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上官舒吃過午飯,覺得有點無聊,算下時間,就快八月十五了,決定去看看白師太。
上官舒帶著自己做的點心,從密道去了清月庵。
白師太看見上官很是高興,謝過上官舒的點心,白師太便說,“顏色的生意依舊很好,你這一年過得如何?”
兩人正高興地噓寒問暖,突然覺得腳下劇烈一晃。
“不好,是山崩,快跑,去外面的空地?!保讕熖嗄昵敖?jīng)歷過,所以知道應(yīng)對。
就在兩人剛轉(zhuǎn)身的時候,屋上一個房梁墜下,上官舒趕緊推開白師太,自己卻被砸中,直接暈了過去。
白師太匆忙爬起,費力移開那塊木頭,背起上官舒跑出屋。
半個時辰后,重新安靜下來。清月庵的人都跑來看白師太,見師太沒事也都放下心。
白師太把上官舒安置在后山的茅屋,并讓人通知蔡掌柜找靠得住的大夫過來。
蔡掌柜接到消息,關(guān)了花房的門,讓丫鬟小廝守著。自己騎馬匆匆回家,帶上自家的一個嬤嬤就快馬加鞭到了清月庵。
嬤嬤看過之后開了一些藥,說是無大礙,只是腦袋突然被重物撞擊,里面有了淤血,吃七天的藥,淤血散了就好了。
白師太讓人去抓藥,又親自送蔡掌柜離開。自己則搬來茅屋照顧上官舒。
蔡掌柜一直心慌,也無心花房,幾日都是待在家里。
薛管事察覺出不對,便問道,“你最近是怎么了?”
蔡掌柜屏退下人,之后小聲對薛管事說,“舒兒沒死,我在清月庵見到她了,可是她受了重傷。我?guī)е顙邒呷ソo她瞧的,是被重物砸暈了。李嬤嬤說吃幾天藥就沒事了,可是我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p> 薛管事心想,我知道她活得好好的,可是怎么又受傷了呢?于是,急切問道,“怎么受傷的?”
蔡掌柜搖搖頭,又突然肯定地道,“我那日去清月庵,看見她們房倒屋塌的,那日有地動,莫非是出現(xiàn)了山崩!”接著又手拍心口,“真是老天保佑,幸好她們那里在山上,周邊又比較安全?!?p> 薛管事聽完,安慰了一句,“李嬤嬤可是醫(yī)圣的傳人,她說沒事就會沒事的,你不用擔心?!闭f完急急地轉(zhuǎn)身,“我還有事,先出去一下。”
薛管事在商會找到了南宮云,報告了上官舒的事。
南宮云聽完,想要出門,急忙轉(zhuǎn)身,一不留神撞到了門上。
薛管事扶著南宮云回來坐下,“老爺,你別急,李嬤嬤說沒事,應(yīng)該無大礙。況且,人在清月庵,你也見不到。過兩天我再讓內(nèi)子去看看,回來再給你報個信?!?p> 南宮云還是內(nèi)心慌亂,讓薛管事帶自己回家。一路上,南宮云魂不守舍,別人打招呼都聽不見似的。
接連幾日,南宮云都在書房,坐在那發(fā)呆,南宮婉娩來找他他也不理。
七日后,薛管事帶來消息,說上官舒還是沒醒。
南宮云更加慌了。“李嬤嬤不是說沒事么,怎么還沒醒?”
薛管事回道,“李嬤嬤今天也跟著去看了,說是淤血已經(jīng)散開,真的無大礙。讓舒兒丫頭再多休息幾日。過兩日如果再不醒,我想辦法把人帶出來,再找別的大夫看看?!?p> 南宮云此時面容憔悴,沒了主張?!澳悄憧煜朕k法,讓我見到舒兒。”
兩日后,本該在上海的白澤出現(xiàn)在清月庵門口。他找了舒兒快兩年,終于在前幾日知道了舒兒在清月庵,于是快馬加鞭趕來。在得知上官舒一直昏迷的消息后,求白師太讓自己帶走舒兒。
白師太知道兩人關(guān)系不一般,便安排人跟白澤一起把上官舒帶下山。
“白少爺,這個是上官小姐的隨身之物?!卑讕熖岩粋€玉笛遞給白澤。
白澤帶著人和物回到客棧,又請了大夫,大夫說并無大礙,至于何時能醒,只能等著。
白澤安排自己人準備馬車,帶著上官舒回到上海。
南宮云知道的時候,上官舒已經(jīng)躺在上海的白公館。
薛管事看見南宮云渾身殺氣,便寬慰道,“舒兒丫頭去那也好,或許那里有更好的大夫,可以讓丫頭早點醒,白澤是舒兒丫頭的朋友,舒兒還救過白澤的命,白澤自然會照顧好她的。等舒兒丫頭醒來,自然會回家。老爺,您再擔心,此事您恐怕真的不好插手。”
轉(zhuǎn)眼,南宮云已入不惑之年。這幾年他的舒兒一直沒有回來,他心里空落落的。每每想起那只滿眼算計小狐貍似的臉,南宮云心就會很痛。這幾年的心痛,已經(jīng)折磨的南宮云只剩下皮包骨頭,憔悴的像是五十多歲的老人。
南宮云站在亭子中看著院子里的景色,心里默默念道,“舒兒,你什么時候回來。你辛辛苦苦建的家,你不要了么?說好在這里等我的,你食言了?!?p> 南宮云低頭摸摸站在身旁的白虎,“舒兒,你的小小已經(jīng)長大了,真的很大,等你回來不要嚇一跳才好?!?p> 南宮云又看向已經(jīng)荒廢的花田,“小小,你娘再不回來,她的花就再也救不回來了?!?p> 亭子中寂寥的身影站了好久,微風掀起了衣襟,又增添了七分凄涼。南宮云轉(zhuǎn)身向廚房走去。南宮云拿出兩大塊生肉給小小,“真是越來越養(yǎng)不起你了,等你娘回來,我得跟她好好算一下你的飯錢?!?p> 南宮云給自己煮了一碗面,吃完,他先到主屋,打掃了一番?;氐綍浚叩綍狼伴_始抄寫“吉祥經(jīng)”。
抄了十遍之后,放下筆,走到小榻旁,坐下,脫下鞋子,看著墻上自己憑著記憶畫的舒兒的身影,他再次淚流不止,“舒兒,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已經(jīng)聽你的話,把蘇州的人都召了回來。你說小毛不夠圓滑,我就讓管家教他?,F(xiàn)在商會的事都是他在處理呢,你小看他了。等你回來,我可要嘲笑你一下的。
還有,衛(wèi)管事和連管事已經(jīng)不再管理云慧坊的事務(wù)了,我把你的人提拔上來頂替了他們,他們也樂得清閑,躺著拿分紅。
還有更過分的,今年初,蘇州巡撫找我,說蘇州的織造坊已經(jīng)經(jīng)營不下去了,皇上讓我去幫著再經(jīng)營起來。我稱病不能遠行,推辭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當年你帶去的銀柳,自愿留在蘇州,說是給程管事做了側(cè)室,你在的話,不會讓她自甘墮落的,不過,這對于一個燒火丫頭來說也不能算是壞事,人各有命,隨著她去吧。”
南宮云抬手用袖子擦干眼淚,“舒兒,你再不回來,怕是我會真的病得起不來了。舒兒,你要快些回家,晚了,怕是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我了?!?p> 南宮云抬起骨瘦如柴的手,拿起自己珍藏的那床被子蓋上,兩眼呆呆地望著屋頂。他還是依舊失眠,自從他的舒兒被帶走,他每天都要思念很久,快天亮的時候才能勉強睡一會。
妙華鏡前,仙云依舊氣質(zhì)清冷,古井無波的眸中看不清情緒。
他問司命,“司命神君,請問那個白澤是何人?”
司命拿出一本有些久的命簿,翻看了一眼,然后解釋道:“回圣尊,那本是上官舒這一世的命定之人,若是南宮云不出現(xiàn),他們會一起在上海稱霸,然后在國難時一起扭轉(zhuǎn)乾坤保大慶朝安穩(wěn)??墒牵蠈m云的出現(xiàn)打亂了原本的秩序。上官舒這次的劫難也是給她的一個示警,也正是因為她對幾番示警視而不見執(zhí)著地跟南宮云在一起,這才導致她英年早逝沒能順利完成歷劫。”
仙云“嗯”了一聲。
水幕上劇情繼續(xù)著。
在白公館,上官舒已經(jīng)昏迷了兩年多,沒有絲毫轉(zhuǎn)醒的跡象。
就在半年之前,為了更好地照顧上官舒,白澤高調(diào)對外宣布自己與上官舒成親。
消息傳出,南北嘩然。
民眾紛紛為上官舒送去賀喜的卡片。
“舒兒,你看,你的眾多讀者都紛紛祝賀,你快起來吧,再出本書,跟他們回個禮。還有,我把爹娘請來了,差不多兩日后就到。”白澤手里拿著一沓紅色的卡片,微笑著輕撫上官舒的臉。
上官舒依舊毫無反應(yīng),靜靜地躺著?;杳粤藘赡甓?,上官舒不僅容顏依舊,似乎還因為修養(yǎng)的好,面色更加紅潤了些。
白澤開口對若水說,“若水,你們主子是不是胖了?!?p> 若水恭敬地回答,“姑爺,是的。多虧您悉心照顧,主子的氣色越發(fā)的好了?!?p> 遙遠的京城?;噬下牭饺朔A報著上官舒嫁人的消息,怒火中燒。
丁尚書也就是當年的丁巡撫,一直還沒有上官舒的消息,就在知道上海的消息的同時,圣旨傳來,丁尚書成了丁主事。傳旨的公公還帶了皇上的口諭,“丁主事,你欺君罔上,罪名有二。第一,陛下被你瞞著,一直以為上官舒對朕情深義重,你說她失蹤了,你會找到并把她平安無事地帶到宮中,結(jié)果是上官舒心有所屬,現(xiàn)在已經(jīng)嫁人。第二,怕是你在外已經(jīng)假傳旨意,打著陛下的幌子強搶民女,而且你這次動的是陛下親封的鄉(xiāng)君,怪不得總是等不到她親自進宮謝恩,原來是被你嚇跑了。陛下的龍威已經(jīng)被你的墨水染得洗不清了。但,念在你振興蘇州有功,暫且免去死罪。不過,以后雜家會派人盯著你,若再有差錯,你就拿命去見陛下吧?!眰魍曛家?,公公哼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丁主事跪在原地抖成一團。
太后宮中,太后聽著下人稟報的消息,對下面低著頭的太監(jiān)道,“小李子,我辛辛苦苦找了三年的人,就這么輕易地出現(xiàn)了,你去派人幫我問候一下?!?p> 蘇州的幽曇閣。入畫拆開手中剛得到的消息,看了一眼,淚如雨下。
四年前,主子在大火后失蹤,她派人四處打聽消息無果,心沉入谷底。就在差不多三年前,絕望之際,廣州傳來消息,說主子在清月庵,但是受了傷,一直昏迷,后被白少爺帶到上?!,F(xiàn)在,主子終于獲得了自己的幸福,若水說,主子跟白少爺一直都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呢。入畫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夏竹她們。然后,她們齊齊動手給上官舒準備了一個百花爭艷的像生花花籃。
“我親自送去上海給主子,順便也看看若水?!贝壕論屵^花籃朝著后院門口走去。
春菊還沒到門口,就看上官峰帶著自家親爹急匆匆進門,看見春菊趕緊吩咐,“春菊,快點收拾行李,我姐成親了。我姐夫派人來接我們了?!保愿劳?,上官峰就大喊,“娘,你女兒終于把自己嫁出去了??禳c準備。咱們?nèi)ズ认簿啤!?p> 就這樣,一家人帶著春菊,在八個人的護送下向上海行進。
廣州,兩廣織造商會。
南宮云看著手中的消息,渾身顫抖?!肮芗遥s緊收拾東西,我要外出去上海。”
管家在一旁勸南宮云冷靜,“老爺,你先別急。見舒兒小姐重要,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去給你詳細安排一下。咱們可以后日出發(fā)?!?p> 南宮云讓管家跟自己回府。他要回去書房冷靜一下。路上,南宮云交代管家要多準備些衣服,可能要在上海住上一年,另外叫薛管事同行,讓蘇州的小趙直接趕去上海先探查好情況。
出發(fā)這日,程慧嫻和南宮婉娩也跟著一起,說是要照顧南宮云,畢竟這次出門的時間太長。最后南宮云應(yīng)下,把管家留下看家。
昏睡著的上官舒不知道,都因為她,幾路人正在趕向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