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蠱雕翻轉入水遁走,李七夜被兩個大浪頭拍的眼冒金星。
湖岸三道修長人影,一人手執(zhí)長劍,挽著劍花,腳底一步邁出,踏著水面,準備一劍將蠱雕從水中再次逼上岸。
另外兩人,掌立胸前,分別鎖死岸邊兩側位置,等待蠱雕出水給予迎頭一擊。
瞬息間,長衫男人再次刺出一劍,水面頓時坍縮出一個空洞,下方蠱雕的身影也是被逼了出來。
李七夜眼見避無可避,心中也是暗罵這身份不明的男人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將兩人坑殺此地,兩腿一夾,蠱雕心意相通,長翅一揮,扇散周圍的水流,迎面朝著劍氣撞了過去。
長衫男人見蠱雕竟是沒有繼續(xù)遁逃反而是調轉方向準備硬拼他這一劍,心下也微微驚訝,但是手中劍卻是沒有絲毫手軟,硬是憑空又加大了幾分力道,劍身嗡鳴急急此項蠱雕的眼睛。
劍尖襲來,蠱雕直沖架勢忽然變了幾分,竟是準備擦著劍身飛出水面,長衫男人當然不會給它這個機會,劍身粘著蠱雕身軀讓其避無可避。
蠱雕沒有再退,而是用尖利的喙頂住劍尖,巨大的翅膀朝著身后一扇,整個身體被著一劍直直頂在了半空之中,身上的李七夜也是終于浮出了水面呼吸到了地面上的空氣。
岸上捏著掌決的姜羽看到蠱雕背上的人,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急忙喊道:“玉玨,快停手?!?p> 長衫男子此時也是看到了雕背上的李七夜,微微一愣,聽到姜羽的話急忙回收內力,將這驚天動地的一劍撤了回來,沒了劍力的支撐,蠱雕連同背上的李七夜再次摔回到了水面。
姜羽身形閃動,腳踏微波,呼吸間就將摔在湖里的李七夜給拽上了岸。
等李七夜咽下嗆在嘴里的水,回過神志看到眼前之人,驚訝道:“姜爺爺,你怎么在這?”
姜羽沒有做聲,慈祥的眼神足足盯著李七夜看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在李七夜已經開始目光閃躲的時候,忽然看到姜羽的眼角掉下了一顆淚珠。
李七夜連忙慌張道:“別哭啊姜爺爺,我這不是還活著?!?p> 姜羽緊緊攥著李七夜的手,道:“好好,沒事就好,是爺爺對不起你。”
李七夜感受著手中的溫度,心中也不禁有了感觸,自己生死線上走這一遭,他的親人,父親肯定都嚇壞了。
“你叫李七夜是吧,你被蠱雕帶走的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此時名為玉玨的長衫男人也是收了佩劍,朝著李七夜走來,一臉吊兒郎當地問道。
李七夜看著眼前這個差點將他倆打死的男人,此時風輕云淡地朝自己說話,心中也是隱隱怒火,張口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可問道長是誰?”
“哈,我是楚墨靈那些小家伙的師父,你要是不愿意說就算了,先回村子吧,她們都在?!闭f完,玉玨道人沒有再多說什么,帶著身邊另一位同門真人,朝著李家村的方向走去。
姜羽也是復雜的看了李七夜一眼,說道:“先回村子再說吧?!?p> 李七夜點了點頭,回頭叫上身形縮小似鷹模樣的蠱雕跟隨眾人朝著李家村的方向走去,一路無話。
“七夜哥,你可算回來了?!眲傔M村門李七夜就看到百娃可憐兮兮的小臉,站在村門口等待。
百娃剛想跑過來沖向李七夜,卻是看到李七夜身邊走來這些不認識的陌生人,生生止住了腳步,又退了回去。
打頭走的玉玨真人,卻是好奇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家伙,“咦,小娃娃生的挺板正,告訴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
一張賤兮兮的中年男人油膩臉湊到百娃的身前,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小聲開口道:“我叫百娃,我是七夜哥的弟弟?!?p> “李七夜,你弟弟怎么不姓李啊,怎么叫這么個隨便的名字。”玉玨扭頭朝著李七夜問道。
李七夜撇了他一眼,徑直走到百娃身前,蹲下身來,看著眼前的小男孩道:“他就是我弟弟,他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弟弟?!?p> 玉玨沒有再接話,轉身朝著李長庚村長的屋里走去。
這幾天的經歷給李七夜的心性帶來了極大的變化,直到他走上岸,再次走上這條熟悉的通往李家村的路。他才意識到自己今后的生活將徹底改變,可以說與他之前熟悉的人、事,一切的一切,都將分道揚鑣,曾經的生活可能只會在腦中懷念了。
面對相處數年之久的百娃,李七夜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難受,他害怕失去這些熟悉的人。
回到李七夜的家中,一推門便看到那幾個宗門弟子正襟危坐地等待著他們的師父,屋子里也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李七夜一腳跨入門中,屋內的楚墨靈頓時驚呼道:“李七夜,你還活著!”
一旁的張思嵐也是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瞪著眼睛指著李七夜半晌沒說話,最后又坐了下去。
李七夜掃視了一圈屋內的人,開口問道:“我爹呢?”
楚墨靈皺了皺眉頭:“你父親身體倒是無大礙,但是心里卻是認定你已經死了,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昏倒了,現在躺在里屋,等他醒來看到你就好了?!?p> “我去陪我爹待會。”
李七夜走進房間,看見眼前的男人一夜間蒼老了十幾歲,原本一頭黑發(fā)霎時間白了一半,呼吸也是微弱難聞,此時正昏迷在床上。
李七夜再也壓制不住心情,撲倒在床上痛哭起來。
“爹,是我不好,小時候是我總給你找麻煩,我現在才能明白您把我這條命養(yǎng)起來有多不容易,我李七夜以后就算走到哪,我也不會讓爹你再遭受這樣的罪過。”李七夜顫抖地聲音傳達出來的卻是堅定不移的意志。
哭過半晌。李七夜直起身來,給自己的父親拉好被子,擦了把臉,平復好心情,帶上房門走了出來。
外面姜羽,玉玨,還有另一個胖胖的老者,三人并排圍著桌子坐開,楚墨靈一行人則是分別站在他們兩側。
看著這個架勢,李七夜心知自己難逃一場嚴苛的審訊。
李七夜應了一聲“前輩好”也沒客氣,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對面,四個人互相看了半天沒一個人先開口說話。
要說這三個老油條沒急著問,而是細細打量了一番李七夜,這可不是簡單的看,而是由內到外觀察了一邊李七夜體內的狀況,可以說是從頭到腳看了個對穿。
可是看了半天,這幾個人也沒發(fā)現李七夜的身體和以往有什么異樣之地,若是說最大的改變,就是李七夜的氣質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眼瞳內光彩四射,神色清醒精明,與他們幾個老家伙對視這么久,沒一點懼色,神情悠然,單是往那一坐,呼吸規(guī)律和諧,似是與周圍融成一體。
幾人心中也是清楚,李七夜水下這一趟絕對是有奇遇,若非如此一個普通人一兩日間怎會有如此大的改變?
可是雖知如此,幾人卻是不知從何問起。
反觀李七夜也這邊,雖然神情依舊穩(wěn)得如一潭死水,但是面對這三人的注視,背后早已經被冷汗打透。
意識里不斷呼喚張裕懷:“前輩,前輩,我到底要不要如實脫出?”
張裕懷的聲音在腦海中悠悠響起:“這還用我說,當然不能明說,且不說這山底我還留有諸多寶藏給你,但是你這一番來歷,便是極難解釋,罪人之人,無罪也有罪?!?p> “那我該如何說?!崩钇咭褂质菃柕馈?p> 張裕懷呵呵一笑:“你看著編吧,他們問你又不是問我,如果連這點小問題都解決不了,以后還怎么在這飄飄渺渺的江湖上混。對了,老頭子我現在很虛弱,沒什么事別叫我了。”
說完張裕懷聲音便再不出現,任憑李七夜如何呼喚求救也無濟于事。
“老變態(tài)真是關鍵時刻掉鏈子”。李七夜心中暗罵道。
“我聽到了哦,警告你一次?!睆堅训穆曇暨m時響起。
“靠,老頭你真是惡心人有一手。”
沒等李七夜繼續(xù)騷擾張裕懷,對面一道聲音已是響起:“七夜啊,跟爺爺說說,有哪傷著了沒有,那蠱雕到底是什么目的?”姜羽的話打破了沉悶已久的僵局。
“姜爺爺,這事一言兩語說不清楚,您能先說說您是怎么找上我的,這兩位又是?”李七夜推了個皮球,將話又了回去。
姜羽咳嗽一聲,沉默了一會道:“我的事也是說來話長?!?p> 半晌,又是無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