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本該綻放流光溢彩的年紀(jì)里,鄭和船隊上的水手拼命得拉著韁繩,其中一位青年在一眾人群中尤其賣力。
由于常年在海上漂泊,方杰皮膚曬得黝黑,結(jié)實有力的小臂上青筋暴起,豆大的雨滴一顆一顆得砸在方杰已經(jīng)不算稚嫩的臉上。他嘶啞的叫喊聲伴隨著風(fēng)聲雨聲鉆進水手們的耳膜。
遠處,天空炸裂,一瞬間亮如白晝,仿佛地獄之門重現(xiàn),死神降臨,好似叫囂著命運的不公……
這時的方杰已經(jīng)二十六歲了,是一個父母雙全的“孤兒”。
也許人們會疑惑,為何父母雙全,卻是孤兒?許是應(yīng)了詩中那句?!笆狼楸。饲槁?,雨送黃昏花易落?!?p> 生活從來都不講理的。
方杰四歲大的時候,母親病重撒手西歸。父親游手好閑,嗜酒成性,家里的灶臺便熱了上頓沒下頓。
好在方杰還有一個爺爺。自小,爺倆便相依為命。
十三歲那年,年近七十的爺爺生了一場大病,而后體格兒就一天不如一天。病來如山倒,爺爺已經(jīng)沒有精力再供養(yǎng)方杰,小小的方杰,承擔(dān)起了照顧爺爺?shù)闹厝?。但方杰尚年幼還在讀書,無奈之下,方杰只好去地主家里做了長工。
可由于方杰年幼體弱,一年下來主家也就只給二三兩銀子,根本不夠爺倆的開銷,祖孫二人生活艱難。
直到方杰滿十六歲,偶然間看到一則政府征召水手的廣告:年薪白銀二十兩。
這則告示成了冬日里的一把柴,點燃了方杰疲憊又無可奈何的心火。
方杰使出渾身解數(shù),通過了層層選拔,終于成功登上了鄭和船隊,經(jīng)過半個月的訓(xùn)練成為了最年輕的舵手。而此次契機,也改變了方杰的一生。
時光似箭日月如梭,一轉(zhuǎn)眼,方杰已經(jīng)在鄭和船隊上工作了四年之久,跟隨船隊下了兩次西洋。爺爺也在前幾年去世。由于方杰當(dāng)時在船上長途航行,沒有見到爺爺最后一面,這成了方杰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人的一輩子不知道有幾個四年,方杰打算今年年底解甲歸田回老家做點小本買賣,可人算不如天算,本是白日風(fēng)和日麗的一天,船隊卻遭遇了意外。
事情發(fā)生在明朝永樂年間的一天。這天四更天左右,一陣嘈雜聲把方杰從睡夢中吵醒。
在海上陣風(fēng)乍起乍落也是常有的不料,天邊黑云密布,風(fēng)越刮越猛,夾雜著閃電,到了凌晨,大風(fēng)高達十二三級。海浪隨風(fēng)激蕩,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暴雨仿佛凌遲處刑般砸下,又快又猛,整個大海巨浪翻騰。
方杰所在的是一艘糧船,有二十八丈長十二丈寬,在當(dāng)時那個年代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大的船。
可是這樣一艘滿載排水量兩萬多噸的巨大糧船就好像一葉扁舟在大海上風(fēng)雨飄搖。向左右不斷傾斜,兇猛的浪頭一波接一波沖向甲板,掃蕩著甲板上的一切。
方杰踉踉蹌蹌打開倉門,暴雨猶如就高壓水槍一樣落在方杰身上,打開倉門的瞬間,方杰的衣服就濕了個徹底。
這時,不知誰在下面甲板上喊:“一定要穩(wěn)住主舵,不要讓船撞船!”
這時已經(jīng)有三四個人在奮力抱著主舵,隨著船身劇烈搖擺,一會倒向左邊,一會倒向右邊。
而此時船艙底層已經(jīng)灌滿了海水,船身整體向右側(cè)傾斜。就聽“嘎巴”一聲幾層樓高的桅桿被折斷,指揮聲,喊聲,風(fēng)聲,亂作一團還夾雜著船身木板折疊的聲音仿佛是這艘巨大的糧船在痛苦中哀嚎!
“小心!”
雨太大,方杰已經(jīng)看不清前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一股閃電把海面照的猶如白晝,就看遠處一道幾十米高的海浪猶如一坐小山一樣襲來,就聽船身”嘭...一聲巨響隨之而來的是船體一次劇烈震顫,方杰腳下一滑直接被甩進了海里。
方杰拼命往水面撲騰,心中求生的欲望強烈?!拔也荒芩??!?p> 他在心里默默祈禱,可此時他的鼻子嘴里都嗆了不少水,求生的本能讓他的手腳一頓狂撲騰。
突然間,方杰似乎感受到了空氣,他竟然漸漸浮出了水面。回頭看向糧船,已經(jīng)有一半的船身沒在水里,馬上就要沉了。不遠處零星看見幾個船員只漏出個腦袋在水中撲騰。
方杰迅速向反方向游,常年當(dāng)水手的人,斷然明白離船太近會被下沉的漩渦吸附。
此時方杰已經(jīng)筋疲力盡,可現(xiàn)實是殘酷的,上帝不會管你累不累,眾生如螻蟻,只有拼命游才有生的希望。
再次回頭,整艘船已經(jīng)消失在海平面。海面上只剩下一個個漂浮物,不遠處能看見一塊很寬的木板漂浮在海浪之間上下浮動。
方杰趕緊游向木板,等到了木板跟前,只見這塊木板是由多塊小木板拼成,足有兩仗多長一抱多寬,完全可以容納兩三個人。
“救,咕?!让!?p> 呼救聲音不大不過方杰聽得出來這是自己的好友羅定遠的聲音。羅定遠與方杰關(guān)系不錯,在船上非常照顧方杰,羅定遠比方杰早上船一年,沒有羅定遠的照顧方杰剛上船那一兩年不知會遭受多少其他船員的欺負。
從聲音分析羅定選一會被海浪淹沒一會又浮上來,羅定選水性一般,船員也并非每個人都有極高的水性。
“羅大哥,我在這邊!”
方杰聲嘶力竭的大喊的一聲,也不知道羅定遠有沒有聽到。
雨水打的方杰睜不開眼睛,借著閃電的光亮努力的尋找著呼救的羅定遠,方杰心中暗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盡自己能力能救一個算一個吧。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離自己這塊木板不遠處有一個傾斜的木箱隨著海浪忽上忽下。箱蓋在剛才沉船中早已碎掉,能清楚的看到箱子里裝著黃澄澄的金子。
箱里的金子已經(jīng)灑落出去大半,剩在箱里的黃金連箱底都沒蓋上,不過就這點黃金也是普通人幾輩子都掙不到的。按理說這些錢都是國家的,可是船隊早已遠去,沒有一艘船要停下來救援的意思。真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方杰轉(zhuǎn)念一想,拿到這些黃金如果得以生還,自己就發(fā)了啊,不僅下半輩子都不用再為生計發(fā)愁,而且那以后必定是人前顯圣鰲里奪尊。
雨水正在漸漸灌滿箱子,眼看箱子上沿就要被海浪沒過。想要得到想里的金子刻不容緩,再做遲疑箱子一沉就啥也沒有了,這輩子都得后悔不已。
可是另一邊的羅定遠還在呼救,聲音越來越小,幾乎完全被雨聲蓋過。再不過去施救將性命休矣。
這是世界上最難做的抉擇之一,年輕的方杰在金錢與人性之間徘徊,左邊是自己的好友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而右邊是自己乃至所有人追求的金錢。
瞄了一眼箱子,里面的黃金仿佛在向自己招手,豪宅,美女,權(quán)利,地位距離自己僅有短短的幾仗遠,方杰的雙手已經(jīng)不受控制的向著黃金游去。
又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一聲驚雷震醒了方杰,暴雨如注狂猛暴唳的打在方杰臉上身上,似乎要把方杰體內(nèi)的污穢洗滌干凈。
方杰頭腦“嗡”的一聲清醒過來,心中暗道:罷!罷!罷!錢怎么會有一條命重要,可能有的人會那么做,但是我方杰做不到。
想到這方杰拼命的朝著羅定遠劃過去。到了羅定遠跟前,羅定遠已經(jīng)沒有力氣把頭浮出水面,兩只手伸出水面忽上忽下。
方杰大喊一聲:“羅大哥,我來了,我來救你了。”
說著,一把拉過羅定遠的手,廢了好大的勁才把羅定遠拉到木板上。
羅定遠躺在木板上咳嗽老半天才緩過來。
“哎呦兄弟,是你救了我的命啊?!?p> “先別說這個了,我倆只有這塊木板,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兩說?!?p> 羅定遠四周掃了一圈,果真如此。
突然,羅定遠發(fā)現(xiàn)了遠的黃金箱子。
“哎,兄弟,你看那邊箱子里是不是金子?”
方杰一看,箱子竟然還沒沉,這回行了,拿到金子倆人二一添作五一分這多好。
倆人拼命的劃水,也顧不得雨水也不管海浪了。
黃金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距離箱子還有三四丈遠的時候,羅定遠“噗通”一下從跳進水里就準(zhǔn)備游過去,他忘記了自己的水性只會狗刨,在這巨浪滔天的大海之上哪里輪得到狗刨出場。
方杰一看急忙喊了一聲:“唉……”別跳還沒等出口一看來不及了,已經(jīng)竄出去挺遠了。
不過他手刨腳蹬的也算是游到箱子邊上,羅定遠一看,果然是黃金,抓起一塊金條剛舉起來給方杰看,就這時候一道巨浪足有兩三丈高朝著二人就拍過來。
方杰一看不好趕緊吸了一口氣身體匐在木板上,雙手緊緊抓住木板。
羅定遠就慘了,本身水性就不行,又沒有東西可倚靠,大浪過去之后,再找羅定遠和箱子蹤跡不見。
“羅大哥,羅大哥!”方杰用盡全身的力氣聲嘶力竭的喊著,也得不到羅定遠的回復(fù)。
方杰用手捶打著木板,眼淚與雨水混在一起。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自己明明想救人,可卻反倒害了人。
過了許久,風(fēng)浪小了很多,海面逐漸恢復(fù)平靜。
整個鄭和船隊有兩百多艘船,本以為其他船只可以營救自己,可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只能看見其他船只星星點點的燈光離自己越來越遠。方杰用盡僅剩的一點力氣大聲呼喊求救,可自己的聲音瞬間被淹沒在海浪之中。
剛才的一切如夢似幻,就好像地獄專門來收服這艘船。
一陣海風(fēng)吹來,方杰醒了過來,暴風(fēng)雨已經(jīng)徹底過去了,方杰一個人躺在木板上,海面風(fēng)平浪靜就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
方杰又餓又渴,觀察了一下四周,除了這塊木板四周只剩海水了。
一轉(zhuǎn)眼,在海上已經(jīng)漂浮一整天了,沒有看見任何路過的船只,方杰越發(fā)忐忑,他不想死在這茫茫大海上。
可他無能為力,孤獨、惶恐,無助盈滿了內(nèi)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不知道自己最終會漂去哪兒。
這天傍晚海面風(fēng)平浪靜,水面好像鏡子一樣,平靜的讓人窒息,也許這就是命運吧,方杰開始回顧自己的一生,卻發(fā)現(xiàn),竟然毫無留戀,從小就命苦,好不容易才活了這么大又遭遇這種事情。也許最終自己會餓死,或者缺水而亡曬成人干,也許還會遇到暴風(fēng)雨,木板被吹翻,而自己,則成為魚蝦口中的食物......閉著眼睛躺在坐板上睡了過去,孤單的身形向大海遠處飄去,好像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閃電聲把方杰驚醒,睜開眼睛,方杰白毛汗都嚇了出來。一道千米高的暴風(fēng)云夾雜的閃電向他襲來,平靜的海面再次狂風(fēng)大作。
“這他娘來的也太快點了吧。”方杰不禁罵道。
雖然覺得自己這次可能真的逃不過了,但方杰仍然掙扎了一下,當(dāng)死神站在眼前,他還是怯懦了,對死亡這件事也并不坦然......方杰趕緊抱緊木板,幾分鐘的時間,木板已經(jīng)被黑云吞噬,暴雨打在方杰的臉上,小小的木板幾度險些被吹翻,海上能見度不足十幾米,方杰視線模糊。
眼淚與雨水混合在一起,方杰抬起頭望向天空聲嘶力竭的吶喊道:“老天爺,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又能怎么樣?你就這兩下了嗎?還有沒有更狠的花樣都拿出來折磨我,快點,?。。?!”
忽然方杰眼角余光瞥見右側(cè)好像有一只眼睛在看著自己,眼神寒冷,穿透力極強,令人毛骨悚然。
當(dāng)他扭頭看過去,那里的空氣好像被撕裂了一樣,更像是鏡子被打碎了一道裂痕,此時方杰像是收到了某種召喚般,竟然不由自主得把手伸了過去,觸摸到裂痕的一瞬間眼前一白便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方杰艱難得睜開眼睛。
陽光刺目,他以手做擋,發(fā)現(xiàn)自己被沖到了一處沙灘。海浪輕輕拍打著他,木板在不遠處已經(jīng)破碎了,想站起來可是沒有力氣,他虛脫了。
隱約中,方杰看見不遠處走來一位老者銀髯飄灑,身穿白色道服,手中拿著一個葫蘆??蔁o論方杰如何努力睜開眼睛都無法看清老人的五官。
就見老者走到方杰近前俯下身,一邊把葫蘆口送到方杰嘴里,一邊用手撫摸著方杰額頭,雖然看不清楚容貌,但能感覺到這位老人慈眉善目。奇怪的是喝了幾口葫蘆里的水不但不渴,饑餓感也隨之消失。
再次醒來,方杰環(huán)顧四周,疑惑自己身在何處。剛才那個老者蹤跡不見,海灘上連個腳印都沒有,方杰心想我剛是做了個夢嗎?不對啊,明明兩天滴米未進現(xiàn)在不渴也不餓了,這怎么可能。
剛想站起來,就覺得頭這個疼,雙手按著太陽穴略微得以緩解,回想起剛才自己確實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方杰雙眼緊閉仔細回想了一下,夢見浩翰的天空無數(shù)星斗,突然自己好像眩暈了一樣無數(shù)的星斗在眼前開始快速轉(zhuǎn)動陡然間又停了下來,中間位置出現(xiàn)七顆明星尤為閃亮呈勺子形狀排列開來。這不是北斗七星嗎,正在納悶的時候中間那顆星越來越亮,亮到比天空中所有星辰加在一起都要亮,最后突然斜著快速向下沖來,越來越快直到后面拖了一條長長的尾巴,眨眼間就砸到地面上。
一道強烈刺眼的紅色光柱在落地的一瞬間爆發(fā)出來,一只身高數(shù)丈頭上長著奇怪角,全身赤紅,青面獠牙的惡魔赫然出現(xiàn)。然后就見眼前景物快速發(fā)生恐怖的劇變。樹木房屋被怒火吞噬,風(fēng)暴肆虐,雷電橫掃,大地顫栗不已,生靈哀嚎。各種動物包括人類的尸體隨處可見,僥幸活下來的生物只有不斷的逃跑,哭泣,發(fā)出無聲的哀嚎,最后慢慢的被無盡的黑暗吞噬,眼前的世界已然變成煉獄。
然而,這幅景象并沒有在眼前持續(xù)多久,就在黑暗的深淵之中,一縷微弱的光芒開始閃耀。這道曙光越來越大,越來越強烈直到光亮中間出現(xiàn)一名天使,如神一般降世。天使右手輕輕一揮甩出一道光落在地面,接著這片地面便長出紅花綠草。左手一揮甩出一道光亮,房屋樹木奇跡般拔地而起。那只赤紅色的惡魔被光亮籠罩之后身體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不見。
最后天使把煉獄般的大地全部變成生機盎然的綠色天幕,溪流清澈見底,水草搖曳生姿,而遠處的高山,藍天,白云映襯下構(gòu)成了一幅美不勝收的景色。
方杰一看這地方太好了,要是能在這生活一輩子都能多活二十年,剛想邁步跑進這童話般的世界,天使的目光投向自己,一抬手指了自己一下。突然間,眼前強光閃過夢就結(jié)束了,接著就醒了過來,刺眼的陽光不得不抬手遮擋。
方杰心里越想這個夢越奇怪,這個夢在腦海里特別清晰,就好像自己身上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一樣。還有喂我水的老者又是誰呢,這些讓方杰一頭霧水,干脆也不尋思了雙手扶著綿軟的沙灘從地上爬起來。
這里沙灘不大,兩邊不遠處都是礁石,礁石后面便是山,樹林茂密,看起來卻并不是很陡峭,兩側(cè)礁石就跟懸崖一樣無路可走,毫無懸念,只有中間一條路可以走。
山中有很茂密的樹林,腳下卻很平坦似路非路,看起來不高的山頭方杰竟然走了有一個時辰還沒到山頂,真是望山跑死馬,又經(jīng)過了半個時辰的跋涉,山頂就在眼前,方杰期待著,山那邊會不會是一座城鎮(zhèn)?要不村莊也行,再不濟有人也行啊......
終于到了山頂,放眼看著眼前的一切頓時愣在當(dāng)場。山頂竟然是一片平坦開闊的景象,峰巒疊嶂,碧水如鏡,青山浮水,倒影翩翩,景色猶如百里畫廊。
方杰目瞪口呆,心說我這是在人間嗎?不由得掐了自己一把,嘶......疼疼疼......這是真實的啊。
激動興奮的心情此刻連爬山的勞累都忘記了,竟然跑了起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沒曾想,冥冥之中有如此讓人窒息的美景等著他。
方杰繼續(xù)前行,走了有兩三里路,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幾只長相奇怪的鳥,他緊走幾步,怪鳥離近了才發(fā)現(xiàn)哪里是鳥,原來是幾只長著白色羽毛翅膀的魚,五六只扎堆盤旋著。魚能長翅膀飛起來,這是現(xiàn)實世界的生物嗎?方杰現(xiàn)在十分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活著,到底是不是還在人間?可是剛才掐自己確實是疼的。
不知不覺太陽快要落山了,萬物都沉浸在柔和晶瑩又蔚藍的大氣中。方杰走著走著看到前面有一個山洞,走了一路發(fā)現(xiàn)四下無處藏身,他快走了幾步,決定今晚不如就在此過夜。
遠看山洞不大走近了卻有五六層樓那么高。漆黑的洞口看的方杰直發(fā)怵,要不要進去?
心里萬分糾結(jié)。轉(zhuǎn)念一想,都死過幾次了,這條命都是撿來的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吃撐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都這樣了還怕他洞里有什么牛鬼蛇神?牙一咬心一橫,進洞。
就見這山洞深不見底,又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十幾米。發(fā)現(xiàn)里面空間大了很多,隱約看見前面好像有東西在動,顯然對方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睜開眼睛站了起來,眼睛如兩顆金燈怒視著自己,方杰仔細一看,嚇的后背冒了一股涼風(fēng),一只紅色長著四條腿還長著翅膀的龍,站起來有卡車那么高,正一瞬不瞬得死盯著他。
方杰心中暗道:“我滴娘啊!”
方杰心里只有一個想法,跑!
腿肚子都轉(zhuǎn)筋了,都不知道邁那條腿跑了。說時遲那時快,轉(zhuǎn)身就往外沖。
紅龍有點發(fā)懵,反應(yīng)好了一會......本來今天高高興興,卻不想生人進了自己的地盤,一聲招呼沒打,說來就來,說跑就跑,這是完全沒有把本龍放在眼里啊。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退一步越想越氣,不禁破口大罵。
就聽身后突然一聲巨大嚎叫,仿佛要把這個入侵者生吞了,緊接著轟隆隆猶如大象奔跑的聲音追在后面。紅龍離方杰越來越近,洞里太小它飛不起來,架不住這玩意腿長,方杰跑出了洞口時,它便已經(jīng)緊隨其后。
這尼瑪往哪跑?也不知道路呀,關(guān)鍵是誰能跑過那玩意。方杰身后狂風(fēng)大作,卻只是紅龍煽動翅膀帶起來的風(fēng),他回頭一看,一只翼展三丈多的紅色巨龍已經(jīng)近在眼前。
方杰眼睛一閉,心想“得勒,這就算玩完?!?p> 就在這緊要關(guān)頭,突然從樹上跳下來一個人,一只手抓住方杰的腰帶,方杰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雙腳便離了地。就見這個人身法極快將方杰從地面拎起來跳到前方一棵樹杈上,方杰只聽見耳邊風(fēng)嗖嗖的。
方杰心中暗道:這是人嗎還是神仙啊,人能有這么大的勁嗎,好像會飛呀這是。
紅龍還在后面追,這個人從這棵樹又跳到另一棵樹上,就這樣接連跳了幾棵樹,后面的紅龍聲音越來越遠,直到?jīng)]有了聲音才把方杰放到地面。
方杰這才看清面前救自己這位是個大塊頭身高九尺五寸肩寬背厚,滿身腱子肉。年紀(jì)大概有四十多歲身穿蓑衣笠帽,手持一把魚叉,皮膚黝黑,比自己還黑著兩個號,站在面前就好像一座黑塔。
方杰跪下就要磕頭:“恩公,多謝恩公出手搭救,如果不然在下恐怕早已經(jīng)命喪那惡龍之口?!?p> 黑大漢伸手相攙道:“不必客氣,聽你的口音你是外地來的吧?!?p> “不錯,我是誤打誤撞來到這里,本想在那洞里安歇一晚,不曾想遭遇了那惡龍。”
“那條赤龍又笨又傻,看起來個頭大虎人其實它不會傷人,我們本地人都知道那條赤龍,所以都繞著它走,你外地來的自然不知道才會誤闖了赤龍洞??茨愕拇┲虬缒闶枪俦?,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哎,說來話長啊,是……”方杰就簡略的把自己的遭遇向?qū)Ψ秸f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這么說你能活下來真的是萬幸啊?!?p> “恩公,剛才見你身手不凡,好像天神一般會飛啊,太了不起了。”
“我這兩下算不了什么,白給,我們島上比我強的人多的是?!?p> “啊,這是一座島,請問恩公,這里是什么島?”
“這里啊,這是南海仙穹島。”
方杰這才知道自己竟然漂到了南海仙穹島。
“恩公,你剛才說你這身手在島上都不算什么,那這仙穹島豈不是高手如云?”
“因為天師門在我們仙穹島上,島上的居民只要你愿意可以隨時到天師門去學(xué)習(xí)武藝,人家天師門不收錢還供飯吃,這樣一來,我們島上幾乎所有人都會個三腳貓四門斗的,要說高手如云那談不上,天師門里面那才是高手如云呢?!?p> “天師門可以免費教授武功,有機會我也去學(xué)兩下子?!?p> “現(xiàn)在不行了,天師門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了,都走光了?!?p> “這么好的一個門派為啥沒人了?”
“據(jù)說惹了什么冰山北極島的應(yīng)天龍,掌門被殺了,門徒也被打散了,我也是聽說的,具體為啥我也不清楚?!?p> “原來是這樣,恩公,這島距離大陸有多遠?在哪里能乘船回大陸?”
“那可遠了,這離最近的廣東布政司也有一百多里,你想回去今天是不行了,明天天氣如果好的話北邊碼頭可以雇船回去。
“這里可有村莊鎮(zhèn)店?我今晚先安頓下來,明天一早再考慮回去。”
“有啊,不過鎮(zhèn)子離這里也有段距離,鎮(zhèn)子在島東邊,我們現(xiàn)在是在島南邊,你有到鎮(zhèn)子少說也得一個時辰?!?p> 接著,黑大漢指了一條路,告訴方杰你就按我說的走,一路上保證不會再遇到猛獸。
方杰朝著黑大漢指的路端詳了一番,心想: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啊,真是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今天若不是遇到這位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那赤龍嚇?biāo)懒?,無論如何得求人家賞下名字,時候有機會回來報答??煞浇茉僖换仡^,黑大漢消失不見,連點聲音都沒聽到。
方杰原地轉(zhuǎn)了兩圈,黑大漢無影無蹤,哎?這也太快了吧,有啥事這么急著走。
沒辦法方杰朝著樹林里大喊道:“大恩不言謝,日后必將報答恩公救命之恩?!?p> 也不知道對方還能不能聽到,反正圖一個自我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