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入夜,沈筠諱照常去韓氏那處。在門口把風(fēng)的藍蝶兒看到沈筠諱走來,忙回到了屋內(nèi)做起了安排。等到沈筠諱前腳剛跨進門,就看到這一幕:一個身著月黃襦裙的侍女對著藍蝶兒和其他三個仆人趾高氣揚道“大娘子說,韓娘子的身子已好得差不多,用不著這些人伺候。如今快到年關(guān),置辦年貨,走親送禮,處處都得使銀子。瞧瞧,韓娘子一人便有四個婢子,吃穿用度都要越過正牌夫人去了!不僅如此,在大娘子新婚第一日,韓娘子就能搬回清雪院來住著,想必也是費了不少勁兒...既然韓娘子有這多使不完的狐媚勁兒,那也用不著這多人伺候,就把這三個個婢子分撥出來吧....”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沈筠諱陰著臉來到這黃衣女子面前“你是大娘子的婢子?”那侍女急忙肯定,沈筠諱從來直爽,斷不會分辨這些彎彎繞繞,只覺是江楠欺人太甚,看來這段時間自己是太過縱容她了。韓氏見沈筠諱青了臉,隨即添了把火。只見她無力地靠在門邊,衣著單薄,凄凄切切道“夫君莫要怪罪妹妹,妾身已經(jīng)好多了,本也用不著這些人伺候。大娘子那邊若是缺乏人手,盡可從我這兒喚去?!闭f罷,還皺眉咳嗽起來。
沈筠諱向來百分相信韓氏,此刻,對江楠生出的那絲絲莫名好感也揮之殆盡。安撫好韓氏后,便提著那自稱是江楠侍女的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到了新房,卻沒見到人。小廝說自第二日起,江楠便自個兒搬去了最西邊的廂房住著了。呵,她倒是有自知之明,可別以為能躲得過!轉(zhuǎn)身又提著人往江楠住的廂房走去。
房內(nèi),江楠正拆了發(fā)髻,如瀑般的長發(fā)垂下,青禾不禁感嘆“娘子的頭發(fā)真是好看,莫不是那天仙下了凡?”江楠賞了青禾一記爆栗“越發(fā)油嘴滑舌了”。趕來的沈筠諱見主仆二人還有說有笑,火氣更甚,一腳踹開門。此時的他說是青面獠牙的鬼差也不為過,身上不停往外冒著寒氣,江楠戰(zhàn)栗,青禾連忙護在跟前“將軍為何如此無禮,大娘子是您明媒正娶的妻,怎可欺她?”沈筠諱才不管這么多,吩咐一旁的小廝上前,將青禾拖出了屋。
將那月黃衣女子提到了江楠跟前,沈筠諱沉聲質(zhì)問這是不是她手底下的人。江楠自嫁入府中,每日除了陪著沈母,其他時間都在自娛自樂。這府中大小事務(wù),不都是老夫人管著嗎,府里的人她連一半都認(rèn)不全!這黃衣婢子,似乎是有些印象,具體是做什么的、是誰的人她的確是記不清了。見她傻傻地點頭又搖頭,沈筠諱氣不打一處來“芷蘭好歹幫過你,你就是這么報答她的,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么!如今你處處針對芷蘭,克扣縮減吃穿用度,之前還將她安排住在那偏遠(yuǎn)處!”江楠不解,自己確實有吩咐下人好生照料她,至于吃穿住,那都是沈老夫人安排的,看來是韓氏向沈筠諱告了假狀。
見江楠不說話,沈筠諱默認(rèn)此事就是她做的了,一把抓過江楠,因頭發(fā)披散著,這一抓連帶著扯到她了頭皮,疼得眼淚瞬間涌出。見她哭,沈筠諱一時腦中短了路,抓著江楠雙臂的手更加用力“我警告你,以后要再敢欺辱芷蘭,你應(yīng)該知道我會怎么做!”想起新婚夜沈筠諱說過的話,江楠真是委屈不已,自己一再退讓,不過是讓別人變本加厲罷!
心生一計,江楠豁出去了,挑釁道“你還想打我不成,我可是肅文郡王之女,得圣上親筆賜婚。她韓芷蘭不過是一側(cè)室,我是正妻!你若為了她欺我,信不信明個兒就有人參你寵妾滅妻之罪?!鄙蝮拗M氣急,抬手便要打她,可看著江楠那倔強隱忍的小臉,不知怎的,心頭忽的一軟,這巴掌始終不忍落下。
江楠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沈筠諱打她,自己被扯到的頭皮又疼痛不已,便故作猖狂的說“你打呀,有本事你就為了那個小賤人打我!”沈筠諱本只想嚇嚇?biāo)T,可實在受不了江楠這副賤兮兮的挑釁模樣,當(dāng)真是一巴掌落下。盡管他已經(jīng)減輕了很多力道,可江楠細(xì)皮嫩肉,這一掌下來,不一會兒就腫得老高了。沈筠諱也有些慌了,急忙撒手,想辯解自己沒怎么用力,又拉不下臉面開口。
目地達成,江楠也不再掩飾,當(dāng)著沈筠諱的面抓亂了自己頭發(fā),將衣服扯開了些,還故意蹬掉了一只鞋,使勁揉了揉眼,淚意更甚。本是楚楚可憐,嬌花易折的模樣,可沈筠諱分明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狡黠。趁他還在原地看著自己的手發(fā)愣,江楠撒丫子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