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下一站等你(大結(jié)局)
顧北生沒想到他就賭了一回氣,就把女朋友賭丟了。
他的安吉真的離開了。
他等她打認(rèn)錯電話,等的牽腸掛肚,撓心抓肝的也沒等來,實在熬不住打過去,不通。顧北生意識到事情嚴(yán)重時,時間已過了一周。
心里的不安越來越重,很想回去看看安吉怎么回事,可是一場接一場的演出不能耽誤,顧北生急得坐臥不安,只一夜時間急得牙齦上火吃不下飯。
情急之下給安然打電話,還不等他問安吉在哪兒,安然便先在電話那端哭起來,說她爸爸媽媽生病住院,說她即辛苦又害怕,因為擔(dān)心影響他的演出不敢告訴他,話中意思好像是他父母一樣。
他只能聽著,不停安慰,也不好再問安吉的事,心里暗暗想著,或許安然忙著照顧舅舅舅媽。
只是這個大傻子就沒想想,連安然這個親生女兒都有時間接電話,安吉這個外甥女怎么會連接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呢。
好不容易等到一個空檔回去,才發(fā)現(xiàn)自上次他離開,安吉就沒回去過,酒店沒退房,人不知所蹤。
懷著最后一絲希望去探望安然父母,期望在那里能看見安吉,仍不見人影。
最奇怪的是安然父親腦梗住在康復(fù)醫(yī)院,而她母親則渾身打著石膏住在傷痛外科,安然支支吾吾的說是摔傷,然后便轉(zhuǎn)移話題說她的思念和感動。
顧北生試著問安吉在哪兒,安然除了說不知道,其他什么也不說,語氣中滿是怒意。
顧北生再次去酒店,辦好安吉的退房手續(xù),把她留在酒店的行李拿回家,想著沖著那些證件她也要回去。因為要趕去另一個城市演出,臨走前一再交待許姐安吉回家了給他聯(lián)系。
今天,就在剛剛,賤賤告訴他,安吉回去拿了證件和行李,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來這里找他了?顧北生第一反應(yīng)是巨大驚喜,可是看到賤賤平時不輕意嚴(yán)肅的表情,他發(fā)現(xiàn)自己想錯了。
“去哪兒了?”
“不知道。”
“國內(nèi)國外?”
“不知道。”
“去多久?”
“不知道?!?p> “為什么走?”
“不知道。”
顧北生壓著心中怒意,盯了賤賤好一會,沉著臉說,“你都知道什么,全說出來,不然以后的演出統(tǒng)統(tǒng)取消?!?p> 賤賤長嘆一口氣,就算北生不這么說,他也打算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今天看到北生和安然通了快一個小時的電話,他就不踏實,他不放心北生和那個充滿心機的女人走的太近。
于是他把安吉記憶恢復(fù),知道自己身世,以及被安然兄妹算計迫害的事情都講了出來,這些情況有些是安吉那天喝醉酒告訴他的,有些是他自己查的。
“你說安然、高越強算計她?”顧北生漆黑的眸子里滿是懷疑。
“知道為什么嗎?”賤賤不答反問,“一個想得到你,一個想得到她,所以才有了前段時間一個又一個的網(wǎng)絡(luò)風(fēng)波。”
顧北生猛然想起偶然打通的那個神秘電話,聲音像極了安然,第二天自己去確認(rèn)時就出現(xiàn)了被隔離的事情來。
這么想來自己當(dāng)時與事實真相只有一步之遙。
“你被隔離的事也是假的,事后我問過JM市衛(wèi)生防疫部門,根本沒有什么超級病毒,全是子無虛有的假話,安吉大約...也是因為安然的自殺而誤會了你們的關(guān)系。”
顧北生愣愣地看著賤賤,記憶中總是溫婉恬靜、謙和有禮的女孩,怎么也無法和那個心思深沉、手段歹毒的幕后黑手聯(lián)系起來。
張健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稍后,張健聽到隔壁房間傳出顧北生憤怒的聲音,“你們是一塊長大的姐妹,怎么能這么對待她...她還不夠可憐嗎...我不聽你的解釋...不要說你愛我,你的愛,我受不起...以后我不認(rèn)識你,不要再聯(lián)系我...”
接著一聲巨大的聲響,有東西砸到墻上。
砸吧??傄屗那榫w得到宣泄,不然倒楣的還是自己。張健撫上眉毛,嘆氣,拿上外套出門。他得趕緊再去買個新手機,不然下次沒東西發(fā)泄摔了自己的手機,那就不好玩了。
離開這個城市前,想到可能以后再也不會回來,安吉忍不住繞了回去,只是想遠(yuǎn)遠(yuǎn)的再看一眼那房子,不巧遇到秦姨送湯到醫(yī)院。
路上秦姨把那天她走后的事告訴了她。
因為安吉和高燕妮吵架,秦姨把在外散步的安世學(xué)叫回來,本意想讓他勸勸兩人,不想?yún)s聽到一樁陳年舊事。
秦姨一看事關(guān)家丑,趕緊躲進房間,正后悔自己多事,忽然聽到“啪”的一聲響,接著又聽到“呼隆隆”的聲音,心想不對,趕緊跑到客廳,正看到高燕妮從二樓樓梯上滾下來,頭“咚”的碰上旁邊的柜子腳。
安世學(xué)則站在二樓的樓梯口,驚恐的看著樓下躺在地上的身影,身體不停搖晃,隨時要倒下的樣子。
嚇傻了的秦姨愣在當(dāng)?shù)?,半晌才反?yīng)過來,慌忙跑過去蹲在雙眼緊閉的高燕妮旁邊,使勁拍她的臉,大叫著,“醒醒...太太...醒醒...安教授你快來看看啊,太太昏過去了...”
樓上半天沒動靜,秦姨慌亂中抬頭,剛才還站在樓梯邊的安世學(xué)不見身影,只一只手軟軟的垂在樓梯上。
稍后,120呼嘯而來分別拉走了兩人,一個從高處跌落,全身多種骨折,一個情緒感動,引起腦部出血。
安世學(xué)手術(shù)及時,但仍有半身不遂的后遺癥,現(xiàn)已轉(zhuǎn)入康復(fù)醫(yī)院。
安吉隨著秦姨去時,安世學(xué)正被護工推在樓下的小花園里曬太陽。秦姨拿著湯上樓,護工有事也暫時離開,只留下安世學(xué)一個坐在輪椅上。
安吉看著不遠(yuǎn)處滿頭白發(fā)的男人,心里五味雜陳。曾經(jīng)她恨這個男人恨到骨子里,恨他始亂終棄,恨他自私自利,恨他眼盲心瞎,錯把魚目當(dāng)珍珠,冷漠對待親生女兒...現(xiàn)在,他報應(yīng)來了,而她不知為何卻同樣難受。
一個藍色小球從輪椅上滾落,那是安世學(xué)用于手指康復(fù)訓(xùn)練的握力球,他將輪椅往前挪了挪,伸手去撿,腰部彎到最大限度還差一大截。
忽然一雙白色球鞋站在面前,抬頭一個女孩清秀的身姿迎著太陽而站,背后強烈的陽光刺得安世學(xué)看不清臉,瞇著眼下意識地叫了一聲:“然然...”
女孩身體明顯一僵,伸手將球遞到他手中,安世學(xué)這才看清安吉的臉。
他愣住,尷尬地低頭。
時間仿佛靜止,小花園曬太陽的其他病人,連同周圍的綠樹紅花都在這一刻定格,唯余一位老人和一個年輕女孩,女孩高高地站著,注視著老人花白的頭頂。
時光倒流到女孩五歲,她剛到那個新家。
舅舅帶她和哥哥、妹妹一塊玩,他們搶著一個紅色的皮球,球滾到她身邊,她剛把它抱起就聽到妹妹尖厲的哭聲,哥哥過來用力把她推倒,抱著球跑開。
她委屈的走到舅舅身邊,低著頭,眼淚大顆大顆的滴到鞋面上,而舅舅站在旁邊看著她,輕聲說了聲,沒事,以后我再給買一個,你一個人玩。
終究沒買,她永遠(yuǎn)也沒拿到那個球。
兩人都沒說話,似乎都憶起那曾經(jīng)的一幕。
良久,安吉抬頭看看天空,低聲說道:“我走了,以后再不回來。”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對不起,”走了幾步,背后傳來安世學(xué)顫抖的聲音,“我傷害了你媽媽。知道你媽媽去世,我很內(nèi)疚,半夜醒來常常難以入睡,不去她的墳前,是因為我不敢面對。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對她的愧疚之中,沒有她當(dāng)初的支持和付出,就沒有今天的我。但是我太自私,太懦弱,只敢把所有感情藏在心里,不敢坦然面對?!?p> 安世學(xué)哽咽地低語,“她一直在我心里,我一天也沒有忘記,我愛的人只有她。”
“我也對不起你。你剛來時高燕妮不喜歡你,總說要把你送走,安然也排斥你,經(jīng)常和你吵架,我知道她是和你爭寵。為了能夠讓你留下來,我只好疏遠(yuǎn)你,克制自己抱你,不敢教你學(xué)琴,只好偷偷拜托王教授,這樣你們不會吵架,高燕妮才同意讓你留下...”
“你那么優(yōu)秀,那么勤奮,在各種鋼琴大賽得了第一,我在心里為你驕傲...還記得那臺獎品鋼琴嗎?那是我找到賽式組織方,花錢買了讓他們當(dāng)獎品發(fā)給你...”
“可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忽略了你的委曲,讓你的心靈受到傷害?!?p> “我只想著把你留在身邊,卻沒好好的愛你、保護你...是我對不起你...”
......
這么多年來,安吉一直背負(fù)著巨大的委曲,心里的傷害無法訴說,因為她總認(rèn)為舅舅疼愛安然,舅媽疼愛高越強,自已是個沒人愛的孩子。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也有人默默的關(guān)心、愛護著自己,只是這愛瞞住了所有人。
安吉背對著安世學(xué),平靜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面,心底的郁氣隨著淚水慢慢蒸發(fā),再次抬腿時腳步已變得輕松。
“保重?!卑布p聲的說,沒有回頭。
藍天遼闊,白云飄蕩,樹叢里一只不知名的鳥兒撲棱著翅膀飛向高空,越飛越高,越飛越遠(yuǎn),直到消失不見...
顧北生在路上慢慢走著,這條鄉(xiāng)間小路他有六年沒再走過了,還跟以前一樣,空氣中飄著青草的清香。
遠(yuǎn)遠(yuǎn)的一輛自行車騎來,一個漂亮的男孩飛快的從身邊經(jīng)過,仿佛又看到安吉嫻熟騎車的樣子,嘴里叼著一塊面包,舉起手臂高高揮舞。似乎有笑聲傳進耳中,自己帶著她穿行在月色下,兩旁是齊人高的麥子,金燦燦的散著麥香。
顧北生嘴角上揚,眼眸也禁不住溫柔了起來。一回到這里,記憶像是長了腳,這些往事都齊齊的跑進他腦中,令他想忘也忘不了。
跟安吉分開五年,離開這里也有六年了,一切熟悉的就像在昨天。
他們平常很少吵架,分手時連句道別都沒有,安吉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沒給他。
用賤賤的話說,那年他走的桃花運,渡的卻是桃花劫,一直平順旺盛的事業(yè)受到影響,國內(nèi)很多演出活動被取消,好在國外演出沒受影響,他慢慢從國外一點點經(jīng)營,沒出兩年重新回到事業(yè)巔峰,現(xiàn)在演出已排到一年后。
這些年他的演奏水平更加成熟,技藝日臻完美,外界對他的評價更全是溢美之詞,可他全然不在乎。他只在乎一個人的欣賞,沒有她的關(guān)注,再絢麗的舞臺也讓他孤獨,再熱烈的掌聲也不能填補失落,曾經(jīng)令他熱愛的演出讓他麻木,因為他的心遺落在離開她的地方。
五年來他沒要求休息,連一貫黃世仁的賤賤都心疼了,害怕累壞了這只下金蛋的雞。
他的失眠更加嚴(yán)重,每天睡不到五小時,這一次是在他演出完暈倒后,賤賤強制取消了所有演出,騙他上了來小鎮(zhèn)的飛機后便自動消失。
但愿...他心存僥幸的想,這些年與失去音訊的安吉唯一的聯(lián)系,便是自己生日時,郵件里的那一句生日快樂!
在小鎮(zhèn)的街道上靜靜的走著,顧北生唯一的感覺是孤單寂寞冷,曾經(jīng)在她身邊聒噪的如一只青蛙的安吉,終究離開了他。
路過裁縫店、制鞋店、水果店、樂器店...樂器店的老板竟然還認(rèn)得他,并且眼尖的拉住他在店鋪前合影,仍然如細(xì)桿似的身材上,頂著一張裂到耳后的闊嘴。
照就照吧,要是能在這里見到安吉,讓他做什么都可以,顧北生心里暗暗地想。
小鎮(zhèn)還是那個小鎮(zhèn),大約失眠的緣故,令顧北生心動的恬靜讓他感傷。迎著午后的陽光,顧北生繼續(xù)在城內(nèi)閑逛,沒吃午飯的肚子漸漸有些餓了。
隨便拐進一家甜品店,冰鎮(zhèn)柜子里擺滿了各色奶油甜品,樣子新穎,色彩誘人,橙紅的南瓜、黑白的企鵝,最終顧北生眼睛落在一對可愛的娃娃上,漂亮的女娃娃和男娃娃頭碰頭,鼻尖抵著鼻尖,甜甜的笑著,令他非常喜歡。
“恭喜您先生,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送給你,”店里唯一的店員把甜品送到供顧客歇腳的圓桌前,笑容可掬的說:“由于您是我們這款甜品第一位顧客,可以免費點店中任意一款飲品,奶茶、咖啡都可以,壞消息是您一個人可能吃不完...”
“沒關(guān)系,”顧北生坐下,微笑著看著這對小可愛說:“麻煩給我來杯拿鐵,不加糖?!?p> “好的,您稍等。”有著一頭金發(fā)的漂亮店員禮貌地答復(fù),繼而沖后廚揚聲,“老板,一杯拿鐵,不加糖。”
這店小二的一聲讓顧北生有些意外,視線從甜品上移開,看了她一眼,轉(zhuǎn)向店內(nèi)。曾經(jīng)這家店里有一對恩愛的夫婦一個美麗的店員,只可惜,五年過去他們都已不知所蹤...
后廚里有人端著咖啡出來,余光里一位戴著高高廚師帽,系著黑圍裙的女子走到他跟前,輕聲說道,“先生,您的咖...”
看物、看景永遠(yuǎn)比看人仔細(xì)的顧北生因為這半句話,瞥了一眼端咖啡的人,僵住,只覺呼吸停滯,愣了半天方不敢置信地說,“安吉?”
多少次午夜夢回,他努力從黑暗中幻想她甜美的聲音,多少次演出謝幕,他努力在臺下的觀眾中尋找她的身影,一次次的失望已讓他不敢再心生奢望,卻不想在這樣的一個平凡午后驚喜來的措不及防,像晴空里的一個霹靂,不偏不倚砸中了他。
安吉率先從征愣中醒悟,嫣然一笑,輕聲說道,“嗨,好巧。”
“你...你怎么在這里?唔...你是這里老板?你來這里多久了?你還好嗎?你...”顧北生激動的語無倫次,仿佛有一肚子的問題想知道。
安吉抿唇一笑,“顧先生你這么多問題,回答你我需要好久呢。”
“沒關(guān)系,我有時間,我...我請你喝咖啡...可以慢慢說...”簡單的幾句話,竟讓顧北生激動到心如鼓捶,握著甜品的手微微發(fā)抖。
“可惜...”安吉聳了聳肩膀,做了個遺憾的表情,“這里是甜品店,不賣咖啡?!?p> 啊?顧北生孩子似的急的撓腦門,反應(yīng)迅速的把端給自己的咖啡推到安吉跟前,“這杯就不錯,還有...”一向沉穩(wěn)的他手忙腳亂的拿起桌上放著的一次性紙蝶,說:“那位小姐說這甜品我一個人吃不完,”邊說邊小心的把甜品里的娃娃分開,把男娃娃推過去,看著自己跟前的女娃娃滿意地說,“我只要這個就夠了?!?p> 安吉看著眼前的咖啡,想起多年前瓊夫妻給她建議的那個請喝咖啡的選夫秘籍,啞然失笑,半晌說道,“我在工作,也許...”
“安吉,”顧北生預(yù)料到她的話,懇求的低語,“安吉,我們五年沒見了,不要這么狠心,坐下來聊聊,我知道你就是這家甜品店的老板。”
不知道為什么,安吉聽出了撒嬌的味道,不由心軟,轉(zhuǎn)頭對那個金發(fā)店員說道,“瑪亞,也許我們該請這位先生喝杯茶?!?p> “當(dāng)然?!苯鸢l(fā)店員答應(yīng)著,很快將一杯紅茶送了過來。
顧北生激動的兩眼放光緊盯著對面的安吉,好像一不小心她會跑掉。
“其實...說起來,沒什么好講的,那年你隔離結(jié)束后,我緊跟著生了一場重病,”安吉隱去了海邊水淹事件,改為輕描淡寫的生病,這樣傳到安然耳朵里時,自己也不會太丟臉。
“一個月后,我離開那里去了上海,那兒有個大學(xué)剛好缺一位鋼琴老師,我就去了...”
“你說你做了大學(xué)教授?”顧北生意外。
以為她會去找?guī)熜盅ψ域E,卻沒想到她竟選擇了另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細(xì)細(xì)想來,這個選擇完全正確,也更適合安吉的性格。
“沒錯,我很慶幸這個決定。在你身邊讓我看到娛樂圈的殘酷和不擇手段,我很不喜歡,我喜歡錢,但不會為了錢出賣靈魂。雖然學(xué)院里也有許多的陰暗,為了晉升為了當(dāng)官勾心斗角,但比起貴圈好了太多,只要我不掉進欲望的旋渦,就可以單純的愛學(xué)生,也可以坦然的接受他們的愛?!?p> 安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滿意的抿了抿唇。經(jīng)過這些年的打磨,她煮的咖啡較之以前更加的醇厚、香濃。
“然后呢?”顧北生像個聽故事的孩子,期待著后面的情節(jié)。
“我發(fā)現(xiàn)我很喜歡這份工作,那些學(xué)生既像孩子又像朋友,我可以深夜十一點接到電話,跟他們驅(qū)車幾十公里去泡溫泉,然后第二天早上再回去...”安吉笑的十分燦爛,“原來大學(xué)生活也可以這樣精彩,我也是后來才知道。”
顧北生點頭,眼睛里寫滿“后來呢?”
“不要以為我會循私,考試時我還是丁是丁卯是卯,絕不會...”
“我知道,然后呢?”顧北生終于忍不住插話,他心里的那個問題想急切知道答案。
“然后...他們知道我的個性,還是愿意和我做朋友?!卑布趾攘艘豢诳Х龋袷菬o意的對他一笑。
“后來呢?你怎么成了大洋彼岸這家甜品店的老板?”顧北生實在按奈不住心里的疑問,脫口而出地問。
“喝茶...”安吉示意地指了指冒著裊裊白煙的紅茶,“這是正宗的錫蘭紅茶,我旅游時買的,味道很不錯,嘗嘗...”
看著眼前笑容可掬的安吉,顧北生幾乎可以以肯定她知道自己心里的焦急,只故意以旁觀者的視角在看自己笑話。
他端起茶細(xì)細(xì)的看了看杯中橙紅明亮的湯色,抿了一口,忽然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能夠看到她,和她一起喝茶,隨意地聊天,這在以前是他做夢都想做的事情,如今卻毫不珍惜,想通這一點,再抬頭時顧北生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平和。
安吉隨意地坐著,歪著頭看著對面的顧北生將端在手中的茶杯從容放下,潔白的細(xì)瓷襯的他的手指白皙,指端泛著微微的紅。心里一邊贊嘆藝術(shù)家的手還是那么好看,一邊等著顧北生的再次催促。
“后來接到瓊的電話,說他和阿蓮娜年紀(jì)大了想休息,問我想不想把店接下來,”看顧北生沒有開口意思,安吉只能接著說,“我同意了,然后找了一個甜點師傅來給我經(jīng)營,放假了我會過來看看?!?p> 原來如此,顧北生點頭,心里的小心思還是動個不停,很想問出來,卻又怕雙方尷尬。
“你呢?你怎么樣?”安吉看他一眼,問。
顧北生正偷偷的打量安吉,被那個小心思攪得忐忑不安,既想馬上知道,又怕結(jié)果讓自己失望。剛好對上安吉看他的眼神,那目光雖然少了過去的頑皮,卻還是一樣的溫柔,像是有個旋渦吸引著自己,只一眼就讓顧北生沉淪。
忽然打定主意。
“怎么了?”看他發(fā)愣,安吉疑惑地問。
“唔,挺好,有段時間事業(yè)有些停滯,很快過去了。”
顧北生端起茶杯灌了一口,強自鎮(zhèn)靜的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自然,那么優(yōu)秀的所在,應(yīng)該...也許...大概...不缺追求者,早就結(jié)婚了吧...
“我很為你高興...你先生好嗎?”語無倫次的顧北生,不受控制的問出了自己的擔(dān)心。
“先生啊...”安吉懶洋洋的拉長聲音,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正欲回答,門外忽然進來一個男孩,身材高大,一頭金黃的頭發(fā),看到安吉坐在店內(nèi)徑直過來和她擁抱在一起,不失時機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嗨,不是讓你休假嗎?怎么又來了?”安吉對那人說。
“你在這里,我怎么舍得休假,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那人熟稔地把安吉露在高高帽子邊的碎發(fā)別到耳后,讓人臉紅心跳的情話張口就來。
“嗨,別這么肉麻...竟然來了就去后面幫我看看烤箱里的東西?!卑布χ崎_他。
年輕男子被她推著去了后廚,還不忘回頭沖她拋個眉眼,“快點過來,別讓我等太久。”
男子回頭的瞬間,顧北生有些眼熟,但他顧不上細(xì)想,被這一系列的甜蜜舉動打擊的體無完膚。
安吉復(fù)又坐下,接著剛才的話題,“為什么要結(jié)婚?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挺好,就像人們常說的,擁有一大片森林,每天被一大群帥哥包圍,他們都很愛我,我也愛他們...不過,有時候也挺麻煩的,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我到這里是為了躲避眾多追求者,不過...”她向后廚方向看看,頭痛地捂著腦門,“這里也很麻煩。”
短短一句話,讓顧北生的心在過山車般的軌道上來回跑了幾圈,先是聽到安吉沒結(jié)婚的驚喜,再是她被帥哥包圍的驚嚇,最后這個完全就是威脅了。
雖然顧北生只看了個背影,但看上去又年輕又英俊,還熱情會撩,完全有賤賤追女孩的風(fēng)范,他可知道賤賤那一套沒有幾個女孩能不心動。
怎么辦?顧北生灰心的問自己,這些年自己對身邊的女孩一個也看不上,主要還是因為安吉占據(jù)著那個位置,現(xiàn)在她雖然單著,身邊卻有那么多的阻礙...。
而且...被桃花包圍的安吉,心里不知是否還有自己的位置。顧北生忍不住想,禁不住的皺起眉頭。
“怎么啦?我到現(xiàn)在還沒結(jié)婚,你很失望?”一直注視著顧北生的安吉,看他一臉煩燥,不解的問。
“哦,不是...我想起內(nèi)拉...今天不舒服,我給她買的藥還沒買。”顧北生為了掩飾自己心事,打著內(nèi)拉的旗號胡謅。
“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前幾天還看望過她。”安吉果然緊張,看來內(nèi)拉的旗號沒選錯。
“也許...你去看看她就明白了,人老了嘛...難免的會不舒服,不過可能...也沒什么大礙...”顧北生欲擒故縱地說。
“竟然沒什么大礙,今天就不用去看望了。安吉,改天我陪你去?!蓖ㄍ髲N的門口,站著已換上廚師服裝的金發(fā)男子。
“寶貝,不要這樣。你知道我不去看看,今晚一定睡不著...你不打算給顧先生打個招呼嗎?難道你把他忘了?”安吉看過去,眼中有著嗔怪的含義。
這眼神讓顧北生嫉妒,熟悉中透著親熱,分明帶著寵溺的感覺,還有那一聲讓人心痛的‘寶貝’,都到這地步了?這個看上去比安吉小一大截的年輕人,他還能從這個小狼狗手里把安吉搶回來嗎?
有利刃在心里劃過,刺痛,一陣緊一陣的難受,抽的顧北生呼吸都有些滯了,他沉著臉看著那人,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當(dāng)然沒忘,你還好嗎,顧先生,很感謝這些年你對我的資助?!?p> “???”
“他是湯姆,為了我差點坐牢的那個?!卑布獙︻櫛鄙嵝选?p> “?。孔喴蔚哪莻€?”顧北生驚詫,盯著湯姆不敢置信。
“我后來請專家給他做了個手術(shù),所以...他現(xiàn)在完全好了,并且成了我的甜品師,我不在的時候都是他守在這里?!卑布樕鲜幯腋5奈⑿Γ欠N從心底里漾出,沒有半點虛假的笑容。
“原來是你?”顧北生意外,上去大力擁抱著湯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也長得這樣高大了,曾經(jīng)孩子氣的臉上已經(jīng)有了一些男子漢的神情,而且性格也比過去活潑了許多。
顧北生心里莫名安穩(wěn)了許多,安吉剛才眼神里的寵溺可能就是單純的寵溺,對小孩子的寵溺。
“是我,”湯姆打了招呼,鄭重的向顧北生宣布,“如果你還愛著安吉,那我正式宣布成為你的情敵?!?p> “拜托,寶貝...”安吉笑著朝他的腦袋上拍一下。
“不要把我當(dāng)小孩子,我已經(jīng)十八歲了,我有愛你的權(quán)利,而且,我一定會給你幸福。”這個剛剛成年的甜品師重點強調(diào)自己的權(quán)利。
“我知道,我知道,晚餐改到明天好嗎?我先去看看內(nèi)拉嬸嬸...”
黃昏的天空鋪著雪白的云朵,層層疊疊像一階階臺階鋪向遠(yuǎn)方,臺階盡頭是火紅的晚霞和還未完全落山的紅氣球似的太陽,不再熱烈奪目,讓微微暗下來的天色多了一分寧靜與溫柔。
安吉和顧北生一同走在回別墅的路上,往日在這條路上的快樂回憶撲面而來。
“還記得我第一次帶你騎車的那個晚上嗎?”顧北生偏頭看著旁邊的安吉,唇角帶著笑。
“當(dāng)然,一晚上被摔了二跤,怎么可能忘。”安吉撅嘴,又想起流血的胳膊,“不過后來你開出給我做飯的條件后,我偷偷希望可以再摔一次...”安吉捂著嘴偷笑。
“是嗎?”顧北生意外,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現(xiàn)在住在哪兒?”
“湯姆在鎮(zhèn)上租的有房子,我暫時借住在他那里?!?p> “回來住吧,”顧北生一聽就急了,雖然把湯姆當(dāng)小孩,但他的意圖非常明確,已經(jīng)正式向他宣戰(zhàn),他必須旗幟鮮明的表明立場,“你的房間還原樣保留著,而且...我可以天天做飯給你吃。”
“我...考慮一下...”
安吉沒有立刻答應(yīng),這令顧北生緊張。他追她太艱難,總是有實力強勁的對手,以前是薛子駿,后來是高越強,現(xiàn)在又冒出一個小狼狗湯姆,這次他決定主動出擊,不再給任何人機會。
“安吉,”顧北生停下腳步,托起安吉下巴嚴(yán)肅的看著她,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你一直住在這里,這些年誰也進不去,你還在猶豫什么,這些年還不明白我的心?”
一向含蓄沉穩(wěn)的顧北生如此大膽熱情的表白,讓安吉有些不能適應(yīng),指尖下有力的心跳像是燙了手,猛的抽回,火燒似的耳朵在夕陽的余暉里變得透明。
安吉咬著唇,眼神躲避著對面火辣辣的目光,不知該往那里安放,冷不防的被顧北生擁進懷中,一手?jǐn)堉w細(xì)的腰線,一手伸到頸后控牢她的頭,驚詫中眼見著顧北生的臉離她越來越近,直接、果斷、狂野的吻住她的唇。
本能的想推開他的身體,但是,心底卻像是盼了好久,安吉就這樣癱軟在他厚實的懷里。
這個甜蜜的、熱烈的、瘋狂的吻讓他們迷失了神質(zhì),被壓抑了五年的情感全部在這一刻釋放,顧北生的呼吸變得急促,他喘著粗氣看著黑暗中安吉發(fā)亮的眼睛,喃喃地說,“你一直在我心里,安吉,你愛我嗎?”
“我愛你,北生,這些年從未有一刻停止過對你的愛?!卑布粗櫛鄙弊樱岷诘碾p眸中波光斂滟。
聽到這句話,顧北生攔腰將她抱進懷中,毫不猶豫的朝路邊金黃的麥地走去。
“你要干什么?放我下來...”安吉掙扎,唇再次被他堵上。
“安吉,我等不了,一分一秒也等不及了,這些年我們浪費了太多時間,我現(xiàn)在就要得到你,讓老天為我作證,讓這片麥地成為我們的婚禮現(xiàn)場,我要徹底擁有你...”
“可是...可是...”雖然顧北生的熱情讓她暈昡,可親耳聽到還是讓她激動到心尖打顫,這其中包含了渴望、期盼和害怕,各種情緒撲面而來。一切太突然了,他們分別了五年重逢還不過二個小時,在這野外,這片成熟的麥地里,要完成最后的洗禮。
安吉只覺得自己是瘋了,幸福的像在做夢。
“噓,”顧北生低頭,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燃燒著熾熱的光,“別怕,這里不會有人來...”
......
多年后顧北生想起這個夜晚,還得意自己當(dāng)時的大膽,正是由這個長長的吻開始,他們渡過了一個瘋狂的夜晚。從此以后,他們把結(jié)婚紀(jì)念日定在這一天,每年他們來這里渡假,都會去那片麥地,誰也想不到一個大學(xué)教授和一個演奏家會在那種地方秘密幽會。
第二天,湯姆理所當(dāng)然的沒有等來和安吉的晚餐,他大約成了世界上最快被情敵打敗的人,苦惱了一段時間后倒也釋然,只要他愛的人得到幸福,在哪里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生活還在繼續(xù),幸福才剛開始。不管生命里有多么的不幸、苦澀和磨難,一切總會過去,經(jīng)過了這些,以后的日子就只剩下甜。只要我們不灰心、不喪氣,對未來充滿信心,幸福就在下一站等你。
少伯君
這篇《天驕》到這里結(jié)束了,沒有等來朋友們的留言,有點失望,有點灰心,本來想以后就這樣寫文,下一篇的構(gòu)思也想好了,但堅持不下去了,年后回單位上班,換一個戰(zhàn)場去戰(zhàn)斗,這里可能真的不適合我。 回首寫文期間的脖子疼,習(xí)慣了半夜醒來頭腦清靜的想劇情,如醉如癡的看網(wǎng)文,一切都成為了一種體驗。 感謝你們能閱讀我的故事,再見! ?。▽α?,很巧,今天剛好是我的生日,很高興能與你們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