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肥皂工廠的氣氛的確不同。
九點左右，廠內從領導開始，直至大監(jiān)工這一職級，全體走出門外，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大人物。
而其他人，被廠長下了死命令，“專心高效地工作，隨時準備被視察！”
狐飲江是一個例外的人，他不用準備什么，但也沒資格去外面迎接賓客。他留在三層財務辦公室內，處理積攢下來的財務工作。
不過通過辦公室的窗戶，他可以看到外面的部分場景。
只見各人員整齊地站成兩排，前排是安全員，后排是大監(jiān)工，幾個領導站在最前面，時不時互相交談幾句。
沒過多久，有幾波人步行前來。
狐飲江直覺到他們不是賓客，因為氣質不符。
這幾波人和肥皂廠廠長站在同一排，雙方點頭致意。狐飲江恍然，這是工廠鎮(zhèn)的另幾位廠長。
今天的來客到底是什么人，值得這么大張旗鼓地歡迎？難道是一個血之族？
狐飲江根本無法想象血之族長得什么樣子，因為地位相差太遠。
狐飲江開始有些奇異想象，總把上族想象成怪物。卻忽略就在他身邊的墻上，就掛著兩張“望”的畫像，他們便是血族的頂尖，乃至成為超越血族的存在。
外面的人就這么站了一個半小時。這時一輛白色轎車才緩緩駛來。
狐飲江暗道，看來車也分階級，這輛車可比占路斜那輛威嚴多了。
車子停好，駕駛位上首先走下一名男子。他三十多歲，頭戴墨鏡，身穿皮衣，姿態(tài)挺拔，一舉一動充滿著力量感。
廠長們紛紛過去打招呼，但墨鏡男理都沒理他們，徑直走向車的后門，將門打開。
片刻后，一個身穿考究西裝的中年男人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看面相他只有四十多歲，但一頭短發(fā)已然花白。他不茍言笑，皺紋卻深如溝壑，尤其是鼻梁側的兩道橫紋。
廠長們又一窩蜂向西裝男人靠攏。西裝男人面無表情地握了兩個人的手，似乎有些嫌麻煩，朝墨鏡男點點頭。墨鏡男立刻把廠長們驅散開。
兩人徑直進入工廠。
狐飲江看不到后續(xù)，于是坐回到工位上，繼續(xù)處理工作。
幾分鐘后，走廊里傳來數(shù)人的腳步聲，狐飲江估計賓客和廠長一同上了三層。他們應該會去會議室，不然就是在廠長辦公室進行招待。
腳步聲同時停止，財務辦公室的門響起兩聲敲擊。狐飲江還沒來得及反應，門就朝內打開。
他立刻站起身，低下頭站在一邊。
“各位先生都散了吧，歸博士要是有需要，再去拜訪你們?！?p> 這個聲音洪亮中帶有一絲戲謔。
狐飲江微微瞥了一眼，說話的是墨鏡男。
又是一陣腳步聲，廠長們皆盡散去。
此刻，這里只剩下歸博士，墨鏡男和狐飲江。
兩人進入房間內，把門關好。
那兩人走到主位，歸博士坐下，墨鏡男站在窗前望著外面。
歸博士翻了翻桌上的賬目表格，這些都是狐飲江填寫的。
“三代人狐飲江，占路斜失蹤你是關鍵人物，呵呵?！睔w博士的聲音低沉，雖然笑了幾下，語氣中卻沒有笑意。
狐飲江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介紹一下，我是歸博士，他是震上尉，我們出于興趣來到鄉(xiāng)下，希望這里比我們想得有趣一點。”歸博士道。
震上尉回過頭，道：“我有兩個職責，一是保護博士安全，二是調查占路斜失蹤緣由。你是啞巴嗎，一句話也不說？”
“不是?！焙嫿?。
“只有這一句？我們可知道你是占路斜什么人?！闭鹕衔镜馈?p> “坊間流傳多有差錯，我是占老師的助手，協(xié)助他完成財務工作?！焙嫿?。
“你工作效率可不怎樣啊?！睔w博士剛剛看過賬目表格。狐飲江曠工二十天，效率能上來就怪了。
震上尉獰笑道：“博士，對付這樣的變態(tài)，必須先揍上一頓才行。”
他將皮衣脫下，里面穿著襯衫，肋間別著一把槍。這可不是狐飲江見過的小左輪槍，而是有兩個巴掌大的軍隊制式手槍。
上尉朝狐飲江走來，歸博士不但未阻止，似乎還感到一絲有趣。
狐飲江并沒有表現(xiàn)出恐懼，道：“我除了是占老師的助手，還是他培養(yǎng)的拳擊手，因為日常有訓練，所以工作效率不高?！?p> 狐飲江直視震上尉道：“至于其他的傳言，都是謊話?！?p> 震上尉笑出聲來，“拳擊手？好好好，我在軍隊里也練過拳擊，沒什么人是我對手，今日來領教領教……工廠鎮(zhèn)拳手的厲害，哈哈哈！”
他猶豫了一下，把槍套卸下來，放到寫字桌上。
狐飲江低頭道：“我不是上尉的對手?！?p> 震上尉根本不聽狐飲江的話。他沒有抱架，直愣愣地走到狐飲江面前，如果狐飲江現(xiàn)在發(fā)起進攻，大概已經(jīng)把他擊倒了。
或許他是料定狐飲江不敢出拳。
狐飲江保持低頭的姿態(tài)。
震上尉一巴掌朝他臉上扇來。狐飲江稍稍向后推了一步，正好躲過巴掌，鼻尖還微微蹭到上尉的指尖。
“好！”上尉終于舉起雙拳，形成一個松散的拳架，左手飛速刺出三拳。
狐飲江雙手還是放在身體兩側，腦袋連續(xù)點了三次，每次點頭剛好避過上尉的拳鋒。
上尉見狀，右手擺拳掄出。這一拳范圍極廣，并且還有后手。如果狐飲江搖閃躲避，那在他抬頭的一瞬間，下一拳就會砸在他臉上。
不料狐飲江沒有閃避，而是向前一撲，額頭正頂在上尉右手大臂上。拳頭總不能180度轉彎，去打自己的臂彎，所以這一拳終歸是擊在了空處。
歸博士忍不住笑了一聲。狐飲江覺得他只是讀出了“哈哈”兩個字。
震上尉臉上騰地變色，倒不是因為他沒擊倒狐飲江，而是狐飲江到現(xiàn)在還沒抬起雙拳，防守要害。
上尉伸手去抓狐飲江，狐飲江飛速后退，上尉抓了個空。上尉一記高鞭腿，踢向狐飲江腦袋，狐飲江只好再退一步。
房屋空間有限，狐飲江后背已靠到墻壁。
上尉走上前，這次終于抓到了狐飲江。
他一手抓著狐飲江肩膀，一手揪住頭發(fā)，提膝朝狐飲江臉撞去。
狐飲江伸手一抄，拽住上尉抬起的那條腿。上尉失去重心，不止膝撞無法完成，哪怕使用拳擊，也失去了力道。
直到此刻，狐飲江還是沒有把拳頭提至兩頰。
僵持片刻，震上尉推開狐飲江，轉身回到桌邊，抄起手槍，指著狐飲江道：“你不是很會躲嗎？看看你躲不躲得開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