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半妖
夜半。
屋檐上，青霜運氣，抵御著冷寒。
真氣不能徹底掃清冷意，這也需要不俗的意志力，但在練劍的時間中，她也是習(xí)慣了。
另一旁傳來動靜，她下意識握住懷中兵刃‘紫電’。
“別這么緊張?！眳瞧鹛崞鹁茐?，傳音入密道：“看你一人待著，怕你冷到……”
“我不喝酒?！彼崎_視線。
吳起拎起酒壺，笑容漸漸缺德：“我知道你不喝酒，我就坐在這兒，喝給你看嘛。”
他噸噸噸了一口，哈出一口熱氣：“看到我喝酒，你指不定就血壓飆高，那就不冷了?！?p> 鏘！紫電出鞘半寸。
“誒，開玩笑開玩笑。”吳起急忙擺手：“砍我沒關(guān)系，別抄著鎮(zhèn)撫使清夢了?！?p> “鎮(zhèn)撫使？”青霜瞇起眼睛。
“呃，好歹人家救過我一命，尊敬點也……”
“叫大人！”青霜冷哼。
“……”吳起摸了摸臉，嘀咕道：“師妹天生就胳膊肘往外拐。”
“你內(nèi)拐給我看看？”青霜往旁邊挪了挪位置：“沒事一邊去喝你的酒?！?p> “一個人守夜多無聊?！眳瞧鸨P著腿：“我也不覺得會有不長眼的趁著白大人受傷的時候來襲?！?p> 青霜垂下眼簾，不做回答。
“你這性子，有什么話都擱心里?！眳瞧饠偸郑骸耙粋€人孤零零待房頂上，想著誰來可憐你？”
“我不可憐?！彼氐?。
“行吧，按照約定，此事完成后，你接下來可以自由行動，不受約束。”吳起問：“你接下來打算做什么？真指望天天去搓蔥油餅？你不會指望靠著賣早點能讓你劍道超凡吧？”
“我賣的不是早點……是人情世故?！?p> “那我喝的也不是酒，而是寂寞呢……好聽的話誰不會說。”
“師兄?！鼻嗨痦樱骸拔乙呀?jīng)半只腳踏入煉心境了?！?p> 吳起一個趔趄，險些酒壇脫手摔下去，他震驚道：“你……你難道……”
“老師說過，以人為鏡，照見己身……鏡子很重要，人也很重要，找到了合適的鏡子，路就不難走了?！?p> 青霜呢喃低語：“有人跟我說過這一句話——實迷途之未遠(yuǎn)，覺今是而昨非……我確定誰是我的鏡子了。”
……
一夜無事。
白離安安全全的離開了府衙。
他也自覺是有點反應(yīng)過度，在姑蘇府衙內(nèi)，他若是死在這里，很多事很多人都不好交代。
如今的斬妖司勢單力薄，除了一桿大旗之外，本質(zhì)上就是紙老虎一只，嚇唬妖怪可以，嚇唬人卻不成。
娘的，逛青樓的時候，老鴇第一眼注意的都不是臥虎腰牌而是繡春刀。
坐在馬車，去華重開的濟(jì)世堂換了一次藥，然后馬不停蹄的開始往回趕。
昨晚和裴文甲的交談，雙方都確定了簡單的共識，并且決定積極擁抱經(jīng)濟(jì)。
白離需要錢來練兵和重振榮光。
裴文甲需要大量的生意來盤活姑蘇城甚至蘇州府的市場經(jīng)濟(jì)。
他還不清楚，白離這邊隨隨便便搞一波產(chǎn)業(yè)升級就能拉動很多人的就業(yè)，但即便如此，愛民如錢的知府大人也還是接受了，這證明他很知道錢這玩意的重要性，且知道它該用在什么地方。
白離拿著企劃書畫餅，從而取得了知府大人的第一輪天使投資，五萬兩銀子以及二十匹汗血寶馬。
于是他當(dāng)即就開始準(zhǔn)備回斬妖司，開始著手準(zhǔn)備下一次的游戲測試。
首先是資金問題，暫時算是解決了。
五萬兩白銀，加上手頭剩下的幾千兩，和吳知縣供上來的，大概能湊出五萬五千兩。
不算特別有錢，但數(shù)目也絕對不小，支撐半年左右的財政開支不成問題。
然后是建筑物。
輪回殿的制作草圖已經(jīng)發(fā)了，建筑物的核心材料已經(jīng)有了，白離決定把它安排到第三階的位置，毗鄰先賢殿附近，余下就是外表的建筑，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蓋房子嘛，有磚塊有水泥，知道怎么砌墻，有結(jié)構(gòu)草圖，很快就能搞定，但在這個世界是沒有水泥的，沒有水泥，所以鋪地用的都是山上開采下來石頭。
斬妖司位于鬼斧山脈半山腰，想要運來大量石頭建造一座高達(dá)二十米的大殿，放在這個時代屬于相當(dāng)費事費力的工程，短短半月內(nèi)絕無可能，為此白離思考了良久，決定把斬妖部的右側(cè)砍掉，劃分出來，這部分的建筑物主體很堅固，但結(jié)構(gòu)部分老化，翻新是遲早的事，將重生祭壇放置于此，暫時解決了輪回殿的問題。
系統(tǒng)表示白離的急智非常到位，然后只給了六十分的及格評價，獎勵扣下，下次再發(fā)。
最后還是最困擾他的人力資源問題，NPC數(shù)量明顯不夠。
白離一瘸一拐的回了斬妖司，一屁股坐在了鎮(zhèn)撫使的位置上，對著空曠的場地發(fā)呆了三分鐘。
他跑了一趟妖市，砍死了洪湖龍王的小兒子，又跟縱橫家廝殺一場，斷了左腿受了內(nèi)傷，結(jié)果回頭坐下后，一拍腦門，誒，是不是哪里不對勁。
當(dāng)然不對勁，這很不對勁，我最初是干什么去的？妖族奴隸呢？
啪！沒了！全給你燉了！
倒也不是全沒了，有搶救回來的妖族奴隸，可幾乎是些難以馴化的幼獸。
其中大部分不滿十歲，根本不是福瑞，而是完完全全的野獸姿態(tài)，不會說話，口齒不清。
倘若一個人生活在野獸的環(huán)境中，也會不自覺的變成野獸，妖族如果不經(jīng)過妖國內(nèi)部的教育和血脈知識傳承，或許好幾十年內(nèi)都是渾渾噩噩的妖血野獸，在旁人看來就是瘋子和癡呆。
裴文甲對此也很頭疼，不知如何處理，白離順口把這些妖族奴隸要回了斬妖司。
知府都是天使輪投資人了，便順口答應(yīng)下來，做了個順?biāo)饲椤?p> 可隔天一同送回來的就兩只妖族……其他的妖族幼獸據(jù)說是被學(xué)宮學(xué)子們要走了。
白鹿學(xué)宮中也有馴獸之法，豢養(yǎng)的妖獸通人性，可謂之靈獸。
這是理由其一，而理由其二嘛，就有些不太君子了。
說來有點下流，但眾所周知，妖族嘛……養(yǎng)大后，是會變的。
自古以來，書生女妖就有那么一茍且的說法，天下學(xué)子不以上妖為恥，反而津津樂道，能把到妖族的妞是自己的本事，壯哉我人族威望。
嗯，還真是一股子當(dāng)年發(fā)誓娶洋人當(dāng)老婆的內(nèi)味……
白鹿學(xué)宮以白鹿為名，就是因為當(dāng)初有位白鹿仙人在此開學(xué)講義，而他終生未娶，一輩子只與自己的坐騎白色梅花鹿為伴，那也是一頭有品級的靈獸。
讀書人不敢妄語先人，但唯獨這件事是例外，每次有學(xué)子被嘲笑妄想狐仙柳仙之事時，都有人理直氣壯的拿出白鹿仙人的例子來反駁，并且旁征博引的一通拉扯‘仙人白天騎鹿，晚上被鹿騎’，最后義正言辭的得出——‘先人騎得，我騎不得？’的這般結(jié)論。
讀書人某種意義和宅是同類生物，再不濟(jì)也是同素異位體，故而雙方的XP很接近，都比較喜歡現(xiàn)實里難以存在的異性，前者是非人，后者是紙片人……除了現(xiàn)實的女子之外，沒什么不敢迎頭直上的。
在白離看來，妖獸和靈獸在本質(zhì)上，應(yīng)該是不同生活環(huán)境下的同一物種，區(qū)別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他主動找尋妖族奴隸，算是開了一次先例，斬妖司從未有過這種前例，斬妖之所豢養(yǎng)妖獸，就像是屠戶養(yǎng)豬，怎么看都是做儲備糧。
如今白離獨自執(zhí)掌斬妖司，說一不二，他帶回來的是一對雙胞胎妖族。
其兇性相較于其他妖族要弱一些，而且明顯更通人性，這也意味著妖族血脈不算強烈，所以被略下了。
這一對妖族，看上去個頭不小，但年齡堪堪七歲，這么幼小，不可能化形，其中有一只卻保持著近人的外觀，要么是返祖現(xiàn)象，要么就是半妖。
這就導(dǎo)致了很奇怪的一幕，這一對妖族本該是雙胞胎，卻一只是獸形，一只是人形，獸形的是白色毛皮的狼；人形的是一名長著耳朵和尾巴的小姑娘。
被捕獲成為奴隸后，換了幾處地方，卻不吵也不鬧，安安靜靜的待在籠子里面，給飯也吃，給水也喝，要上廁所就會搖晃鐵索，唯獨跟它們說話沒反應(yīng)。
白狼還會故作兇相，但一旁抱著膝蓋的小姑娘保持著絕對的沉默。
白離試圖溝通，換了五種語言，甚至連布袋戲里學(xué)會的閩南語都用上了，她也就眨巴了兩次眼睛。
淦！語言不通難受哇。
而且這種族也明顯不對，這兩既然不是純血妖族，也不是白離想找的那只青木妖。
那只青木妖，或許已經(jīng)變成生靈丹的一部分了。
白離拿出瓷瓶，將生靈丹倒出來放在手里端詳了一會兒。
就為了這么一枚丹藥，姜東山花了接近二十年時間，從無到有，也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的命。
而這枚生靈丹被煉制的最初目的，是為了治病救人，治姜水兒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