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看得耳鳴心跳,江父也心頭一震,趕緊下車救人,“你們待著別動,我去救人!”
“爸,危險!”
江父回頭一笑,“你忘了,我可是醫(yī)生?!?p> 江父向付澤遠奔去,明菲只能抱著弟弟緊張地等待,心里一團亂麻。
江父匆忙趕去,在路人的幫忙下,小心地打開付澤遠的車門,艱難地幫付澤遠解開安全帶,一點一點拉他出來,場面緩慢而又揪心。
看著江父成功救出了付澤遠,明菲稍松口氣,把弟弟放在車里,準備去幫忙,不料剛剛走近,付澤遠身后的車子忽然躥起一陣火花,她來不及喊出“危險”二字,便隨著一震耳欲聾的炸響,各類碎玻璃化作一條條飛鏢密箭,轟然向周圍,四散炸開。
明菲直覺得身子一重,跌倒在地,等她回過神來,才發(fā)現江父將自己跟付澤遠同時壓在身下,嘴角濃烈的血跡正一滴滴撒在她的臉上,不禁驚懼萬分,“爸……”
車子突然爆炸,江父為救明菲和付澤遠身受重傷,在送醫(yī)的路上就沒了氣息。
明菲抱著那具冰冷的遺體在醫(yī)院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握著這個疼愛了自己十幾年的養(yǎng)父的手,久久不愿也不舍松開。
付澤遠也重傷住院,看到悲痛欲絕的明菲和小明瀚,內心的自責與懊悔不斷暴擊他僅存的良知與情愫,竟“噗通”一聲跪在了明菲面前祈求原諒,“明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明菲雙眼發(fā)紅,沖上去連扇付澤遠幾個巴掌,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早就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了,你為什么要這樣逼我!為什么死得不是你?。 ?p> 付澤遠不敢躲,也不敢多言,任明菲發(fā)泄爆錘,只希望她能舒服點。
明菲撲倒在江父的床前,大罵自己的不孝,“爸,對不起,我不該招惹這個人!是我害了你!爸,對不起!”
湛霆匆匆趕到醫(yī)院,看到此情此景,除了幫明菲照看懵懂哭鼻子的明瀚,竟也什么都做不了。了解到事情的起因,他也恨不能將跪在地上的付澤遠撕成碎片,可依舊于事無補。
喬夢涵也聞訊趕到,看到付澤遠毫無尊嚴地跪在江明菲面前一聲聲祈求原諒,心口有說不出的脹痛與難受:誠然,她也為這場悲劇而心酸。
可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丈夫跪在一個氣質身份絲毫比不上自己的前女友面前痛哭流涕,那模樣竟恨不能以死謝罪,她直覺得自己更悲哀。
因而,喬夢涵徑自走上前拽付澤遠起來,“你給我起來,我不許你跪在她面前!起來!”
付澤遠頹然見到自己的老婆,虛榮心與畏懼心齊頭并進,只能懨懨起身。
夢涵拽著他的手就走,“跟我走!”
付澤遠隨老婆走了兩步,回見心神疲倦的明菲竟靠在湛霆的懷中,如此依戀與親密,連明瀚也怯生生地躲在湛霆身后叫“哥哥”,突然酸溜溜地逃開夢涵的手,“你先回去,我看看孩子?!?p> 明菲下意識摟緊明瀚,對付澤遠放出“不許過來!”的冷箭,眸光除了悲痛,厭煩,更多了一絲仇恨與戾氣。
付澤遠被這冰冷的眸光驚住了腳步,湛霆也憤然強勢擋停,“你再上前一步,別怪我不客氣!”
付澤遠不得已放棄,面對秦湛霆又滿腹狐疑,“你究竟是他們的什么人?”
湛霆一字一頓,“保護他們的人!”
“我不信?!?p> 湛霆冷笑,“我沒有必要讓你相信!我現在是在努力克制自己把你從這樓上丟下去的念頭,你最好別在挑戰(zhàn)我的耐心。請你,馬上,滾蛋!滾得遠遠的!”
“你夠了,跟我走!還嫌不夠丟人!”喬夢涵再也看不下去,拖著付澤遠的后背衣就走,付澤遠還想說什么,卻被夢涵一個嘴巴打了回去,只能懨懨離開。
江父驟然離世,明菲的搬家計劃瞬間流產,一家人身陷親人離開的悲痛。
湛霆一面照顧明菲姐弟,一面幫忙處理江父的后事,前前后后忙得不可開交,直到明菲把他趕出家門,方才獨立離去。
倒不是明菲過河拆橋,實在是太傷心,太矛盾,太壓抑,太無助,而湛霆總是默默幫她處理好一切,不計后果,不計回報,甚至連一杯水都不肯多喝。
這讓明菲自感欠他太多,更不知道他是對自己好,還是對他的亡妻。
因而無助傷痛,難受難眠的時候依賴他,矛盾壓抑的時候,又不知如何面對他。
所以,在他噓寒問暖,知冷知熱,無微不至,周到體貼的保護中,逐漸引爆了情緒的脆弱點,火山爆發(fā)一般將他推出了家門。
趕走了秦湛霆,明瀚也哭著要爸爸,明菲只能抱著弟弟一起抹眼淚。
后來的日子,明菲常常抱著全家福獨自咽淚,原本自責自己惹上付澤遠害死養(yǎng)父的她,在付家人打著“慰問”的旗號不斷打探明瀚的身世下更是苦不堪言,心力交瘁,甚至萌生了與他們同歸于盡的念頭。
而這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也終于在喬夢涵也上門來“吊唁”的那一天集中爆發(fā)了。
明菲沒有跟付家人開過門,可喬夢涵終究與眾不同,便破格讓她進來,原以為她是個明事理的,能夠管住付澤遠的糾纏。
可沒想到的是,喬夢涵進來直接把一疊厚厚的鈔票推給了明菲,那做派就跟當年喬松海一樣,用錢來鄙視旁人的一切。
明菲不禁火從心生,“你這是什么意思?”
夢涵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不妥,反而面帶慰問的微笑,擺出一副好人好事好心腸,“你父親救了我丈夫的命,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明菲內心冷笑,面上卻毫不猶豫地將錢放入自己口袋,“既然如此,那我收了?!?p> 明菲肯收錢,夢涵略感輕松,繼續(xù)放低姿態(tài),鋪陳此行目的,“江小姐,對于這件事,錯的是付澤遠,這點他無可辯駁。四年前你去舊金山找他的事,我也是前幾天才聽說的。可我跟他已經結婚這么多年了,他是我丈夫,他對不起你,我代他向你道歉。對于你父親的死,我也代他向你賠罪。希望你,不要再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