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了很久,聊得很投入。
凌菲驚訝的發(fā)現(xiàn),原野構(gòu)思出來的“意念體驗館”完全不像木澤說的那樣天馬行空不著邊際。
凌菲在原野給她構(gòu)建出來的那個宏偉壯闊的空間里,緊隨著原野這位優(yōu)秀的領(lǐng)路人,越走越深,越走越入迷。
直到木澤出現(xiàn)在旁邊,她們都沒有停下來。木澤沒有打擾她們,他坐在旁邊繞過原野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安靜的聽著,等著。
兩個人太投入了,誰都沒有因為他的突然出現(xiàn)而受到影響。
原野說:“讀書看報、看電影、聽音樂都太抽象了,我們只能無限的沉浸在那種與別人無法徹底分享的淺層次交流里面。我們覺得別人如是想,別人也大概的覺得我們?nèi)缢搿5聦嵣?,想象的空間到底有多大,只有你自己一個人知道?!?p> 凌菲點頭,“我的理解是,意念體驗館本質(zhì)上就像把這種想象的空間無限制構(gòu)造出來,從而給人一種所想即所見的感覺體驗,是嗎?”
原野笑了,“看來,木澤是對的,你確實比他合適?!?p> 凌菲也笑了,這會兒兩人才停下來看著已經(jīng)坐在她們身邊笑著等候的木澤。
木澤說:“可以去吃飯了嗎?我早就餓了?!?p> 兩個女人站起來,原野勾起他的手,“走吧。”
凌菲現(xiàn)在看見這種事情,已經(jīng)不會覺得奇怪了。就像她自己說的,公私分明,也像木澤說的,各取所需。
這邊木澤和原野熟,他們帶路。
這是一家非常正宗的日式料理店,老板是日本人,跟原野很熟,一見面就很熱情的打招呼去了。
凌菲突然有點尷尬,上次自己竟然還冒充“行家”帶木澤去吃了那家日料店。這會兒她笑著對坐在她對面的木澤說道:“真是太抱歉了,上次還帶你去日料店?!?p> 木澤也笑著,“沒什么,那家也挺不錯的?!?p> 凌菲笑笑,問道:“這么說,你之前在日本呆過?”
木澤似乎回憶了一下時間,他說:“不長,五年?!?p> 凌菲笑著,“也不短了?!?p> 木澤看著她笑起來,因為想到了她的年齡。
這會兒原野過來了,她等著木澤起身坐到了里面。然后,她看著兩人,真誠的問道:“你們方才笑什么呢?”
木澤說:“我們說難得看你那么熱情的去跟一位男士打招呼?!?p> 原野笑了一下,說:“我點了朋友這邊的拿手好菜,凌菲吃得慣日料嗎?”
凌菲笑著,“謝謝,我都可以?!?p> 席間,原野雖然和木澤坐在一起,但卻不像尤夏那樣粘人,他們始終端坐在對方旁邊。如果說尤夏像是一個親密的戀人,那么原野則像是他的妻子。
吃完,木澤說:“你們今天聊完了嗎?”
原野看了一眼凌菲,“今天就到這兒吧,畢竟是周末,凌菲還有男朋友等著。”
木澤笑著,“那凌菲,我送你回去?”
這是一句有弦外之音的話,凌菲一聽就知道木澤有話要單獨跟自己說。因為范軒宇已經(jīng)表達的很明確,結(jié)束了他過來接凌菲,但木澤竟然還作此一問。
凌菲點頭,與原野告別以后,兩人一起往木澤停車的地方去。
木澤說:“怎么樣,覺得感興趣嗎?”
凌菲點頭,“嗯,受益匪淺?!?p> 木澤轉(zhuǎn)過臉,笑著,“那你怎么看原野?”
凌菲知道他會跟她討論這個問題,車子停的不遠,是一輛非常低調(diào)的黑色大眾全進口輝昂。
他為她開了車門,紳士的照顧她坐進去。
這一點,又讓凌菲不由自主的心律不齊了一下,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
辰南對她,一向如此。
她努力把情緒調(diào)整回來,笑著。
木澤系好安全帶,把車子開了出去。車子勻速,是與辰南相似的平穩(wěn)。
路上凌菲開始回答木澤方才的那個問題,她說:“我喜歡她的直接,但不知道那樣的等待是否有意義。”
木澤笑了一下,“若我選擇結(jié)婚,那妻子一定是她?!?p> 聽見這個回答,凌菲也笑了一下。
木澤接著問道:“那你,是怎么看我的?”
這個問題,凌菲停了下來,木澤笑著,“無妨,如實回答?!?p> 凌菲說:“那我想先知道一下,你為什么會在意我的看法。”
木澤在紅燈前停下,他看著她說:“因為你是我想要認真交往的唯一一個,稱得上朋友的人?!?p> 說完他笑了,“你懂的,是那種不帶情色的朋友?!?p> 聽完凌菲笑起來,“受寵若驚?!?p> 木澤說:“那現(xiàn)在可以說你的看法了嗎?”
凌菲:“我很能理解你,有些關(guān)系,不發(fā)生改變要比發(fā)生改變的好。你與原野小姐,應(yīng)該就是這樣一種關(guān)系?!?p> 聽完木澤深深的看了凌菲一眼,深吸一口氣道:“果然,一語中的?!?p> 說完,綠燈。
木澤問:“是要送你去范總家還是…?”
凌菲:“我回自己家?!?p> 木澤笑著,“不準(zhǔn)備同居?”
凌菲:“目前還沒有那個打算。所以今天還要謝謝你,幫我解圍。”
木澤:“小意思,隨時恭候差遣。”
回到家,凌菲拿出手機給范軒宇打了個電話。
范軒宇說:“結(jié)束了?”
凌菲笑著,撒嬌說:“我已經(jīng)到家了?!?p> 范軒宇皺著眉頭,“家?哪個家?”
凌菲:“我住的這里?!?p> 范軒宇停了一會兒,才語氣不是很好的說:“你知道我現(xiàn)在在哪里嗎?”
凌菲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范軒宇接道:“我他媽的,還坐在你們談工作對面那條街上的咖啡廳等你?!?p> 凌菲扶著額頭,覺得發(fā)自內(nèi)心的有些愧疚,她試探的說:“你接受道歉嗎?”
范軒宇冷笑,“什么樣的道歉?你現(xiàn)在都回自己家了,你要如何跟我道歉?”
凌菲溫柔的說:“寶貝,來日方長,我們慢慢享受二人時光好不好?”
范軒宇笑了一下,“一句‘寶貝’,就把坐在這里等你四個小時中午只吃了一塊點心的人打發(fā)了?”
凌菲只好撒嬌,“我錯了嘛,我不知道你會那么可愛的等在那里?!?p> 范軒宇:“只有一個辦法,我現(xiàn)在過去接你,你今晚跟我回家?!?p> 凌菲硬著頭皮,“親愛的,你看我一個剛剛學(xué)會爬行的初學(xué)者。你總要留點時間給我慢慢的消化領(lǐng)悟一下,一次性教授太多內(nèi)容,我記不住的。也不能體會到你學(xué)識的博大精深,以及你那超越常人的完美卓絕。你說呢?”
范軒宇徹底笑了,笑了一會兒,他說:“你總是有一堆歪理,那明天呢?”
凌菲:“明天我在家打掃一下衛(wèi)生,我家已經(jīng)被蛛網(wǎng)接起來了,再不清理你下次來就是進盤絲洞啦?!?p> 范軒宇冷笑著,“凌菲你給我記好了,我下次會連本帶利的跟你討回來,哭鼻子都沒有用。”
凌菲也笑著,“我向來堅強,任君采擷?!?p> 范軒宇:“那掛了,我要回去了。”
凌菲:“好,路上注意安全?!?p> 掛了電話,凌菲走到臥室,從床頭柜里拿出辰南的日記和木盒,取出里面那只“海邊的暹羅貓”。
她看著小貓耳朵里面的小人,輕聲說:“你站在時光的背立面看到了么?這樣的我能否讓你滿意?”
說著,她的眼淚往下掉,“都說治愈的力量是溫柔的,為何你的治愈這樣疼?疼得我隨時都覺得自己會死掉?!?p> 她將小貓緊緊的放在自己的胸前,哭得淚眼模糊。
哭了好一會兒,她才冷靜下來,看了一眼自己家里。將小貓裝進木盒,拿起辰南的日記本,起身背了包,拿著手機和鑰匙就出門了。
等那幢房子近在眼前的時候,她的眼眶又濕潤了。
下了滴滴車,她自然的走過去,像往常一樣開門進去。她沒有辭退鐘點工,這里依舊打掃得十分干凈。放下包,拿著辰南的日記和那個木盒,她一間一間的看,一處一處的想,每一處都有他們之前在一起的痕跡。
尤其是書房,她坐在沙發(fā)上,懷里抱著那兩樣?xùn)|西靠著沙發(fā)躺下去。躺著躺著又忍不住崩潰的哭起來,從前她最喜歡枕在辰南的腿上,他體溫不高,總是那種清涼清涼的感覺。
那晚她喝了酒,有些失控的挑唆辰南。
辰南在日記里這樣寫道:
她喝了酒,小臉紅撲撲的,像一顆吸收了養(yǎng)分即將要成熟的蜜桃,非常誘人。她跨坐在我腿上,無須言語挑唆,我早就按耐不住了。我的身體在與理智做著激烈的拔河,抱起她的時候我本來想往我的房間去,但最終,我還是將她送到了隔壁為她早就預(yù)備好的房間。
臨走,我只敢親一下她的臉,我告誡自己:今晚僅限于此。
……
凌菲哭到失聲,她與范軒宇發(fā)生關(guān)系的時候,腦子里悄悄的想了一下辰南。她控制不住,她無比清楚,換成辰南也會那樣溫柔的對她。
這天她在辰南的書房從黃昏待到了晚上,就蜷縮在那張沙發(fā)上,什么也不做,沒有胃口,什么也沒有吃。累了,她就上二樓進了辰南的房間,洗了個澡,光著身子拉開被子躺在他的床上,一覺睡到了天亮。
就像一個儀式一樣。
原野的創(chuàng)意,給了她這樣的靈感。
第二天,穿戴整齊,收拾清爽。她將那本日記和那個裝有小貓的木盒放在了辰南的床頭柜里。
她看著那兩樣?xùn)|西,就像在看著辰南,她說:“軒宇說的沒錯,還是你比較狠。不僅狠,還很貪心,妄想用兩年半的時間就要治愈我余下沒有你的一生。這是不是你這輩子做過做劃算的一樁買賣?”
緩了一下,她接著說:“即便知道這是四兩撥千斤的投機取巧,但是,我愛你,我不想讓你最后那么費心費力的設(shè)計落空?!?p> 又冷靜了好一會兒,她揚起一張笑臉,“你給我選的人不錯,我很喜歡?!?p> 說完,她將抽屜合起來,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