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上官舒提著兩包昨日買回來的點心來到云慧坊門口,門口的兩個小廝見一身素雅洋裙、扎著簡單馬尾、笑容燦爛的上官舒走來,趕緊迎上前,“上官小姐,您這是有事出去嗎?要我們給您叫車不?”
上官舒看了看他們,擺擺手道,“不是,我是來等老爺,接他去晨會的?!?p> 說著將兩包點心遞給小廝一人一包,“這是我昨天買來給你們的”,
見兩人要推辭,上官舒又接著說道,“給你們,就拿著,不要推辭,否則就是看不起我,還有老爺既然已經(jīng)讓我做了他的副手,那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以后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也是我給你們的見面禮,不要客氣了。”
見兩人接下,上官舒貌似不經(jīng)意的開始東拉西扯,“昨天不是你們吧?你們換人了?”
兩個小廝見這美若天仙的人絲毫沒有架子,于是也熱絡(luò)地回答上官舒的問話。
原來,門房是有九人的,其中一個管事,他們叫他薛師父,前兩年就立下了各項規(guī)矩,其他人都是循規(guī)蹈矩做事,所以從去年開始,這個薛管事平時很少露面,只有老爺吩咐,或者云慧坊有大規(guī)模來訪、節(jié)日、出了大事的時候才出面。剩下八人,分別是小趙、小錢、小孫、小李、小周、小吳、小鄭、小王。兩人一組,分別是白天兩班,晚上兩班輪流值守。上官舒一聽這姓氏這排行,明顯是來了這里之后被安排的,心下了然。還有半個時辰他們就要換崗了,上官舒跟二人擺擺手告辭,回去房間。小鄭和小王以為她回去休息了,也沒在意??墒菣C智如上官舒,怎么會是去做“休息”那么沒有腦子的事。
她回去又拿了兩包點心,趕著門房換崗后、南宮云來到前,又匆匆跑來大門口,笑意盈盈的將兩包點心給了小趙和小錢。又拉著二人攀談。原來這里每隔七天一次晨會,各個管事都會出席。每隔六日休沐一天,這里所有人都一視同仁。老爺和管事并不是日日都在,但是老爺沒有大事的話每日辰時都會來這里各處走上一遍,管家跟隨老爺多年,老爺只要外出就會帶上他,可謂寸步不離,除了公事之外的事務(wù)都是管家打點的。上官舒暗暗謀劃著要跟管家搞好關(guān)系,既然要在這里做一番事業(yè),以后跟各位管事管家自然要多多合作的,所以“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才好,公事上自己還沒有摸出門道,先從瑣事小事下手最好,所以管家就是第一個目標。另外,說不準以后自己會成為這些人的“競爭對手”,那可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呀,先低調(diào)小心行事方為上策。知道今日是老爺和眾管事議事之日,上官舒又勤快地跑到議事廳,見里面一個長桌,七把椅子,主位一把,長桌兩側(cè)各三把,椅子前方的桌子上都放著文房四寶。思考片刻之后,上官舒跑去自己房間拿來自己從歐洲帶回來的筆和小本本,順便從議事廳旁邊搬來一把椅子放在主位稍稍偏后的位置。這是她給自己安排的“垂簾聽政”之處。她可不想自己在別人侃侃而談的時候,自己站得兩腿發(fā)麻。見著時間差不多了,上官舒將自己的小本本放在椅子上,跑去接南宮云。
見到南宮云下車,上官舒上前揮手,“南宮老爺早”。
見到等在門口的上官舒,南宮云眼中閃過驚詫,“早,舒兒”。
然后南宮云走向議事廳,后面跟著管家,上官舒也默默跟上。
議事廳中,連管事、衛(wèi)管事、王管事、李管事、薛管事都已經(jīng)到了,坐在位子上正喝茶聊天。見到南宮云,都放下茶碗起身見禮。
南宮云走到主位坐下,并示意眾人落座,開口向各位管事介紹,“這位是上官舒,昨日我新招攬來的副手,以后會跟在我身邊。”
眾人先是驚訝,然后均看著一身洋裙面容姣好的上官舒,他們眼中紛紛露出不屑與耐人尋味的神情。
上官舒自動忽略他們的眼神和表情上前微微頷首,“上官舒見過各位管事?!?p> 南宮云接著道,“舒兒,等下我們議事,你就負責記錄。之后整理好,明日給我過目。”,并示意上官舒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
眾人開始議事。從眾人的言辭中上官舒了解到,連管事負責調(diào)度房一應(yīng)事務(wù)以及所有采辦事宜,衛(wèi)管事負責織造間、染色間、倉庫的管理,王管事負責技術(shù)間的管理,李管事負責賬房,薛管事和管家全程并未開口,但是自己已經(jīng)打聽了這二人所負責的事務(wù),所以現(xiàn)下對于這云慧坊自己已經(jīng)了解了大概。
議事之后,南宮云交代上官舒把今天的議事內(nèi)容整理好第二日給他過目,之后就帶著管事上車離開了。
車上,南宮云夸贊管家,“想不到你雖然一把年紀,最近越發(fā)機靈了!還知道給那丫頭添把椅子?!?p> 管事聽及此尷尬開口,把今早上官舒的一舉一動都交代給了南宮云。
“看來我又小瞧了她,膽大心細,很好”,南宮云目光逐漸深邃。
上官舒吃過晚飯,慢悠悠的在院子里散步,一般下午尤其傍晚時候云慧坊很是安靜的,上官舒很是疑惑,院子里人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少呀,算家丁和伙房的人,也有百十余人了,怎么會這么安靜。然后回房間拿著兩包點心來到了門房處,上前熱情地打起招呼,將點心給了小孫和小李。上官舒說出自己的疑惑,小孫簡直就是個話癆,滔滔不絕的,不僅回答了上官舒的疑惑,還講起了八卦。
原來這時候工人們都吃過飯回去住處休息了。工人們的住處是在云慧坊最北邊偏僻的一排屋子,他們這里所有人都是住在那邊的。他們的飯廳也在那邊。而上官舒和白沙所住的客房本來是安排給各位管事或者遠來客人用的,是屬于主院。上官舒心想,怪不得要比客棧還好上許多。
云慧坊初建的時候,各位管事和老爺都是吃住在這里的,那時候這里還很荒涼,老爺們住的地方還不如現(xiàn)在工人的院子。那時夏天蚊蟲鼠蟻很是多,聽說當年有兩位管事半夜還被老鼠掉到臉上過!后來云慧坊越來越好,各位管事也都在附近置辦了宅子,所以客房很少有人住了。
聽說衛(wèi)管事是個怕老婆的,王管事現(xiàn)在的夫人是續(xù)弦的,南宮云的夫人是最溫婉的。管家一家人住在南宮云的宅子,管家的老婆是程慧嫻的奶娘。連管事的家事很是神秘,沒人八卦過。李管事也在附近置辦了宅子,但是并沒有把妻女接過來,說是父母上了年紀都愿意留在老家。薛管事當年身受重傷被南宮云所救,后來就一直跟著南宮云。門房的八個小廝都是薛管事的徒弟。雖然小孫沒說,但是上官舒早就看出這八個人絕對不簡單,雖然表面是小廝,但是就見過的這六個,哪個不是謙恭卻不卑微,站如松,走路沉穩(wěn),目光坦然,還略微帶了點殺氣,恐怕各個都是身懷絕技的。
回到房中,上官舒回想今天的事和人,與上一世并無出入:
連管事精明內(nèi)斂、衛(wèi)管事愛算計心機并不太深、王管事深諳技術(shù)但不通人情世故、李管事精于算計、薛管事不插手生意但似乎是個深藏不露的功夫高手、管家是最為圓滑之人可謂深得南宮云真?zhèn)?;南宮云的“六大護法”各個深藏不露,均是個中翹楚,而能擁有六大護法的南宮云也還是那個最會拿捏人心的隱藏高手。
上官舒躺在床上想,雖然到現(xiàn)在都沒什么異常,但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要繼續(xù)試探,不能有絲毫的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