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如既往地上班,往公司大門走,遠遠地就聽見爭吵聲。
“什么破公司?!哪條勞動合同法規(guī)定了公司可以不給試用期員工支付報酬?!”
“大叔您別激動,有話好好說?我們去那邊會議室協(xié)調好嗎?”
“好什么好?!你們這樣欺負老實人是要遭報應的!我閨女大學剛畢業(yè),啥也不懂,起早貪黑地都在你們這兒上一周了,你們說不給工資就不給,說開除就開除,誰給你們的權利?!???!我要見你們領導,我要問問他開的是什么公司!敲詐還是勒索!”
凌菲放緩步子,輕輕地走進來,看見一大爺站在一二樓中間的過道上,吼得所有人都聽得見。公司那些市場部和銷售部同事就坐在外面的辦公區(qū),他們似乎習以為常地邊吃早點邊看戲一樣地看著。
只有李瑤一個人微微彎著腰,滿臉笑意地跟那個氣到吹鼻子瞪眼的大爺周旋。凌菲從旁邊走過去,進了過道另一側的人事部辦公室,將包放著,坐了下去。
伍婷吃著早點,怡然自得地翹著腳,看著對角的賈森,“聽上去是你應聘進來那個小姑娘的家屬吧,怎著不出去料理一下?就讓他這么鬧?”
賈森不以為然地冷笑,“這種人見得還少么,李瑤會處理?!?p> 看見凌菲進了賈森主動地打了個招呼,“早。”
凌菲:“早。”
外面大爺?shù)慕泻奥暡煌?,重重復復都是那幾句話,但卻不厭其煩地一直叫囂著,李瑤端茶送水絲毫不為所動。不一會兒辦公室陸續(xù)來了小伙伴,馮芹一放下包就問,“誰的人,自己去收拾一下,吵成這樣成何體統(tǒng)。”
伍婷冷笑,“除了我們的賈公子,誰有這種能耐?”
江璐也進來了,放著包沒打算坐下去,“交給一個女生處理,你也太坐得住了吧?不會臉紅?”
賈森冷笑,就像沒有聽見一樣,“叫夠了自己就走了,我看看他有多少力氣。”
杜洋出差只去了一天就獨自坐著高快回來了,沒有人關心他去做了什么,有沒有發(fā)生好玩的事情,他自顧坐在桌旁吃著早點,也像是沒有聽見,男生的定力在某些時候的確是很好的。
凌菲起身笑著,“我去看看,換李瑤休息下?!?p> 馮芹:“你不要去,你剛來處理不了。”然后她看著賈森,“你去?!?p> 賈森就像沒聽見一樣,他這一舉動,江璐來了火,“嘿,我說。李瑤不是你保姆吧,這種事情她幫你處理多少回了?還是不是個男人?”
賈森抱手看著江璐意味不明地冷笑,“你怎么對李瑤那么上心呢,嗯?她是你什么人,你吃飯帶著,逛街帶著,她買化妝品賠不起信用卡你幫她賠,她有什么困難你永遠沖在第一個,她是你親娘還是你床友?”
“啪!”
一聲巨響,江璐將自己的水杯對準賈森砸了過來,賈森眼疾手快避開了,水杯撞上墻應聲而碎,里面的水全濺在了賈森身上。賈森咬著牙站起身往前沖,一副要開打的樣子。
伍婷放下腳,馮芹就要沖過來,杜洋也放下了早點,凌菲動作最快,連忙站在了賈森和江璐中間,她笑著,“可能賈森正在想辦法,他一時沒有想好要怎么處理,所以沒有貿(mào)然出去。兩個男人對在一起還是當事人雙方,一言不合開打豈不是更麻煩?!?p> 聽凌菲這么一說,賈森瞬間消了怒氣,他大搖大擺地往外走,走到江璐旁邊,冷嘲,“聽見沒有?豬腦袋?!?p> 江璐更氣得想打人,凌菲拉住了,小聲說:“別急,我們看看他怎么處理,要是出去被打,我們堅決不拉架?!?p> 這一句,江璐也消氣了。
凌菲以看熱鬧的姿態(tài)跟著賈森出去了,辦公室恢復了平靜,馮芹叫來保潔阿姨打掃一下那個碎杯子。
大爺聲音有些啞了,“我不信還沒有個講道理的地方,豈有此理!”
凌菲走過去端過李瑤手上的茶水,小聲對李瑤道:“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們來?!?p> 李瑤深吸一口氣,笑著小聲道:“好。謝謝?!?p> 李瑤回了前臺,賈森冷冷地看著這個不喊破天不罷休的大爺,一句話也不說。
大爺怒氣沖沖地看著賈森,就要上前,“咋地?你誰???管事的?”
凌菲趕緊擠進去,一手輕輕拉著大爺?shù)氖直?,“大爺,他能負責給您閨女的工資一個說法。這樣,我們先進會議室,您在這兒也辛苦半天了。您女兒畢竟還小要是在這里吵對她影響不好,你看滿屋子的男同事?!?p> 大爺聽著這話,又看看滿屋子的人,終于放松了口氣,“好,不給我一個說法,我今天非要見你們領導?!?p> 凌菲將大爺帶進了小會議室,然后示意賈森跟上。關了小會議室的玻璃門,世界總算是安靜了。凌菲先給大爺喝了一杯茶水,聽著大爺說了自己閨女如何珍惜重視這份工作,又說每天起早貪黑的,回家還要看筆記寫總結,但是過了一周就讓她不用去了,工資也不給發(fā),說是復試。
凌菲之前拷貝了公司的規(guī)章制度,閑暇時間就熟悉了,尤其是銷售部門新員工的入離職流程看得很仔細。她能判斷出這一塊會是之后工作中常遇到的問題,關系到勞工問題,既敏感又棘手,因為這一塊流動量最大,員工的素質又相對較低。她加班精進的內容,剛好今天都能運用上。
大爺老來得子,對這個閨女自然是分外疼愛的。她先安撫了大爺,又表揚了大爺教導有方讓閨女對人對事認真負責。但是關系到公司和制度的問題,作為一名合格員工是無法徇私枉法的,規(guī)定是什么就要怎么執(zhí)行處理。她將公司規(guī)定一條一條仔細地告訴大爺,然后針對大爺閨女的這個問題,也自我檢討公司還存在需要改進的地方。
最后她給大爺中肯地說了對于剛畢業(yè)大學生擇業(yè)的個人看法,建議大爺可以讓閨女先去中小企業(yè)歷練一下。事后還加了大爺?shù)奈⑿?,讓他可以推薦給閨女,若有什么能夠幫忙的地方,她會全力以赴。
凌菲將大爺送到了電梯口,微笑著看對方離開,賈森沒事人一樣跟著。
人走了以后,賈森不可思議地看著凌菲,“你不也是應屆畢業(yè)生?你怎么就敢來星辰?”
凌菲看著他笑,“我連你都不怕,還怕星辰?”
這話,賈森又受用又無法反駁。這事就算圓滿地處理了,但事后凌菲并不表功,還把功勞推給了賈森。說他往那兒一站,大爺就氣短了,不敢再犯難了,這樣的話賈森受用還來不及,又怎么會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