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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詩人小叔

十一

我的詩人小叔 王千樹 864 2021-11-05 19:19:44

  夜晚,流動的星空泛濫著墨綠色的極光,我回到西沃德小鎮(zhèn),處理好所有手續(xù)后,住在小林姐安排的酒店,面前落地窗外的星海很漂亮,好像有一千個精靈在黑色冰原上起舞,街道上各家各戶明亮亮的燈火像是天上的繁星。

  我坐在床邊,翻開行李箱,拿出小叔的筆記本,翻到了2030年的夏天9月1日,小林姐說,這是她第一次碰見小叔,那天他們在一條漁船上相遇,小叔釣到了一條兩米五的比目魚,比目魚懸在空中,魚身明亮亮的閃爍,所以她的印象特別深刻。

  筆記本上娟秀字跡依然熟悉,十年了,他的字看不出一點(diǎn)時間改變的痕跡。

  《關(guān)于你,我是不是知道》

  公園的波涌倒映著天上的月光

  路邊橘黃色的燈光就像夏季的鮮橙

  文體館上觀賞的明星,是心的形狀

  有些話不用明說,比如

  風(fēng)是不是吹在你的鎖骨

  月是不是掛在你的嘴邊

  關(guān)于你,我是不是知道

  不要親我,不要說話

  乘坐奇奈峽灣的水上飛機(jī)

  帶你去觸摸——阿拉斯加

  在海域上尋找美洲黑熊

  親愛的,我知道風(fēng)是甜的

  不用親我,不用說話

  致小枝,2030年9月1日

  我的嗓子仿佛墜有一個鐵塊,一種來自于欣喜的難言悲傷,后知后覺地將我包圍,等我反應(yīng)過來,我已經(jīng)不能呼吸。

  這時我收到了小林姐的簡訊,簡訊附有一張照片,照片中,小叔面對著鏡頭謙和地笑著,目光溫潤,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fēng)衣,身后是融入蒼穹的冰峰,他的旁邊吊著一條又大又嫩的比目魚,他的手心貼著魚身,就像在挨近身后的冰川。

  時光再次奪回,他年輕的臉在西大的余暉中閃耀,我的淚水再也不能阻止,奪眶而出。

  淚水中,阿拉斯加的星空格外清澈。

  我找到了我珍貴的東西,但是我抓不住它,我不貪心,但如果可以,我愿意折去我三分之一的生命,只愿意在隨便那個季節(jié),和他再見一面。

  “我們一起看月亮……”

  不知道從哪兒響起舊時的老歌曲,在只有星光的酒店房間,我確確實(shí)實(shí)聽見了它的聲響。

  是我的手機(jī),可不是我的手機(jī)鈴聲。

  “喂?”我盡量平復(fù)自己的情緒,接通電話,但只聽到手機(jī)另一端沙沙的電流聲。

  “喂,哪位?”我又再次詢問。

  對面是長久的沉默。

  “你好啊,町枝。你的聲音還是那么年輕啊,就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窗外一顆流星飛過去,周遭安靜地讓我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這是小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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