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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飲江一個人等在準備間。不知是否故意給他個教訓(xùn),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蟻三全走進來,他本就是個胖子,此刻因為發(fā)怒,臉又鼓了一圈。他手拿一支文件夾,朝狐飲江腦袋扇來。
狐飲江向后一躲,他扇了個空。
蟻三全斜著小眼瞥向狐飲江,似在思考自己的下一步做法。他忽然嗤地一笑,把文件隨意丟在地上。
“嚴重警告,記大過,周薪全部扣除!”蟻三全語氣中帶著一股得意。
狐飲江道:“好?!?p> 蟻三全突然暴起,伸手指著狐飲江道:“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再有一次,馬上發(fā)配礦山!”
“不是只有罪犯才會去礦山嗎?”狐飲江問。
“曠工就是犯罪!”蟻三全唾沫橫飛。
狐飲江退后兩步,站得遠些。
蟻三全卻湊上前來,將肥臉貼近,道:“如果不是你下午還得干活,敢這么跟我說話,我肯定讓你沒法站著走出這里……我如果管不住你,那就是我的失職,你最好記住這一點?!?p> 狐飲江最后還是給了蟻三全面子。從目前來看,他還要長期待在工廠,許多事情不能鬧得太僵。但對于這種日常生活,他已不抱什么希望。他的指望全在那個神秘游戲上,有些可悲。
鍋爐三組的工友比以往更加冷漠,狐飲江不在乎。這周一點勤勞點都拿不到,于是他更加消極怠工。
到了晚上,狐飲江沒再被禁食。畢竟這種工作量,要是真一整天不吃東西,第二天恐怕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
放工時,蟻三全對眾人說道:“記住領(lǐng)導(dǎo)們的仁慈,不然像他這種人,不會有在這里工作的機會?!?p> 蟻三全向狐飲江一指。
他接著道:“但領(lǐng)導(dǎo)的仁慈也是有限的,從今天起,如果狐飲江再犯任何錯誤,你們集體受罰,所有人都扣點數(shù)。所以,給我盯嚴他!”
眾工人離開工廠。
寢廳充滿汗氣,人擠著人,狐飲江自尊感與日俱增,實在沒有睡到那里的欲望。他直接去了酒館。
只要不是周日,酒館一般都是一幅冷冷清清的樣子。挑個角落,把椅子一拼,在這里休息比在寢廳舒服多了。悶酒喝多了的酒鬼也能保持安靜。
狐飲江沒有點酒,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從口袋里拿出《鶴形決》,開始逐頁翻看起來。
這部武學(xué)典籍開宗明義,首頁便是四句偈語:
“形以淬體,音以鎮(zhèn)冥?!?p> “竅關(guān)反正,氣魂得行。”
狐飲江讀不懂是什么意思,還好后面的內(nèi)容淺顯得多。
《鶴形決》每一頁繪著一個人體畫像。所謂鶴形其實是模仿一種名為“鶴”的鳥類,人體以單腳站立,四肢或舒展或扭曲,姿勢由簡入繁,難度由淺入深。
學(xué)習(xí)者無需做其他準備,只需按順序擺出圖像姿勢便算開始修煉。武決一共十二式,越往后肢體越扭曲,比如,一腳踩地另一腳直抬至頭頂之上。最后兩式甚至要求修煉者上下翻轉(zhuǎn),以單手拄地。
狐飲江覺得自己最多能擺出前五個姿勢。
還好《鶴形決》沒有要求修煉者一次性做到所有動作,而是鼓勵量力而為,循序漸進。但有一個要求,必須將上一式練好才可以練后面的內(nèi)容。
典籍最后,要求修煉者以三字鳴音收尾?!柏贰薄ⅰ斑浮?、“霊”三音連放,方算完成一天的訓(xùn)練。
整本書文字端正秀美,可要發(fā)音的這三字卻寫得蒼勁異常,飛舞如龍。末頁留有四句提示:“既鳴字音,亦悟字形,以形入道,方得有終?!?p> 狐飲江覺得腦力還是有些不足。
除此之外,狐飲江還有一個大問題,這個問題不解決,鶴形決是沒法修煉的。他不認識發(fā)音的那三個字。
狐飲江如熱鍋螞蟻,在酒館來回走動,思考解決辦法。
其中一個辦法是找到一本字典。可是這周圍沒有訓(xùn)教區(qū),那些勤之眾日常也就看看美女雜志,也不讀書,哪里去找字典?
另一個辦法連狐飲江都覺得異想天開,那就是找一個合之民問問。合之民比勤之眾要有文化得多,他們必須在學(xué)校讀滿十二年,才能進入社會。至于那些能當(dāng)廠長的合之民,深造之路更長。
可以狐飲江的身份,又如何能問他們問題。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吧臺后面的酒保機器人問。
“喝酒解決不了問題?!焙嫿?。
“可真遺憾?!睓C器人道。
狐飲江繼續(xù)踱步,集中精神思考解決問題的方法。
機器人忽然又道:“解決不了問題,可以想辦法暫時遺忘,要點一杯嗎?”
“你今天話怎么這么多?”狐飲江問。
“因為有人來到我的店里,卻不消費,我有點尷尬?!睓C器人道。
狐飲江瞠目結(jié)舌,也有點臉紅。他坐在吧臺,問道:“上次來你可沒這么聰明?!?p> “人多時我會覺得害羞?!睓C器人道。
狐飲江懷疑自己是不是睡著了,這一切其實發(fā)生在夢里。這時,一個更荒唐的想法出現(xiàn)在他腦海。
“你識字嗎?”他問。
“當(dāng)然?!睓C器人道。
狐飲江沒有直接給它看《鶴形決》,而是先試驗了一下。他找了張紙,寫下:給我一杯酒,你請客。
紙被推到機器人面前。
機器人:“……請要點臉?!?p> “剛剛是開玩笑的,請幫我看看這三個字怎么念?!焙嫿⒓磳⒌浼o它看。
機器人腦子里發(fā)出吱吱的聲音,似乎在思考。片刻后,它道:“按順序,讀音為:音,炸,0.”
“你確定嗎?”狐飲江懷疑道。
“當(dāng)然?!睓C器人道:“我體內(nèi)錄有盛誓歷1300年全字典?!?p> 狐飲江從前讀書時,看到過盛誓歷的說法,不過按照機器人所說,盛誓歷1300年可是一千年前,比大洲國還要久遠。
這時,狐飲江看到墻壁上蹦出一行小字:
“真厲害……”
狐飲江:“……”
難以理解的事情太多,偏偏都聚在今晚發(fā)生,可時間有限。狐飲江索性把一切問題放到一邊,專心修行起“鶴行決”來。
書中要求,修煉者每天早上必練一次,中午晚上也可練,但一天不要超過三次,過猶不及。
狐飲江一陣忙活,終于做出了三個動作,然后喊出來三個字的讀音。他覺得沒什么效果。
練完之后,狐飲江趕緊休息,由于游戲,他昨晚似乎沒有睡覺……昏迷不算睡覺。
第二天五點左右,狐飲江起床。簡單洗漱后,他開始圍著工廠鎮(zhèn)跑步。跑了半圈他便折返,因為工廠鎮(zhèn)實在太大了。
接著,他找了個僻靜地方,按照訓(xùn)教區(qū)的鍛煉方式,做了三十個俯臥撐,三十個蹲起。
之后,努力做好四個“鶴形決”動作,狐飲江發(fā)出三字鳴音。不知是不是跑步太累,狐飲江沒把字叫嚷出來,而是深沉地,發(fā)出來厚重的共鳴。
狐飲江全身隨著字音振動,過后感到一陣舒泰。
狐飲江回鎮(zhèn)中的路上,特意找了面墻查看屬性。結(jié)果令他驚喜,雖然其他屬性沒有變化,但體質(zhì)屬性變?yōu)?,整整提升了兩點。
后面還有輔助大師特別給出的說明:
“(大師說明:由于此前經(jīng)常飲酒,外加作息不規(guī)律,導(dǎo)致你的體質(zhì)下降為2,但現(xiàn)在你改過自新,重視健身,又修煉了功法,使你的體質(zhì)大有改善。)”
狐飲江看到自己的努力有了回報,心理上頗受鼓舞,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等到晚上,他要再好好練一練鶴形決。
今天他感到活力充沛,早六點半準時趕到食堂,開始吃起早飯。
鍋爐組的工友原本是不搭理他的,但今天一個三十多歲的工人站在他面前。
“你昨晚去哪了?”那個工友問。
“找了個地方睡覺?!焙嫿叧赃叺馈?p> “是不是去酒館了?”工友道。
“你有什么問題?”狐飲江微微皺眉。
“你給老子聽好,現(xiàn)在你一人出了問題,我們所有人跟著遭殃,晚上給我回寢廳睡覺!”那工友嚷了起來。
狐飲江看向他,道:“老兄,這規(guī)矩有問題呀?憑什么我的錯要由你們承擔(dān)?你應(yīng)該去找蟻三全理論理論?!?p> 狐飲江低下頭繼續(xù)吃飯。
那工友瞪大眼睛,抬手扇了狐飲江一耳光。
“你小子毛長齊了嗎,敢這么跟前輩說話!”
狐飲江被打的一瞬間已站起身,對方話還沒說完,他的拳頭已砸在對方臉上。
工友被一拳擊倒,他捂著臉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忘了從地上爬起來。
“勤之眾都是蠢貨?!焙嫿?。他兩三口吃完剩下的早餐,離開食堂。
一上午工作間的氣氛有些怪怪的,大家都不敢接近狐飲江,狐飲江也不管他們,該干活干活。
蟻三全進進出出,不知在忙什么。片刻后,他忽然出現(xiàn)在狐飲江身邊,“跟我來一趟?!?p> 狐飲江放下手中工作,與他一起走出門外。這時,工作間內(nèi)所有工友都在盯著他。
到了門外,蟻三全立刻轉(zhuǎn)過身,道:“你又去酒館了?”
“我沒去喝酒,只是睡在那里?!焙嫿?。
“為什么不回寢廳睡覺?”
“人太多,睡不著?!?p> 蟻三全突然大笑道:“哈哈哈,沒想到,沒想到,父母都沒有的泥小子,竟把自己當(dāng)公子爺了?!?p> “不敢當(dāng),保證按時上工不就行了。”狐飲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