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世上再無人喚阿無

　　Z市中央醫(yī)院。

　　病房門忽的被推開。

　　徐三徐四和趴在病床上的馮寶寶扭頭看去，推門而入的正是張楚嵐。

　　徐三向張楚嵐身后看了一眼，疑惑道：“楚嵐......小五沒跟你一起過來嗎？”

　　沒理會徐三的問話，張楚嵐目光落到病床之上的昏睡的老人身上，皺眉無語。

　　徐三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順著張楚嵐的目光輕聲介紹道：“這是我的父親，徐翔，老頭子已經(jīng)昏迷很久了，剛才突然清醒說要見見我們，還說要見你，所以我才給你打了電話。”

　　“呵.....見我？”張楚嵐聞言冷笑了一聲，“正好，我也有事想要問問你們！”

　　“哦？什么事？”徐四疑惑地看向張楚嵐。

　　沉默片刻，張楚嵐眼神落到床邊趴著的馮寶寶身上，問道：

　　“馮寶寶，十二年前，是不是你殺了我爺爺？”聲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

　　此言一出，徐三徐四兩人都是一驚，

　　“楚嵐，你....怎么會這么想？”

　　“臭小子，你聽誰說的？”

　　沒有理會他們兩人，張楚嵐眼神只是緊緊盯著馮寶寶，不是你對不對，怎么可能是你！一定是呂良在騙我！

　　“快點回答我！我爺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嗯，你爺爺.....是我殺的?！?p>　　馮寶寶抬頭看向張楚嵐，輕輕開口說道。

　　“.......”

　?。。?！徐三徐四兩人頓時暗道不好。

　　張楚嵐渾身金光驟然亮起，殺意直指面前這個他幾日前還抱在懷里的女孩。

　　徐三見狀連忙調動真炁，準備制止將要發(fā)作的張楚嵐。

　　“楚嵐，先聽完老頭子的話你再動手也不遲?！?p>　　這時，一只手從張楚嵐身后探出，輕輕拍在他的肩膀上，只見他周身金光霎時間猶如雪消般湮滅，張楚嵐瞳孔猛然一縮，眼睛向后瞥去，神情晦澀，

　　“老五.......”

　　徐五沒有應聲，目光落到床上的徐翔身上，眼神黯然，攤開左手，一張白色的碎紙片躺在他手心，

　　“道具：【生命卡】，代表主人生命力的紙張，撕下來的紙張則會相互吸引，生命卡在主人衰弱時會縮小，健康時會恢復原本大小，死亡時將會化為灰燼?！?p>　　無論是手中已然縮小成指甲般大小的生命卡還是他的見聞色，無一不在告訴他面前這個老人的生命此刻猶如在寒風中明滅的燭火般微弱。

　　“幺兒......張楚嵐......”

　　床上的徐翔慢慢睜開雙眼，瞥向門口的徐五和張楚嵐，聲音沙啞道：“張楚嵐......能聽我說幾句嗎.......我已經(jīng)命不久矣，所以我臨死前想把我和阿無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你......

　　放心......就像幺兒說的，等聽完我說的話，你在考慮動手也不遲啊......”

　　張楚嵐聞言握了握拳頭，緩緩問道：“阿無，是誰？”

　　“哈哈......”

　　徐翔先是像聽到了什么高興的事，笑了一聲看向身旁的馮寶寶，“阿無就是寶寶啊，在一起這么多年，我還是不習慣叫她寶寶......

　　從四四年我們第一次相遇開始，我就一直叫她阿無......”

　　四四年......七十多年前.......張楚嵐聞言看了一眼馮寶寶，又輕輕瞥了身后的徐五一眼，沉默無言。

　　“七十多年咯.....整整.....七十二年........”

　　滄桑沙啞的聲音娓娓道來，房間中的五人也都無聲的聽著。

　　良久后。

　　“.......就是在93年的這一年，阿無加入了公司，公司成員都是異人組成的，阿無常年沒有變化的事情，不會特別引人注意.......而且以公司的能量，阿無隨時可以更換合法身份，所以這些年來，我們徐家都會進入公司的管理層，來為阿無提供庇護，楚嵐......這就是我們徐家三代和阿無的故事.....”徐翔緩緩說著。

　　徐四嘖了一聲，“老爹，這些事情你連我和徐三都瞞著？”

　　原來是這樣的麼？

　　自己一家竟然和寶寶還有這樣的過往，這么多年以來，他們徐家雖然始終都在為寶寶的事而奔走著，但其中緣由，直到此時他才有了答案。

　　“呵.......”徐翔瞥向徐四，“你們信不過人家張楚嵐，我又何嘗信得過你們兩個小崽子.....況且....”

　　目光看向靠在墻上的徐五，輕輕笑道：

　　“就算是五兒我也是瞞住的，但是不知道為啥子他自己給猜到咯，之后他也是同意我將寶寶托付給楚嵐的，倒是你們兩個成天只曉得掐來掐去，三十幾歲的人咯連個十幾歲的娃兒都比你們強，呵呵......”

　　“哼......”

　　“切！”

　　徐三徐四兩人聞言對視一眼，默默的看向徐五，眼神中有無聲的火光閃爍。

　　來自徐三的負面情緒+176

　　來自徐四的負面情緒+215

　　“.......”

　　知道劇情怪我咯？看了他們一眼，徐五心底默默吐槽道。

　　“那......那我爺爺又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馮寶寶她......”想到腦海中的那一幕，張楚嵐神情復雜。

　　徐翔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雙眼渾濁地看向張楚嵐，繼續(xù)說道：

　　“張楚嵐，你先不要急，聽我說下去，接回阿無后，我立刻就開始調查阿無的身世，隨著調查，我發(fā)現(xiàn)阿無的身世，與四十四年前的騷亂，有著莫大的干系.....在十二年前的某一天.......

　　也就是說，你爺爺以自己為誘餌，吸引了當年數(shù)十名異人界的高手名宿，然后憑借一己之力，殺死了他們......

　　最后，也是他，告訴寶寶尋找真相的方法，就是你，張楚嵐.....

　　懂了么，這一切都是你爺爺替你安排的啊.......”

　　“我爺爺......”張楚嵐呆滯地呢喃著。

　　徐翔繼續(xù)說道：“本來我想著是把你帶進公司，但寶寶始終不同意，傻傻的等了你十幾年，最后還真如你爺爺?shù)呐袛?，全性妖人查到了你身?......”

　　徐三聞言看向馮寶寶，“怪不得寶寶會主動請纓那次任務。”

　　徐四又看了徐五一眼，滿滿的怨念道：“老爹，這些又是只有小五知道？”

　　我可是路北大區(qū)的負責人啊喂，我不要面子的嗎？

　　來自徐四的負面情緒+183

　　“這些也是他自己想到的。”徐翔搖了搖頭，“你們不是經(jīng)常說寶寶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嗎？”

　　說完他又對張楚嵐說道：“要不是楚嵐你忽然從全性那里知曉了是寶寶殺死你爺爺?shù)男畔?，我們是說什么也不會告訴你的.......長生不老.....泄露出去對寶寶的危害太大了?！?p>　　“........”

　　張楚嵐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我知道你短時間內不相信我們，但你爺爺對阿無說的話難道就不匪夷所思嗎，阿無卻選擇了相信......”

　　此刻徐翔說話已是愈發(fā)艱難，卻還是強撐著說道。

　　馮寶寶也抬起頭來，看向低頭不語的張楚嵐，“張老爺爺沒有騙我，自從接觸到張楚嵐開始，我能感覺到，仿佛是已經(jīng)停滯了很久的東西又開始運轉了?！?p>　　徐翔努力向張楚嵐叮囑道，聲音已是斷斷續(xù)續(xù)：

　　“你不用著急去相信，如果可以的話，就暫且留在公司，留在阿無身邊看著吧，既然你爺爺認為那樣做最后你和阿無都能從甲申之亂的陰影中解脫出來.......

　　最后，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吧.......你爺爺，或許就是當今老天師的師弟，張懷義....”

　　最后一個字吐完，他已經(jīng)是雙眼瞪大，嘴巴無聲地張著。

　　“父親！”

　　“老爹！”

　　徐三徐四兩人見狀連忙撲身靠向病床。

　　“老頭子......”徐五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三兒，四兒，幺兒.....還有楚嵐，我就.....我就將寶寶交給你們咯......或許你們，真的能幫助寶寶....找到.....找到她的....身世?！?p>　　徐翔掙扎的說著，臉上滿是遺憾，不甘和絕望。

　　馮寶寶側頭說道：“狗娃子，忘了么？把氣息調整平靜，沉淀到肚子里，你會死的很平靜?！?p>　　“阿無....我不想死.....我還想看著你.......我還想照顧你.......”終于，對死亡的恐懼，不，而是對再也不能親自陪伴照顧眼前之人的恐懼涌上，黑暗漸漸侵襲，徐翔身軀開始微微顫抖。

　　這時，一只手輕輕搭在了他的額頭，就像是他第一次嘗試感知炁感時被眼前之人撫摸般溫暖，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黃楊扁擔呀么軟溜溜呀那么，

　　姐哥呀哈里耶~挑一挑白米下酉州哇，

　　姐呀姐呀，

　　下酉州呀那么姐呀哈里耶，

　　人說酉州的姑娘，好呀那么，

　　姐哥呀哈里耶

　　大姐梳一個盤龍髻呀，

　　......”

　　“阿無......阿無.......阿無........”

　　一縷灰燼從徐五手中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