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塵軒大堂內(nèi)，柳依看著高陽啟緩緩向他到高陽啟面前，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高陽啟，問道：剛剛那首詞曲可是郎君所作？
柳依此刻非常希望這詞曲是眼前這個少年所作，因為她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人，能像這詞作者一樣理解她。
那些追捧她的男人從來都只是覬覦她的姿色而已。
雖然她是清倌兒，但她知道。在那些男人眼中她和那些娼女一樣，都只是玩物。
但眼前這個少年不同，他真的理解她。如果不是真性情如此，是寫不出如此深刻的詞的。
只是她見這少年貴公子模樣，怕是很難體會到她的感受。
她生怕這詞不是這少年作的，只是為了騙她下來。
看著柳依眼眶中殘留的晶瑩，眼角未干透的淚痕，再加上那微顰的娥眉，透露出一種凄婉的美。
看得出，柳依剛剛哭過。
高陽啟看著柳依那期待的眼神，他微笑道：正是！
聽到高陽啟的回答，柳依微微有些松了一口氣。又繼續(xù)問道：不知郎君可否再彈唱一遍？
雖然高陽啟承認了這詞曲是他作的，但她并不全信。
因此要求高陽啟自己彈唱一遍，若是自己作的。定然能彈唱自如。
聽聞柳依的要求，高陽啟并未拒絕。笑道：既然姑娘想聽那我就獻丑了。
說著高陽啟便從那樂姬手里拿過了琴。盤膝而坐，把琴放在腿上。徐徐演奏起來。
琴曲響起，眾人皆露出吃驚之色。沒想到高陽啟的琴藝居然比忘塵軒的樂姬還要高，距離柳依的水平都只差一線。
緊接著高陽啟開始隨曲而歌：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
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p> 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君歸處。
高陽啟吧最后一句的奴臨時改為了君，意境一下就變成了，一位留戀風塵的風流才子的自述。
高陽啟彈唱完，柳依這下是真的相信這詞是高陽啟所作了。
如果不是對詞曲極為熟悉，怎么可能不看譜彈奏得如此熟練。更何況聽高陽啟的琴藝也是極好，明顯是對音律有極高的造詣。
柳依看著高陽啟眼神開始發(fā)生變化，問高陽啟道：看郎君應(yīng)該出身富貴之家，為何會有如此深刻的感受？這是柳依最不能理解的。
高陽啟聞言說道：我確實出身富貴，但這詞是我為姑娘所作。
那日我見柳依雖身為花魁受人追捧，眉宇之間卻略有憂愁。琴聲也隱隱透著傷感，忽而有感才作下這詞曲。
聽聞高陽啟的回答，柳依那美眸頓時有些霧氣。
稍微有些感動的對高陽啟說道：奴家多謝郎君的詞曲。
只可惜奴家等不到那山花插滿頭之日，配不上郎君詞中之意。
高陽啟笑道：柳姑娘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依我看，姑娘雖淪落風塵。
卻有不低頭的傲骨，姑娘心中仍期待那山花插滿頭之日。
柳依聽了高陽啟的話，有些動容道：真的有那一天嗎？連奴家自己都不信。
高陽啟：自然是有的。
柳依聽了高陽啟的話只當是高陽啟在安慰她，并未在意。
柳依轉(zhuǎn)移話題道：且不說這些了，郎君喚奴家下閣來，定是要聽曲的。不知郎君想聽何曲？
高陽啟聽聞此言，立馬慵懶的坐在椅子上說道：姑娘想談何曲，我便聽何曲。
聽高陽啟如此說，柳依便結(jié)果侍女燕兒手里的琴。坐在高陽啟一旁桌凳上彈奏起來。
琴聲婉轉(zhuǎn)動聽，確實此高陽啟的琴藝高了一籌。柳依彈的是“相思怨”。
是青樓女子常彈的琴曲，只不過沒有哪個比得上柳依。
柳依演奏完，所有人都在回味剛剛那琴曲。
高陽啟首先回過神來，拍手贊聲驚醒了眾人：好！好！好！真是，如聽仙樂耳暫明。
如聽仙樂耳暫明？郎君還真是出口成章啊。柳依聽見高陽啟的夸贊，感嘆道。
高陽啟笑了笑又問柳依道：聽聞，若想進柳姑娘的暖閣，獨享柳姑娘琴曲。
需以琴征服柳姑娘，怕是整個鎬京沒有人進得去吧。
柳依聽聞高陽啟的話并未回答。
確實，自柳依十五歲在忘塵軒掛牌以來，還從未有人進過她的暖閣。
高陽啟又繼續(xù)道：鄙人不才！今日想試試！
聽聞高陽啟的話，在場的眾人都有些驚訝。
他們剛剛聽過高陽啟的琴藝，雖然也是極好但是還比不上柳依，又怎么可能成功呢？
柳依也隱隱有些期待，既然高陽啟敢放出話來，肯定有些把握。
而且她也很希望這個少年可以是她暖閣的第一個客人，也是希望是唯一的一個。
公子可需要用奴家的琴？柳依問高陽啟道。
她確實很想高陽啟能成功，他不想高陽啟因為琴不順手而不能盡情發(fā)揮，甚至她在心中暗暗想。
若是等下高陽啟還是差一點，自己就放水讓他進暖閣算了。
柳依正這樣想著，高陽啟卻回拒道：不用了，柳姑娘的琴想必是心愛之物。
我怕等會兒有損于琴，讓姑娘心疼。
眾人聞言都有些奇怪，有損于琴？
一般只有新手演奏才會把琴彈壞，到了高陽啟這個層次，怎么可能會彈壞琴？
高陽啟并未回應(yīng)他們疑惑，而是轉(zhuǎn)頭向龜公要了一把普通的琴。
坐下來開始彈奏起來。
鳳求凰？眾人一下就聽出了這首，有名的古琴曲。這是自古以來第一求愛的琴曲。
柳依聽聞這首曲，也不由得臉頰微紅。她沒想道高陽啟竟如此大膽，當眾對她彈鳳求凰。
眾人聽得出，高陽啟的琴藝確實極好，但是還是比不上柳依。
就在此時只聽見嘣的一聲，高陽啟突然彈斷了宮弦。
眾人都以為高陽啟失誤了，正惋惜。
可逐漸的，眾人發(fā)現(xiàn)高陽啟的琴聲依舊好聽，并沒有因為少了一根弦而戛然而止。
就在眾人贊嘆高陽啟的琴藝時，又是嘣～的一聲，高陽啟又彈斷了商弦。
琴聲依舊沒亂。此時眾人已經(jīng)驚愕了，看來剛剛高陽啟彈斷弦并不是意外，而是故意為之。
嘣～高陽啟又彈斷了角弦。琴聲依舊。眾人又一次被驚到了，還能斷？
柳依此時也很驚訝，斷三根弦縱使是她也不能不受一點影響。
可高陽啟接下來的動作驚呆了他們。
只聽見又是嘣的一聲，徵弦斷了。
嘣～羽弦斷了。
嘣……
高陽啟有彈斷了六根弦，只剩了一根琴弦。
但高陽啟仍然彈奏著琴曲，可能由于只有一根琴弦的原因，琴聲很單薄。
但這已經(jīng)是把在場的人驚得無話可說了。
就連柳依此時也不知該如何贊嘆了，反正她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