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老太太和盛老爹合計出來主意了。
這邊康姨媽正端坐堂中和兒康晉說話,她神色和藹:“你好好辦差,我已與你舅舅說了,待你這任滿了,就給你謀個外放?!笨禃x年近十,面容白凈敦厚,他聞言便低聲勸道:“娘,您別再去求舅舅了。前陣元兒還來信說舅母的不是,您再這么著,舅舅又要為難了?!?p> “這你別管,只要你外祖母在一日,王家還輪不到你舅母做主?!?p> 康姨媽還待再說兩句,冷不防瞅見丈夫站在門口,她楞了半刻,康晉連忙作揖行禮,恭敬道:“爹來了?!笨道蠣斊沉碎L一眼,冷冷道:“你先出去,我和你娘有話說?!?p> 康晉素來敬畏父親,當下也不敢多說,轉身就出去了。
“真是稀客,哪陣風把老爺吹來了?!?p> 康老爺幾步走進來,揮手把左右丫鬟都屏退,臉色隨即沉了下來:“我再不來,怕你把我的兒女都賣了還不知道!”
康姨媽心頭咯噔一聲,卻強撐著道:“家計艱難的人家,賣兒賣女倒也不稀奇。”
說及銀,康老爺也不禁面上一臊,隨即喝道:“你把兆兒弄哪兒去了?”
“她身不好,病了幾日,這會兒天熱,我怕她染的是時疫,危及家人,便把她送到莊里養(yǎng)病了?!笨狄虌屧缬袦蕚?,說起來臉不紅氣不喘。
“放屁!”康老爺不禁爆粗口,“到了今日,你還滿口謊言??导艺浀墓媚?,你當是丫頭奴才,說賣就賣,說給人做妾就做妾!你眼里還有我么?!”
康姨媽知事已暴露,沉下一顆心,嘴里不饒人,譏道:“老爺如今倒像個做爹的了,還知道心疼閨女,只不知老爺這十幾年來見過兆兒幾回,怕是父女倆當面走過,老爺也未必能認出來罷!”
“休得顧左右而言他!”康老爺眼色發(fā)狠,“你只說,兆兒哪里去了?”
“想來老爺已知道了,何須多問!我給兆兒尋了好前程?!?p> “你,你……”康老爺指著妻,頜下絡長須不住抖動,顯是氣,“你居然叫兆兒去做妾!我們康家的臉都叫你丟盡了!”
“丟臉?”康姨媽冷哼一聲,提高聲音,“丟康家臉面的怕不是我罷!老爺的好二弟,前年將庶出的一個閨女給人做小時,你怎么不去擺長兄的款兒,去責備他們丟臉?”
思及幾個不敬長兄的弟弟,康老爺又是一陣惱怒。
“何況……”康姨媽語調一轉,軟乎了語氣,“我這也是為了康家。
前陣,老爺不是正謀著起復么?
若顧侯能幫老爺一把,豈不事半功倍!”
如今顧候已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在軍中地位不次于英國公了。
,她就備好了說辭,“以前咱們和顧家只沾了個轉折親,還得看我妹妹夫的臉色。你不是總瞧不上妹夫么,說他圓滑,一味的鉆營,丟進了讀書人的風骨。
如今,只要顧家收下了兆兒,雖名聲難聽些,但得了實惠。外甥女顧著親戚的面,必不會虧待兆兒,只要兆兒能生下一男半女,咱們也能和顧家直接來往,豈不兩全其美?”
其
康老爺從頭聽到尾,臉色一陣青白一陣紅紫,似是有些心動,又似是惱怒非常,一把胡須抖個停?!澳?,你做的好事!”
憋半天,他才憋這句話來,然后把一張紙摔在康姨媽面前,“你自己看看罷!”
康姨媽狐疑不已,緩緩拾起那紙來看,才讀得幾行就臉色大變。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康老爺不住的在屋里走來走去,嘴里罵道,“我本托妹夫在都察院照應些,別像上回似的又是一紙劾疏壞事!本來好好的,誰知幾日前有人彈我素行不撿,昨日吏部駁了我的條陳?!?p> 康姨媽心頭一團亂麻,慌亂道:“不是說妹夫如今調任兵部管糧道了么?興許都察院的事彈壓不住,也是有的?!边@是她生平頭一次替盛家人說話。
“什么調任,那是高升!”
康老爺又妒又恨,火直上涌,“照常例,左右侍郎要才能任職,盛紘這才升至四一年哪!還主管兵事糧道,肥差又是要差,你可知這是何意?”
他深出了一口氣,胸中妒火中燒,“這是上頭要重用他!
皇上把他當自己人呢,這才把他擺在要緊處!”
至于皇帝為什么把盛紘當自己人,這個問題康姨媽倒沒問。
“官場上的人都眼毒著呢,如今盛紘勢頭正好,又剛離任都察院,哪個不給他幾分面。倘若他有心彈壓,怎會出事?!”
康老爺越說越氣,走到妻面前,恨聲數落:“結了這門貴親,盛家如今正得意著呢,哪里肯分一杯羹給旁人!
你還上趕著送個貴妾去分寵?這不是挖人墻角么!偷雞不成蝕把米,沒吃上羊肉,反惹了一身羊騷!”
康姨媽又驚又懼,拿在手中的紙張不住的顫抖,無話可說之下,只能道:“你,你怎么不早說?你只說托了世交,沒說又求著妹夫!”
要是早知道,她也不會這個時候去撞槍口。
康姨媽重重的喘了幾口氣,眼中陰戾之氣更盛,她切齒道:“事已如此,既已得罪了妹夫,性一不做二不休,定要成了這事!”她忽想起夫人的承諾,說只要兆兒進了門,她一定助她得寵生。
憶起這個,宛若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康姨媽喃喃起來,不停的說服自己:“不怕不怕。便是眼下難些,等個幾年就好了
啪!一個耳光重重落下,白皙的面頰上迅速浮起一個印。
康姨媽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康老爺,啞著嗓:“你,你敢打我?!”
“愚不可及!”
康老爺臉色陰沉可怖,放下手掌,“你當我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你那得意的好女婿適才來過了,說什么不忍妻妹為妾,若得我二人的許可,兆兒的婚事就包在他們夫婦身上。
我直羞的一張老臉無處可放?!?p> 他也終明白了盛紘為何忽不肯相助了,想到自己辛苦謀劃的仕途再泡湯,真恨煞人也!
“若非看在你為公婆侍孝期年,我定一紙休書給你!”康老爺咬牙切齒。
“別笑掉大牙了!”康姨媽一個翻身站了起來,尖叫道,“你若有種,這會兒就休了我!別是舍不得我們王家的助力罷。你當我愿過這日?
沒完沒了的討小老婆,偌大的宅都快容不下了!
趁早攆了我們娘兒幾個,你和你的小妖精過好日去罷!”
康老爺大怒:“男妻四妾乃是常事,你自己善妒歹毒,就休說這那!妻賢夫禍少,就是討了你這禍害,我才郁郁半生不得志!若非為著父母之命,我焉能娶你!”
“康海豐!你只有妻四妾么!”康姨媽狀若瘋婦,上前扯著康老爺的袖,“你這好色之徒,你當旁人瞧不出你那黑心肝么!倘你是個長進的,能立事當家,叫我能安生日,別為兒女前程和銀操心,哪怕你討上個小老婆呢,我絕不吭一聲!偏你裝的道貌岸然,全無能耐,今兒求告我哥哥,明兒托付我妹夫,還要拿我的陪嫁來填窟窿!”
她用力捶打著丈夫,邊哭邊叫罵,“真沒出息的,待我們娘兒幾個好些也罷了!兩頭你好歹也落著一邊呀!只會拿個大架,見天算計我的陪嫁,我這一輩全毀了!”
“不可理喻!”
康老爺叫她哭纏的心煩厭惡,一把甩開她,大步走出屋,頭也不回。
之后也就沒下文了。
之后回西南做亂,大理國高父子叛亂,并且向蜀地侵犯。
皇帝下令以桓王為主帥,
授顧廷燁征西大將軍,授于總督川陜,領兵十萬出平叛,或有想要滅大理之勢。
桓王為帥,命其顧廷燁和段小將軍統軍,發(fā)動了對大理國的大規(guī)模征伐,兵分東、西、中三路。
桓王親率中路軍,于四月過大渡河,抵金沙江,多位酋長歸附,獻計用革囊渡江,大軍遂用皮筏渡江,到達麗江。桓王先派使者到大理勸降,大理相國高泰祥主張堅決抵抗,殺了使者。
六月,桓王大軍一路直下,長驅直入,進軍龍首關,幾乎沒有受到任何抵抗地直逼大理城。
隨后,顧廷燁率領的西路軍也渡江到麗江縣塔城、巨甸、石鼓。東路軍過金沙江到達楚雄、姚安。這樣,三路大軍對大理城形成包圍之勢。大理國內各族的貴族分子紛紛降。
當時的大理國,軍事力量并不薄弱,但為了削弱段氏勢力,控制國政,高氏有意一方面把大理國軍隊的精銳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一方面則著力發(fā)展自己的地方武裝,王畿之地的力量反而相當薄弱。
高家父子引兵背城出戰(zhàn),慘遭大敗,棄城而逃,各奔一方,大軍隊不費吹灰之力地攻占了大理都城。
桓王命令裂帛為旗,上寫止殺,分頭號令各街巷,于是軍民安定。
西路軍兵在姚州抓獲高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