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上尉笑出聲來，他上前拿過字條，獻給博士。
并對狐飲江道：“你還有什么好說?！?p> 狐飲江笑道：“聽說人處于絕望中，會抓住一切當(dāng)做救命稻草，他恐怕以為只要胡言亂語，就能夠降低處罰?！?p> 歸博士展開紙張，看了里面的內(nèi)容，面無表情。他將字條翻過來，給震上尉看，又展示給諸位廠長。
只見字條上寫著：餓死鬼要去喝酒了，給俺準(zhǔn)備好——狐。
眾人皆露出不解神色。
這些文字暗示著雀小寧留給狐飲江的第一張字條，其內(nèi)容只有狐飲江、雀小寧和機器人知道，“餓死鬼”暗指雀小寧。機器人很聰明，狐飲江希望它能看懂，想辦法通知雀小寧離開。
大監(jiān)工大哥搶著說：“這是暗號啊，他讓我把條子給酒館機器人，一定有深意。”
狐飲江喝道：“你說我讓你遞條子，那這張紙怎么在你身上？”
大監(jiān)工道：“我當(dāng)然沒給?！?p> 狐飲江道：“你既然沒給，我怎么傳遞信息，怎么讓人燒屋子？我可是一直跟在大人身邊?！?p> 大監(jiān)工道：“這個，這個……你一定還讓其他人傳遞消息了。”
狐飲江往人群中一瞥，找到看工廠大門的兩個安全員，道：“兩位大人，今天有人離開工廠嗎？”
其中一個安全員道：“沒有，就是他也沒離開?！?p> 狐飲江轉(zhuǎn)向大監(jiān)工道：“你聽到了，你竟敢欺騙大人！”
“我沒……我?！贝蟊O(jiān)工一時說不出話，只好不住叩頭。
歸博士將紙條折好，遞還給震上尉。
上尉五指一合，將紙條捏成一團。
歸博士對狐飲江道：“聽你說話，好像讀過不少書？”
狐飲江心中一跳，低頭道：“小的不敢?！?p> 歸博士道：“那字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人和酒館機器人開個玩笑，我告訴它我今晚要去喝酒?！焙嫿肓讼氲溃骸澳菣C器人蠢得很，我喜歡看它被捉弄的樣子?！?p> 歸博士轉(zhuǎn)頭朝震上尉道：“把名單收上來?！?p> 所有跪著的人都將名單提交，大哥大監(jiān)工由于浪費了不少時間，他寫下的名單極短。
歸博士將名單拿在手中，看也不看，對上尉道：“處置吧，噪音別太大?！?p> 震上尉點頭稱是，他離開一小會兒，回來時對跪在地上的人道：“所有領(lǐng)班，跟我進屋?！?p> 十個領(lǐng)班站起身，走入被燒毀的房屋。
片刻后，里面?zhèn)鞒鋈说慕泻?，混雜著一些尖鳴聲響。
屋內(nèi)完全安靜后，震上尉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他渾身是血，一手提一柄軍隊制式砍刀，一手拿著手槍。
狐飲江發(fā)現(xiàn)槍口處連接著一個圓筒，似乎是名叫消音器的物品，他在書中讀到過。
跪在屋外的勤之眾皆面色鐵青，有些人一邊顫抖一邊大叫“大人饒命”。
“監(jiān)工，全部起立，到屋里來?！闭鹕衔镜?。
監(jiān)工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他們五人不約而同向四周望了一眼，這里站滿了安全員，極難逃脫。
再說就算沖出去，又能逃向哪里？
最終震上尉把他們拽進了屋子。同樣的事情又發(fā)生一遍。
震上尉再次出現(xiàn)，身上的血更多一些。他道：“接下來……算了，都進來吧?！?p> 五個普通工人中有四個都哭了出來。大監(jiān)工們保持著沉默。
“等一下?！睔w博士忽然道。他指著一個大監(jiān)工說：“這個人提交得名單最長，理應(yīng)從輕處理?！?p>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那個大監(jiān)工連磕十多個響頭。
“給他留全尸?！睔w博士道。
終于……一切塵埃落定。
廠長們沒有一個臉色正常的。旁邊的安全員也有兩三人頂不住，跑到一邊嘔吐。
歸博士將名單分給各個廠長，道：“篩選一遍?！?p> 諸廠長紛紛領(lǐng)命。
“都散了吧。”歸博士道。
現(xiàn)場一空，只剩狐飲江，歸博士，震上尉三人。
震上尉滿身血污，但沒一滴是他的血。
他將砍刀往衣服上蹭了蹭，擦凈刀身，道：“博士，這算不算一件功勞？”
博士道：“算你的，剿滅地方黑暗團伙，證據(jù)確鑿，無有疑問?！?p> “好嘞?！闭鹕衔緞傁霘g呼一陣，但他畢竟追隨博士數(shù)年，能感覺到他心情不好，是以硬生生地閉上嘴。
歸博士盯著占宅廢墟良久，道：“線索毀了，可惜?！?p> 震上尉道：“博士，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歸博士看向狐飲江，“我們?nèi)フ覚C器人聊聊?！?p> 狐飲江很擔(dān)心雀小寧，但現(xiàn)在沒有辦法。在震上尉換了一套新衣服后，狐飲江帶他們前往酒館。
既然字條根本沒傳到機器人手中，雀小寧自然也不會出現(xiàn)在那里。
一進入酒館，機器人便道：“你來了。”
但它很快發(fā)現(xiàn)狐飲江后面跟著別人，改口道：“歡迎光臨。”
三人也不落座，就這么站在機器人不遠處。
狐飲江保持沉默，機器人亦然。
歸博士盯著機器人看了一會兒，突然拔高聲音道：“震楠！你知道這是什么！”
他狀若瘋魔。
震上尉詫異道：“博士？”
“這個……”歸博士興奮道：“這是遺物，盛誓紀(jì)遺物！”
“啊，它是遺物？”震上尉道：“看上去就像個單功能機器人?！?p> “我想我們找到答案了?！睔w博士道。
“您是說，占路斜是為了它來這個小鎮(zhèn)的？”上尉道。
“誰能想到，鄉(xiāng)下還有這么荒唐的事情，這種寶藏，竟被當(dāng)作酒保機器人?！睔w博士道：“至于扭曲記憶……以盛誓紀(jì)的技術(shù)，這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狐飲江聽得心驚肉跳，難道真兇游戲的源頭是這個鐵皮機器人？
他總覺得哪里有問題……
歸博士在吧臺前坐好，打招呼道：“你好?！?p> “您好，來瓶啤酒？”機器人道。
“別裝了，讓我看看你的智慧。”歸博士道。
“您好，來瓶啤酒？”機器人道。
“你說我該怎么處理你？”歸博士笑道。
“抱歉，本店概不賒賬?！睓C器人道。
歸博士伸手摸向機器人的臉，喃喃道：“簡直是件藝術(shù)品，震楠，把它拆下來，我們帶去望都，這是真正的大功一件。”
震上尉興奮道：“那這個，能達成博士的愿望嗎？”
歸博士微微一笑，“沒問題?！?p> 震上尉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恭喜大人，恭喜大人……”
狐飲江自然記得那個傳言——歸博士只要再作出一點貢獻，就可以晉升“榮譽血民”，徹底脫離合之民階層。
看來這件事板上釘釘了。
狐飲江與機器人對視一眼，二者的眼神中都帶著一絲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