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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欖情深

第七章 老鄉(xiāng)聚會

橄欖情深 無限紅葉 3906 2021-11-04 13:41:11

  戰(zhàn)友們在黑暗里待命,寒風吹去他們額頭上的汗水,濕透了的襯衣變得冰涼。中隊長手里的對講機又響了,總隊通知說,罪犯已抓獲,緊急情況解除。戰(zhàn)友們聽到后,都長出了一口氣。

  “各排帶回!”隊長命令道。

  第二天,夏之陽聽班長說,昨晚的緊急集合確實不是訓練。罪犯名叫王于雙,殺人后企圖逃跑,但沒有逃出市區(qū),就被執(zhí)勤的公安隊員抓獲了。

  是慶幸?還是遺憾?如果能與罪犯針鋒相對地干上一場,也有值得炫耀的資本。但就憑他們那幾下子,能不能對付亡命之徒呢?戰(zhàn)友們每天訓練擒敵拳,還要學習拳擊,但夏之陽覺得那只是一些花架子,實用起來怎么樣?他心里沒有一點把握。俗話說,練三年拳,不如打一年架。真正地打起來,要的不僅僅是技術(shù),更需要的是膽量和靈活性。

  進入新兵連的第二個月,值勤和訓練任務(wù)又加重了。有人說,最苦的是新兵連,其次是輪訓隊,這話一點不假。戰(zhàn)友們不僅要站自衛(wèi)哨,又肩負起看護長江大橋的任務(wù)。

  白天訓練,晚上兩個人一組在大橋的鐵路橋上巡邏。南方的冬天,潮濕又寒冷,橋上的夜風很大,盡管他們都穿著軍大衣,仍是感到寒氣襲人。

  一個陰沉的夜晚,陰冷潮濕的風吹著,夏之陽在睡意朦朧中被領(lǐng)班員叫醒。他匆忙穿上警服,領(lǐng)班員又給他一件軍大衣,一同叫醒的還有徐友。他們一起跟著領(lǐng)班員走出營房,走向燈火輝煌的長江大橋。

  夜色深沉,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長江大橋上偶爾有車輛駛過的聲音。借著引橋下的路燈光,夏之陽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凌晨兩點整。陣陣夜風吹來,他不由地緊了緊大衣外面的武裝帶。徐友操著濃重的南京口音說:“睡得正香呢,真不想起床,好冷啊?!彼汛笠碌拿I(lǐng)翻了起來,縮了縮頭。領(lǐng)班員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徐友調(diào)皮地笑了笑。

  來到大橋的橋頭堡,他們順著樓梯一樣的鋼質(zhì)踏板,向上爬去。轉(zhuǎn)了幾個彎,到了中間層的鐵路橋上。二十多米高的橋上風更大了,不時有列車從身旁轟轟隆隆地駛過。他倆在領(lǐng)班員的帶領(lǐng)下,踏著鐵道旁窄窄的鋼板向橋的中間走去。低頭看著下面滔滔東流的江水,真有點眩暈。走到橋的中間,與對面的巡邏人員交接了一下情況,他們又回到橋頭堡的哨所。領(lǐng)班員說:“你們在這里注意觀察,我先下去,時間到了,我會叫下一班的人員來接替你們?!?p>  領(lǐng)班員一走,夏之陽和徐友立即放松了,話也多了起來。徐友袖著手,縮著頭,發(fā)牢騷說:“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罪,睡的正香呢,班長把我從被窩里揪出來了。”

  “你是NJ市里的?家庭條件一定很好吧?”夏之陽看著徐友白凈的面龐說。

  “中等階層吧,我媽是老師,我爸是工廠的技術(shù)員。他們看我不好好學習,一氣之下,把我送到這個地方。爸爸說鍛煉一下,吃些苦頭就知道生活的不易了?!毙煊褵o奈地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這三年的時間什么時候能熬到頭啊?!?p>  夏之陽想到自己的家境,自己經(jīng)歷的苦難,徐友是不會理解的。在部隊除了訓練有些苦,其他的條件比在家里還要好呢。夏之陽來到部隊一點也不感到后悔,反倒覺得是一種幸運。有機會來到部隊鍛煉一下,見識一下,身體鍛煉好了,思想、心理素質(zhì)也得到了提高,這不是一種幸運嗎?好多名人都經(jīng)歷過軍隊這大熔爐的鍛煉,一定要珍惜這三年的時光,努力工作、訓練,虛心向老戰(zhàn)友學習,做一名合格的武警戰(zhàn)士。

  “在我們中隊,我看你是最認真的。”徐友笑著說,“你知道戰(zhàn)友們背后都說你什么嗎?”

  “說什么?”夏之陽好奇地問。

  “他們都說你太一本正經(jīng)了,是一塊當指導員的料?!?p>  夏之陽的臉紅了,這是贊揚?還是譏刺?他也想同戰(zhàn)友們和睦相處,就像親兄弟一樣,不要標新立異。但聽到一些戰(zhàn)友們低俗的言談,看到有些戰(zhàn)友們拉幫結(jié)派,欺下媚上,很是反感。他會努力在部隊里干好,但他不會耍弄手腕,走捷徑,只會憑自己的實力。來到部隊是為了履行義務(wù),一定要訓練好、學習好、工作好,無愧于心,其他的心思他不會用。軍隊的成員既然來自社會,當然不可能是一片凈土,對此他也有思想準備,但他不會改變自己去迎合某些人的愛好。他堅信只要走得正,是不會吃虧的。

  “聽說馬上要訓練倒功了,那可是最苦、最危險的訓練項目,我一想起來就害怕?!蓖闹栆粯游撵o的徐友神色憂郁地說。班長上擒敵課時講過,倒功是擒敵訓練的重要部分,即是防也是攻,是一項硬功夫,要是掌握不住訓練要領(lǐng)是很危險的。

  “有什么可怕的,”夏之陽給徐友壯膽說,“只要掌握好動作要領(lǐng),就不會有問題?!逼鋵嵥睦镆苍诎l(fā)怵,長這么大,他從沒有打過架。聽說訓練倒功時,還要進行對打訓練,他能完成任務(wù)嗎?

  引橋下,一排排青翠的冬青,還有幾棵高大的香樟樹,在燈光的照射下,繁茂的枝葉顯得生機盎然。這些常綠植物對嚴寒好像毫不畏懼,傲然面對凄風苦霜。不知什么時候,飄起了碎碎的雪花,燈光里,飛舞的雪花劃出一道道暗影。

  徐友不時地看著手表,嘟囔著說:“時間過得太慢了,這么冷的天氣,真讓人難熬啊?!绷璩咳c多,正是人們熟睡的時候。萬籟俱靜,車輛和船只也少了,寒風吹著長江大橋冰冷的鋼質(zhì)軀體。

  夏之陽望著對岸閃爍的燈火,陷入了沉思。他的思緒飛得很遠、很遠,忘記了時間,超越了時空……

  天亮了,地面積下一層薄薄的、晶瑩的雪。烏云密布,西北風吹著,寒氣襲人。上午,以班為單位學習武警部隊的職責。班長拿著一本條例條令讀著,新兵們圍在一起聽,只有夏之陽和兩、三個戰(zhàn)士在認真地記,其他戰(zhàn)友的心不知飛到哪里去了。班長有意提問了幾位戰(zhàn)友,他們支支吾吾地一個字也答不上來,遭到班長的一頓訓斥。

  學習一個小時后,自由活動。王斌神秘地拉著夏之陽低聲說:“走,到外面玩去?!毕闹柛醣髞淼綘I房外面的小賣部前,看到幾位面熟的戰(zhàn)友正說著話,夏之陽馬上明白了,這是老鄉(xiāng)聚會。不過除了李新,其他幾個戰(zhàn)友他都叫不出名字,只知道是一起來的老鄉(xiāng)。

  李新笑嘻嘻地抓起一把花生米遞給夏之陽,調(diào)皮地說:“我說老鄉(xiāng),怎么像個大閨女似的,也不出來玩玩?!?p>  王斌拉著夏之陽對戰(zhàn)友們說:“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們老鄉(xiāng)中的秀才,能讀會寫。以后誰要給女友寫情書,找他代筆保證沒錯。”王斌又指著其他幾位戰(zhàn)友對夏之陽說:“這是梁勇,小老板出身。他家里有個國畫專賣店,雖然賣的大多是贗品,但也賺了不少錢?!?p>  “不敢,不敢?!绷河滦χc點頭,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顯得世故又老練。

  “這位是夏宇,也是高中畢業(yè)生,目標是上警校。你們倆可以多交流一下?!毕挠畎峙值?,一臉憨厚的微笑。他握了一下夏之陽的手,又敬了一個軍禮,搞得夏之陽有點不好意思。

  “李新就不用介紹了,小痞子,大家都認識?!蓖醣箝_玩笑地說。

  “當然,當然,老相識了。”李新?lián)е闹柕募绨?,親切地說。

  “這幾位是周偉、陳光、劉明、趙海……”王斌向夏之陽介紹著。

  他們雖然在一個新兵中隊,由于平時訓練、學習很緊張,不善交往的夏之陽很少同他們在一起閑談。業(yè)余時間里,夏之陽不是讀書,就是學習筆記,寫日記。再說,班長也強調(diào)不要整天與老鄉(xiāng)聚在一起,要打破老鄉(xiāng)觀念,與所有的戰(zhàn)友搞好團結(jié)。

  夏之陽的處世方式,有幾位老鄉(xiāng)很不理解,是不是有點太高傲了?看不起人?不就是多讀幾本書嗎?!

  “我說老鄉(xiāng),你這樣可不行。”梁勇老練地掏出一包香煙,散了一圈?!霸诩铱康苄郑鲩T靠朋友,親不親,故鄉(xiāng)人嘛。我看你整天與江蘇、浙江的兵倒談得來,怎么?看不起咱們老鄉(xiāng)?”

  “怎么會呢,”夏之陽的臉紅了,“太忙,哪里有時間在一起啊。”

  “忙什么忙,別老是正兒八經(jīng)的?!绷河麓驍嗨脑挘澳隳菢诱J真沒有一點用,說到底,在部隊里就靠混,混好了什么都不用愁?!?p>  “混?……”夏之陽不解地看著梁勇。

  “就是與領(lǐng)導搞好關(guān)系嘛?!蓖醣罂吹较闹栆荒樏H?,笑著解釋道。

  搞好關(guān)系?沒有優(yōu)秀的訓練成績和政治學習成績,領(lǐng)導會對自己有好印象嗎?

  老鄉(xiāng)們看到夏之陽不開竅的樣子,也懶得理他。他們一邊吞云吐霧,一邊熱烈地聊了起來。

  “那些浙江的戰(zhàn)友真好玩,我用家鄉(xiāng)話罵他們,他們還一個勁地說好呢?!绷河屡d致勃勃地說。

  “他們還都是膽小鬼呢,你對他越狠,他對你越敬重,你讓他打狗,他不敢攆雞。”李新得意洋洋地夸口。

  “我們四班長是個酒鬼,見酒走不動。一次我請他喝酒,他喝得酩酊大醉,哭著向我說起他失戀的事,太好玩了。”……

  老鄉(xiāng)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中隊的事,夏之陽好像看到了部隊的另一面,他非常陌生的一面。他越聽越感到疑慮重重,這些都是真的嗎?自己怎么一點也不知道呢?他呆呆地聽著,也搭不上腔。他看看表,自由活動的時間快結(jié)束了。

  “我們回去吧,班長如果找不到我們又麻煩了。”夏之陽說。

  “真是一個膽小鬼,怕什么。”梁勇嘲笑他說。夏之陽的臉又紅了。不過老鄉(xiāng)們還是聽了夏之陽的建議,匆匆回去了。

  天空灰蒙蒙的,雪時下時停,碧綠的冬青和香樟樹的枝葉上,落滿晶瑩的雪花。下午,繼續(xù)組織學習條令條例,一小時后,班長讓新兵結(jié)合實際生活,談?wù)勛约旱膶W習體會。

  輪到夏之陽發(fā)言時,他想起上午老鄉(xiāng)聚會談到的一些消極的東西,心直口快的他說:“……在部隊每一位戰(zhàn)士都應(yīng)該有集體觀念,不能拉小團體,小幫派。老鄉(xiāng)聚在一起,不要談?wù)撓麡O的東西,那樣對自己的成長,對部隊的建設(shè)都沒有好處……”班長聽了,首先鼓起掌來,并贊揚他講得好,講到了普遍存在的問題。夏之陽坐下后,無意中看到梁勇,他正怒視著自己,臉色很難看。

  晚飯后,梁勇拉著夏之陽,悄聲地說:“走,到外面我有話說?!蓖醣罂吹搅河碌纳袂椴粚Γ哺麄z出去了。來到大橋的引橋下,梁勇瞪著夏之陽說:“你向班長獻什么殷勤?我們上午說的話,你下午就向班長匯報,你表現(xiàn)得再好,新兵連也不會發(fā)展你入黨。”

  王斌看到梁勇的樣子,在一旁調(diào)解說:“算了,大家都是老鄉(xiāng),有點矛盾不必太計較?!?p>  “我要不是看在老鄉(xiāng)的面子上,早揍你一頓了?!绷河路薹薜卣f。

  夏之陽感到羞愧又委屈。他覺得自己沒有做對不起老鄉(xiāng)的事,不過站在部隊的立場上,談了一些不正常的現(xiàn)象,想不到引起老鄉(xiāng)這么大的火氣。他心里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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