那些銅錢全倒了出來。錢太多,倒了有一會兒才倒完,最終臺子上成了銅錢的海洋。
葉歡站在這片錢海中,錢海反射的光把他身上朱紅色的官袍照得亮眼,臉上都泛著錢光。
“我有的是錢,想要就來拿,用你的勞動換取?!?p> 臺下人都看呆了。
崗頭村的那些村民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種場面,人都看傻了,眼睛瞪大,一眨不?!@種場面,以后可以跟孫子吹上一輩子了。
而這下,也沒人再擔(dān)心葉知州有沒有錢的問題了。
除了崗頭村的村民外,云州諸官員也被召集到了現(xiàn)場,他們也都驚呆了。
葉知州不是把錢都拿去買糧食了嗎?要不然也不能吃到今天還源源不斷地提供。而且大批大批的存糧都在士兵們警戒的倉庫帳篷中放著呢,大家都是看得到的,所以他哪來的錢?
身為主簿的王鳳更是知曉得清清楚楚,賬上已經(jīng)沒幾個錢了,臺上這些錢估計有大幾百貫,葉知州是怎么來的?
突然,王鳳想到了今天剛回來的第二趟商隊。
葉歡第一次就把公庫上的錢基本支取光了,卻又在幾天前派出了第二趟商隊,王鳳還以為他是小農(nóng)民的小家子氣,第一趟沒用光呢,不過現(xiàn)在看來,蹊蹺在于這所謂的“買糧商隊”……
諸官員中,也就兩位的臉色有所不同了。
忌辛廉忌通判面色沒什么太大變化,司戶參軍袁子楚則先是一怔,隨后眼神逐漸激動火熱起來。
此時,臺下人群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要做了工,是不是就不發(fā)糧了?”
此話一出,吸引了村民們的注意力,都看好了臺上的葉歡。
葉歡大聲道:“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p> “就算你做了工,工錢照拿,糧食,也繼續(xù)發(fā)!”
臺下眾村民聞言,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止如此!”
葉歡的話還沒有說完,“這糧食不止是發(fā)給大家度饑荒,以后大家有錢了,有田了,沒有饑荒了,這糧食繼續(xù)發(fā),發(fā)一輩子!”
說完,他也不給大家消化的時間,還繼續(xù)說:“還不止如此,你生了娃兒,也給你的娃兒發(fā),也給他發(fā)一輩子。你娃兒生了娃兒,繼續(xù)發(fā)。你生多少,我發(fā)多少,別怕養(yǎng)不活,你盡管生。只要云州在,只要你是云州公民,這糧就永遠(yuǎn)不會停!”
臺下鴉雀無聲。
這下不止是村民,就連周圍的士兵們,乃至于見多識廣的云州諸官員老爺們也都全部聽傻了。
永世供糧,這種事只在皇親國戚身上聽說過,而且那還是前朝,如今的大楚都沒能做到,要不然葉歡這個宗室也不會混成要自己種田的農(nóng)民了。
現(xiàn)在卻有人把這種待遇給了這些農(nóng)民?
不知過了多久,人群突然爆發(fā)出轟天的呼聲,“青天”“萬歲”之類的喊聲紛雜不清,氣流喧囂猛烈,簡直要把臺子都給掀翻。
葉歡讓士兵又敲起了軍鼓,等大家稍稍冷靜下來,他又宣布了兩件事。
“接下來我說第三件事,云州開始征兵,供糧供衣,每月俸祿2貫,成年男子可報名?!?p> “第四件事,云州廂軍加俸。除原先的每月800文軍餉,另加1貫2每月,即日起生效?!?p> 最后,他干凈利落地做了最后發(fā)言:“我話說完,要做工的,要參軍的,自來報名?!?p> 說著,葉歡便在士兵們爆發(fā)出的歡呼聲中下了臺,全程沒有對那些云州官員做出任何安排。
他把這些官員叫過來,本也就只是讓他們看看戲而已,先晾一晾再說。
唯一他動了的官員,就是忌辛廉。
他走過忌辛廉面前,示意對方跟過來,便轉(zhuǎn)身就走。
忌辛廉稍一猶豫,馬上也就跟了上來,兩人在幾名士兵的護(hù)衛(wèi)下離開了現(xiàn)場。
現(xiàn)場還留下了幾十名士兵,其中十幾名士兵在“廂軍加薪”的歡呼過后,開始賣力收拾臺上那些銅錢,重新把它們裝回箱子里去。
小臺子左側(cè)抬過來了一張長桌子,幾個村民坐到臺子后面,擺好筆墨紙硯,隨后吆喝起來:“報名的來這里哎!參軍的來左邊,做工的去右邊?!?p> 這些都是葉歡挑選出來識字的村民。
在他們的吆喝下,崗頭村的村民們交頭接耳,一時沒人去。
“怎么說現(xiàn)在?是繼續(xù)等還是去做工?。俊薄耙弧茸鲋??反正也是每天給工錢,真不行了走就是了?!薄澳阏f去做工還是去當(dāng)兵啊?當(dāng)兵的錢好像多點。”“別傻了你,你還當(dāng)兵?每次跟隔壁村打架你都縮在最后面,還是老實點做工去吧。”……
相互交流了一陣后,村民們才終于動起來。
沒人離開,都向著那張長桌子涌去,一時人流攢動,還好有云州廂軍的士兵們在,維持住了秩序,花了一陣工夫把人群分成了兩排隊列。
右邊做工的隊列,人數(shù)眾多,排成了長龍,左邊參軍的則是寥寥無幾。長桌后負(fù)責(zé)登記的村民忙碌了起來,給他們一一登記。
現(xiàn)場的云州諸官員們看著這一幕,正面面相覷,再結(jié)合到忌辛廉被帶走的場面,人人都各懷心思。
最終,判官梁鴻書長嘆一聲:“不簡單啊……這云州,怕是要多待些日子了?!?p> 沒人說話,大家或面無表情,或皮笑肉不笑,但心里都是想著同一個心思:葉知州把他們叫過來,卻只是讓他們看戲,什么都沒說,是個什么意思?
袁子楚眼神中的激動漸漸平息了下來,沉默片刻,隨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王鳳,便離開了。
王鳳很快也就告辭諸同僚,離開了現(xiàn)場,沒一會兒就追上了在前面等他的袁子楚。
待他跟上來后,袁子楚問道:“王主簿,我想招收幾名吏員,不知賬上可否支持?”……
袁子楚和王鳳邊走邊談的時候,忌辛廉也在和葉歡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