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沈家始終是外臣
大理寺牢獄內(nèi)
燈光昏暗陰沉的牢房，冷風從底端通風口汵汵涌進，肆虐的風聲像一群冤魂在塵世嚎啕。
蕭璟一臉平靜地環(huán)顧著周遭一切。
半個時辰前他還隨長公主一起回府，半個時辰后卻被管家從府中叫出，送到這里。
男人一頭霧水地盯著眼前的何管家。
尚是不解，想要同他尋求一個答案。
何管家卻是吞吐地咽了咽口水，自己心里也是發(fā)懵：“是殿……殿下的意思，老奴也是不解，蕭公子您就先委屈一下?！?p> 蕭璟有些意外，眉眼閃爍，抓住他繼續(xù)追問問：“那公主殿下可說了，何時讓我回去？”
大理寺四面都是高聳墻壁，且守衛(wèi)森嚴，在這里傳送消息給黑月騎，無疑比公主府困難百倍。
“額這個…”
何管家難以啟齒，他也摸不準殿下的意思。
明明前幾日他還送蕭公子去公主寢殿里廝混來著，怎么幾天不見就要坐大牢了。
都說男人下床拔X無情，難道女人也會嗎？
“蕭公子就在這委屈幾日，殿下估計這幾日就在氣頭上，等氣消了您自然就可以回來了，老奴先告辭了?！?p> 說完，生怕男人在追問什么，馬不停蹄地撤走了。
蕭璟：“………”
男人疑惑地挑起細眉，凝著面前困壓牢房的枷鎖，身軀緊張得微微顫抖。
眸眼中的不安也隨著心弦反復(fù)跳起。
長公主殿下…這是何意？
今日畫舫之上，他做錯什么了嗎？
蕭璟困頓，陷入迷茫，轉(zhuǎn)身看了眼簡陋陰冷的牢房底端的通風口，直徑只有幾寸大，自己是絕無法出去。
外頭三步一個獄卒，五步一個守兵，這幫廢物固然不是對手，但強行出去更不是明智之舉。
眼下只能依不動應(yīng)萬變，看殿下是什么意思。
猶豫再三，還是選擇角落那張硬得跟冰柱子似的土炕。
蕭璟抵在墻上，腦中回憶的卻是，女人今日在畫舫上拉住他手時的笑顰。
嬌軀香軟，纖細的手輕輕環(huán)住他的胳臂。
長公主那般喜愛自己的皮囊，又那般緊張自己，定然舍不得他在牢獄之中。
蕭璟如此心想，便心安地緩緩閉上了眼。
*
*
七夕夜里雖黑，本以為沒什么人，但是長公主遇刺的消息依舊不脛而走。
沈清得到消息，第二日就登門造訪。
到的時候，鳳拂正側(cè)躺在榻上，旁有丫鬟小心翼翼地在為傷口換藥。
右肩上的傷雖不致命，但也要時刻小心。
“怎么好端端地會有刺客呢？”
沈清緊張愧疚道，“聽說你昨晚還來府上找我，若是我與你一道出去，也許……”
“行了，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不及我，若是你我一道出去，現(xiàn)在我們倆都得玩完。”鳳拂音直言不諱地冷諷道。
沈清沉默了一會，抿了抿唇道，“我聽坊間今日說的傳聞是，昨日你與一貌美男子游船泛舟，恩愛調(diào)晴時刺客闖入，你為保命，將那男子擋在身前作活靶子，那男子傷心欲絕，墜河而亡?！?p> 鳳拂音：“…………”
昨夜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這扯了譜的傳聞是從哪冒出來的。
“三人成虎的事，你好端端地聽這些干什么？”鳳拂音沒好氣道。
“我就想知道那貌美男子真的跳湖了嗎？”
沈清摸著下巴，很認真?zhèn)€地思索道，“若是沒有，可以讓我看他一眼嗎，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看看傳聞是不是真的?！?p> “那真是可惜了，人昨兒已經(jīng)跳了，尸骨都已經(jīng)喂了魚，你怕是見不到了?！兵P拂音道。
兩個又隨意扯了幾句，沈清才央央道：“祖母昨兒在祠堂，這會應(yīng)該還不，母親讓我們先瞞著，看看你究竟如何?！?p> “讓舅母放心，我無事?！兵P拂音道。
“哥哥今日早朝回來，讓我給你帶了句話，說上次他跟你說的事，可以著手行動了。”
沈清頓了頓，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鳳拂音頷首，了然于心。
昨日行刺之事，所有人全部生擒，以為是多硬的骨頭才有如此大膽。
沒想審了半日就伸出了結(jié)果，金家……
鳳拂音眼眸半沉，覆上精光。
沈濯上次說的果真不錯，金家果真是狗急跳墻，有了動作。
這幾日金閣老辭居在家，金家在朝其他官員陸續(xù)受到了貶謫，金家窮途末路，便想孤注一擲地前來行刺，可惜最終…
失敗告終！
鳳拂音心中冷笑，若真讓她行刺成了，自己豈不是得被笑掉大牙，還真是心妄想了。
她告訴沈清前幾日與兄長說的關(guān)于金家一事，沈清也陷入沉默。
“金家好歹三朝元老，功在社稷，我本想徐徐圖之，不趕盡殺絕?！?p> “可…如今，清清，這是他們自找的。”
鳳拂音眼光逐漸變得陰狠，語氣也愈發(fā)虛妄極端，拉著沈清的手，慢慢施加力度，道：
”我稍后就令人擬旨，以欺君罔上為罪問責，抄家、落獄，處斬，等著金家的一個也少不了。”
沈清吸了一口氣，點頭。
三位托孤的臣老全部倒臺，那阿音你下一步又要干什么，當真要換帝嗎？你可知這意味著什么？
猶豫再三，沈清最終還是未開口，沈家說到底也只是外臣，再多說怕是也只有不妥。
又傳了沈夫人幾句叮囑，沈清便離開回府。
沈清離開后，鳳拂音便去了書房，草擬了旨意，皇兄駕崩前就將璽印留給了她，她頒圣旨，名正言順。
鳳衛(wèi)領(lǐng)著旨意去金府抄家，鳳拂音卻是有些疲憊，肩上的傷口不宜長時間使用臂力，便換了藥又休寢了。
等再醒來，已是天黑。
外面月色當空，深凝的夜幕萬里無云。
鳳衛(wèi)的人前來稟告，金府上下已具數(shù)關(guān)押在大理寺，隨時等著受刑處置。
鳳羽猶豫再三，還是說了件事：“屬下奉命將人押去大理寺的時候，牢中碰到曾經(jīng)在府上的那位蕭公子，他讓屬下轉(zhuǎn)托，想無論如何，見殿下一面。”
鳳拂音緘默。
理應(yīng)她是不該再去見蕭璟的，昨日已經(jīng)想的很清楚，既要要徹底放下，那便斷絕一切藕斷絲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