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管事,尤其連管事和衛(wèi)管事,聽聞上官舒嫁人又沒嫁成,他們開始為此事操碎了心。他們絞盡腦汁,終于想到了一人。
一日晨會后,趁著眾人還未散去,衛(wèi)管事滿臉堆笑地看著上官舒,“舒兒小姐,我這有個喜事,你可愿意聽聽?”
眾人聽見“喜事”,離開的腳步均停住,迫切地等著。
上官舒心想,自己把她們送來的那個丫鬟送去了染色間,這是又要出新招了?是的,她看不上那個表里不一的丫鬟,取名為白蓮,白蓮花的白蓮,送去染色間好染個五顏六色,希望能染得脫胎換骨。
上官舒眸光平靜,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語氣溫婉沉靜,“衛(wèi)管事,先謝過您,我愿意洗耳恭聽?!?p> 衛(wèi)管事又看了看南宮云,再看向王管事,滿臉歡喜地說,“現(xiàn)下,舒兒小姐可謂是名聲大噪的才女,我們云慧坊因此也沾了不少光,有些人都是看舒兒小姐的才名買我們的布呢!我心中很是感謝舒兒小姐,更是為她的終身大事?lián)鷳n。就在前幾日,我終于想到一個能配得起她的人。此人就是王管事的二公子,儀表堂堂,也對織造技術頗有研究,敦厚沉穩(wěn)?!?,轉而他又看向王管事,“老王,你覺得如何?若能得舒兒小姐這樣的兒媳,你們也是天大的福分?!?,又看了看眾人,“各位管事,你們覺得如何?舒兒小姐也沒個長輩,咱們都多操心些?!?p> 衛(wèi)管事話畢,屋內(nèi)一時沉寂,落針可聞。
眾管事先齊齊看向南宮云,見南宮云沒有任何表情,又看向王管事,王管事好像在措辭,又看向上官舒,上官舒眉間竟然有一絲凌厲,是的,他們沒眼花,這個每日笑意盈盈看不透心思的丫頭,竟然有那么凌厲的眼神。
不等眾人回神兒,只聽見上官舒的聲音響起,依舊溫婉沉靜,“晚輩,多謝衛(wèi)管事操心,多謝各位管事勞神。我雖有些小能耐,擔了些虛名,可畢竟年紀大了些,只怕誤了王家公子。更何況,我的親事還不急,我一直以為,親事不是年齡的問題,要看心意,我現(xiàn)在只想趁著年輕多做些事,兒女之情的事,等我忙完了事業(yè)也是不遲的。若是真的遲了,也只不過就是一人伴月對影成詩,歸隱廟中,也不失為好歸宿?!?p> 在眾人被這驚世駭俗的言辭驚得思維混亂時,上官舒的聲音再次響起,“老爺,您覺得我說得可對?”
南宮云看著眾人,眸光深邃,看不出心思,淡淡地回應道,“衛(wèi)管事的眼光還真是不錯,王公子與舒兒還真是才子佳人,一對良配;可是,舒兒是個有主意的,她剛剛也說了,她的親事自有一番打算,我看我們還是不要瞎操心了?!?p> 南宮云的話倒也算是不輕不重的敲打,每個人都是老狐貍,自是能聽懂弦外之音的:人家的事,外人是做不得主的。
上官舒平靜地看著眼前眾人。
管家和薛管事表情相同,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
李管事垂眸把玩著手中茶杯,看不出心思。
王管事似乎松了一口氣。
衛(wèi)管事尷尬了一會兒,“是啊,竟是我唐突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說完拉著連管事離開。
路上,衛(wèi)管事氣得心口陣陣起伏,“老連,你說,那丫頭的話不是明里暗里指責我亂點鴛鴦譜么!”
連管事勸著,“我看她就是不識好人心,枉費了我們多日籌劃。”
衛(wèi)管事沒有連管事那么沉的心機,開口就是實話,“誰說不是。本想著把她嫁出去,不要再礙我們的事。這下,我們是白籌謀了?!?p> 連管事開始添油加醋講著心中的劇本,“或許,那女人真的做了老爺?shù)耐馐野桑辉趺催@么多青年才俊他都看不上?也不對,老爺并沒有跟她有過多接觸。那就是,她跟那個白澤,表面一副清清白白,說不定早已經(jīng)暗度陳倉了。要不就是她生性就喜歡勾三搭四,不想找個夫君礙了事,你看,她身邊白澤、小趙、小孫他們,算下來也有十幾人了吧。嘖嘖嘖,還真是,我們男人都沒有這么風流?!?p> 衛(wèi)管事沒回應,只是用力甩了袖子,大步出了云慧坊,回家去了。
傍晚,白澤不知從何得知上官舒被提親的事,急匆匆地找上門,“舒兒,聽說那幾個老東西為難你了?”
桌前,上官舒放下手中的書,悠悠然地望了一眼白澤,“有些人是不想我再留在這礙事而已,一些小手段,不影響我?!?p> 白澤確實很著急,“你不知道。他們出去散布謠言了。說你風流成性,是貪婪這里的男色,才一直屈居于此的。”
“啪”的一聲,上官舒把書摔在桌上,史無前例地爆了粗口,“放屁!”
白澤趕忙給她順氣兒,“舒兒,莫氣。只是些卑鄙小人,別因為他們氣壞了?!?,略微停頓,他趕緊抓住時機,“舒兒,要不,咱們先來個假成親吧。以后誰要再多嘴,我也能明目張膽地收拾他們。”
余怒未消的上官舒瞪了一眼,“真是損招兒。那咱們什么時候和離呢?難道,還要讓我?guī)е蚓R里青燈古佛嗎?”
白澤嚇得臉白,“舒兒,就算你看不上我,你也不能出家呀!年紀輕輕,咱們可不能心如枯木!你可別嚇我!”
上官舒見白澤的樣子覺得好笑,唇角微勾,“小澤澤,逗你的??床簧夏悖趺茨芨阕雠笥?。我只是暫時無心于男女之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月老簿上是什么時候能桃花開。不過,說正經(jīng)的,你可要好好謀劃自己的親事了。我這個歪脖樹,真的不適合你。”
白澤好像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舒兒這是直截了當?shù)鼐芙^他,不留任何機會么!“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上官舒只覺得這個人莫名其妙,這天兒才聊到一半兒怎么說走就走。她無奈搖頭,拿起書繼續(xù)看。
衛(wèi)管事回到家就跟自己的夫人把今天的事情說了。
看著他一肚子的火氣,他夫人趕緊叫人去準備下火的涼茶,自己則是輕聲寬慰,“相公,你這又是何必?別沒的先把自己氣壞了,這個辦法不成咱們還可以想下一個嘛?!?p> 衛(wèi)管事眼前一亮,“夫人又有妙計了?說來聽聽?!?p> 之后,兩人一陣耳語。
衛(wèi)夫人正是那日與程慧嫻在白云寺會面的貴婦人,她也是按照程慧嫻的交代攛掇著自己男人把上官舒給打發(fā)出云慧坊。
妙華鏡前,司命已經(jīng)由原來的一絲不茍的追劇變成了邊辦公寫命簿邊時不時地抬頭瞄一眼,東華帝君則是邊嗑著司命特供的瓜子邊時不時地抬眼看那么一下。
司命咬著筆頭,“帝君,小神不懂,程慧嫻為何不自己直接跟南宮云說,讓南宮云直接把人趕出去不是更簡單?!?p> 東華拿起的瓜子放在嘴邊,瞥了一眼司命,“你是不是忘記了程慧嫻的人設?那可是溫婉端莊賢良淑德,還從來不干涉男人的事業(yè)。她自己出面馬甲不就掉了嗎?”
司命嘆了一口氣,微微搖頭,“哎,女人心海底針啊。那頭派出查上官舒的人應該也快有結果了,這暗戳戳的,以后可有的是幺蛾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