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病得蹊蹺

　　劉松猜測主子的意思，保證：“十爺，屬下回去就把這沈若棠查個(gè)底掉?！?p>　　蕭衍不咸不淡“嗯”一聲。

　　被拐的幼女在牙婆子手上吃不飽飯，再賣到窯子，或給窮人家做童養(yǎng)媳，十年光陰早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好點(diǎn)賣給有錢人家做丫頭，也應(yīng)該卑躬屈膝。

　　可沈若棠的鋒芒，給蕭衍留下極深的印象。

　　身姿、氣質(zhì)，不輸大戶嫡女。

　　皮相能裝，傲骨卻是日積月累養(yǎng)出來的，也藏不住。

　　蕭衍沉思幾瞬，再開口，已然一副浪蕩公子輕浮樣，說：“劉松，去胭粉巷?！?p>　　馬車調(diào)轉(zhuǎn)，一路朝著燕都的煙花柳巷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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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棟之被退婚搞得頭大，對沈若棠沒好臉色。

　　她被安置在沈府偏院，后院的下人跟著逢高踩低，敷衍打掃后，就撤了。

　　等人走光，踏春從屋檐飛下來，這丫頭輕功了得，在滄州伺候沈若棠好幾年。

　　蕭衍的去向就是她跟的。

　　踏春忍不住罵：“那個(gè)十爺，又跑去青樓，結(jié)親退親由他選？！我呸！您剛才就該神不知鬼不覺的毒啞他！一張臭嘴！”

　　說著，環(huán)顧屋內(nèi)，滿臉嫌棄：“主子，這破房子怎么住人，咱在燕都有大宅子，何必受這窩囊氣，您看看給的什么碳？還冒煙，打發(fā)叫花子呢！”

　　沈若棠倒很平靜，坐在桌邊看書，清冷道：“你住不慣就回去，省得我花心思在府里給你弄身份?！?p>　　“主子，”踏春還想說，看她變了臉色，硬生生咽回去，小聲叨叨，“您在哪，奴婢在哪，奴婢是替您不值，還是滄州自在?！?p>　　“我要守靈，至少過完七七?！?p>　　沈若棠眼底透出幾絲傷感和無奈。

　　她從襁褓到記事，八年里老太太一直把她當(dāng)親孫女疼愛。

　　府里女眷們明里暗里勸老太太為一個(gè)養(yǎng)女不值得，老太太也沒放棄她。

　　時(shí)隔十年，這份養(yǎng)育始終銘記在沈若棠心里。

　　踏春沒想到自家主子對沈家老太太感情這么深，暗暗驚訝的同時(shí)，老實(shí)把屋里重新打掃一遍，又泡了熱茶。

　　唯獨(dú)冒煙的碳，她不能忍。

　　踏春說：“主子，奴婢早備好銀骨炭，這就取來?！?p>　　沈府的院墻難不倒她。

　　沈若棠允了，她心情不好，想一個(gè)人靜一靜。

　　偏偏——

　　“姑娘，在么？”

　　踏春剛走，院內(nèi)傳來一個(gè)婆子客氣的聲音。

　　沈若棠放下書，微微蹙眉。

　　全府上下都急著跟她劃清界限。

　　主動(dòng)上門，怕沒好事。

　　果然婆子說：“奴婢是三姑娘屋里的吳嬤嬤，專程來告知姑娘，夜里守靈別誤了時(shí)辰?！?p>　　沈若棠回府前，把沈府的情況摸了遍。

　　她隔著窗戶，語氣還算平和，問：“吳嬤嬤，到底是三姑娘要你來的，還是夫人要你來的？”

　　吳嬤嬤挺直腰桿：“當(dāng)然是三姑娘?！?p>　　“不對吧，”沈若棠輕笑，真假摻半道，“我雖離家多年，但走丟時(shí)已記事，三姑娘沈秀是外室所生，她生母連個(gè)姨娘都沒抬，又沒養(yǎng)在老太太屋里，怕是養(yǎng)不起你這樣的婆子?！?p>　　而后盯著吳嬤嬤手腕，意有所指：“嬤嬤這對金鐲子好看，不便宜?！?p>　　吳嬤嬤慌忙把手?jǐn)n緊袖子，心虛道：“這是夫人賞的。”

　　沈若棠淡淡看著她：“夫人賞這么貴重的物品，你還假認(rèn)他人做主子，夫人要知道，嬤嬤往后不好過?！?p>　　吳嬤嬤的確是夫人屋里的，但她大膽收沈秀的銀子，再來誆騙沈若棠，就是看準(zhǔn)這兩人背后無靠。

　　沒想到，這個(gè)失散多年，不知真假的養(yǎng)女，不僅不好糊弄，還是個(gè)硬茬。

　　可再硬，進(jìn)了后院，不服夫人管教，就得挨罰。

　　吳嬤嬤想到這，一改笑臉，語氣不善：“奴婢在誰屋里，是奴婢的事，姑娘初回燕都，不知府里規(guī)矩，安分些好，要你今晚守靈，你就去，哪那么多廢話?！?p>　　狗仗人勢的刁奴。

　　沈若棠沒應(yīng)聲，眼底泛起幽冷的怒意，轉(zhuǎn)瞬換了笑臉，朝吳嬤嬤招招手。

　　“嬤嬤傳話辛苦，進(jìn)屋來喝杯熱茶，正好我這有件寶貝想孝敬夫人，請嬤嬤掌掌眼?！?p>　　吳嬤嬤猶疑片刻，見沈若棠開了堂屋大門，側(cè)身說聲“請”。

　　吳嬤嬤想，就是個(gè)賤蹄子，不能給好臉。

　　面上露出幾分鄙夷，放松警惕，進(jìn)了屋。

　　沈若棠說的寶貝，是滄州帶來的幾塊茶磚，茶是好茶，但算不上稀奇。

　　吳嬤嬤把茶磚扔回桌上，敲打道：“夫人的好東西多得是，只要姑娘少動(dòng)心思，夫人說什么是什么，保準(zhǔn)不會(huì)餓肚子也不會(huì)受罰，不然挨了板子，疼的是姑娘自己?！?p>　　沈若棠垂眸，遮住眼里的神色，依舊笑著說好。

　　不但態(tài)度謙和，還把吳嬤嬤送出門。

　　吳嬤嬤完全沒把沈若棠放在眼里，趾高氣昂地走了。

　　可到半路，她感到頭暈眼花，冰涼的液體從鼻子、眼角冒出來，她一抹，就看見手背上滿是鮮紅。

　　吳嬤嬤眼前發(fā)黑，咕咚一聲，栽下去。

　　府里大喪，到處掛著白幡和白紙燈籠，加之天色不好，四處陰氣沉沉，她眼鼻流血，把路過的丫頭婆子嚇壞了。

　　有膽大的探了探鼻息，松口氣喊道：“還活著，快叫大夫!”

　　眾人們才晃過神，七手八腳把吳嬤嬤抬走。

　　可大夫來了，也看不出名堂，沒敢開藥方，按解毒的法子，叫多灌茶水和綠豆水，再催吐試試。

　　沒人知道，沈若棠在滄州行醫(yī)，不但熟知配藥，對下毒、解毒也很拿手。

　　給吳嬤嬤個(gè)小教訓(xùn)，讓她以后在自己面前知禮數(shù)。

　　下人們卻傳，吳嬤嬤病得蹊蹺，像中邪。

　　消息不脛而走，沈秀本就膽小，心知肚明吳嬤嬤病之前找了誰。

　　吳嬤嬤貪財(cái)又市儈，必然不會(huì)對沈若棠好言好語。

　　沈秀不僅想到另一個(gè)傳言——

　　說老太太去世有怨，附在一個(gè)養(yǎng)女身上，回來算賬了。

　　這話傳到沈棟之耳朵里，發(fā)好大通脾氣，才壓下去。

　　沈秀卻越想越邪門，揣著所有銀錢，往外跑。

　　“阿棠姐姐！”她跑到偏院，噗通跪在院里，哭喊著，“求姐姐給秀兒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