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明月幾時有
李老爺和往常一樣，休息時喜歡到書房內(nèi)喝茶，讀圣賢書。上午他接到玉老爺叫仆人傳來話：先讓大少爺和玉嬌接觸接觸再說。
李老爺想那天不是在花園內(nèi)接觸了嗎？看來這事兒泡湯了。
這時吳管家從外面緩緩進來，見李老爺認真看書，便輕輕的說：“老爺，該唱得戲兒己唱戲完了，要不要接著唱？領(lǐng)班的人在等你回話”
李老爺輕輕的放下書本，本來他不打算讓戲班子唱戲了，但是他那天在戲臺上看見了一品梅，頓時被他的聲音和美貌給深深的吸引住了。
一個小戲子居然傾國傾城之貌，簡直天理不容。
事后他特意賞了小梅，又在臺下召見了她，小梅頓時受寵若驚，又惶恐不安，她想小少爺己愛上她了，難道老爺也對自己有想法。
如果是這樣，臺下的戲比臺上戲更精彩了。
李老爺說：“接著唱，為什么不唱？告訴他們領(lǐng)班那個大榮，讓她們好好兒唱，用心的唱，唱出生活的真諦，唱出人生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我會重重賞她們的?！?p> 又說：“散戲后，你跟領(lǐng)班的說一下，叫那個一品梅來我書房一敘，我要和她切磋一下有關(guān)戲劇源遠和唱腔?！?p> 吳管家說：“好的，我馬上跟領(lǐng)班的說一下?！比缓筠D(zhuǎn)身出了書房。
李老爺手拿著圣賢書，再也無法看下去了，眼前總是浮現(xiàn)出小梅的身影來。
花園深色，梔子花叢旁，月色撩人，蟲聲唧唧，四里里一片寂靜。
小梅靠在旁邊的樹上，說：“老爺今天不但賞了我，還召見了，我有點擔心?！?p> 我說：“擔心什么，老爺賞你，召見你很正常?！?p> 小梅說：“我發(fā)現(xiàn)老爺看我的眼神不尋常，有一股子狠勁，這才是我最擔心的?！?p> 我說：“老爺看人就是這個眼神，府上的人都說他是鷹眼。”
小梅又說：“我怕老爺會不會像你一樣愛上我？”
我開心笑了：“小梅，這種玩笑你也敢開？”心中想不虧為戲子。
小梅認真的說：“這不是開玩笑，小少爺，萬一是，臺下戲可真的比臺上精彩了。”
我說：“就憑老爺賞你一匹錦緞，召見了你，并不能說明什么？你是臺上的主角，他是老爺，是這兒主辦方，他看高興了，總得有所表示吧，為了鼓勵你們多出精品，所以他才想了這個辦法?！?p> 小梅想了想，說：“當愿如此。”
說完抬頭看了看天，天上有一輪明月，如水的月光從毫無遮擋的天上灑下來，灑在大地上，灑在大地萬物上，也灑在花園內(nèi)，灑在樹旁邊的白色梔子花上。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花香，小梅深深的吸了一口，說：“小少爺，如此良辰美景，你我豈能辜負？”
我一聽忙急不可待抓小梅雙手，急切的說：“良辰美景就在你這雙手上?！?p> 小梅說：“小少爺，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要為你唱一曲?！?p> 我兩眼發(fā)光，神情激動說：“那更好?！?p> 小梅問：“你喜歡聽柳永的詞，還是蘇軾的詞？”
我不假思索的說：“當然是蘇軾的了?！毙∶氛f：“我以為你喜歡柳永的詞，柳永詞家喻戶曉，當年他是一介書生，卻常去青樓，一生不但詞風流，人更風流，可惜窮困潦倒，死后還是青樓那幫姐妹們?yōu)樗麥愬X，買了副棺材將他埋掉?！?p> 我說：“這正是我不看好他的原因?！?p> 小梅說：“你以為蘇軾就是正人君子嗎？他曾經(jīng)把自己小妾當商品一樣賣掉?！?p> 我說：“有些事兒并不是你想象那么簡單，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算了，不說這些，你還是唱一曲蘇軾的《水調(diào)歌頭》吧?！?p> 小梅點點頭，清了清嗓子，開始唱了起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p> 一曲剛罷，一片浮云遮住月亮，天便黑了下來。
小梅說：“小少爺，時侯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不然小姐妹還以為跟男人私奔了。”
第二天下午散戲后，大榮屋里對小梅說：“李老爺今晚要見你?！毙∶氛f：“你去跟老爺回，我累了，改日吧。”
大榮面無表情的說：“沒有改日，只有今晚，在這兒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你李老爺說了算，你難道不知道嗎，去不去，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可以牽涉到整個戲班子?！?p> 小梅說：“依你之見，那我非去不可了？”
大榮說：“對。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整個戲班子的繁榮昌盛，更為了今后在京城能站住腳，小梅，你必須去?！?p> 小梅說：“那我不去呢？”大榮笑道：“李老爺一生氣，后果很嚴重?！?p> 小梅說：“要不，叫我妹妹柳兒去吧，你長得和我相似，李老爺不一定能認出來。”
大榮說：“萬一認出怎么辦？這分明是在欺騙他?！?p> 小梅說：“李老爺不就是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嗎，論姿色，論唱功，論身段，我妹妹并不比我遜色。”
話音剛落，柳兒從外面進來，我倆談話她都聽到了。柳兒說：“榮哥，我愿意代替姐姐去，不就是聊聊唱戲嗎？我倒要瞧瞧李老爺怎樣一副嘴臉？”
大榮說：“你姐姐不去，那只有你去了。”大榮雖不甚滿意，但畢竟還有柳兒愿意去，這也算另一種安慰。
大榮一走，柳兒就問：“姐姐，我知道你愛上小少爺了，姐姐，你愛上不該愛的人，既便是小少爺真心愛你，但又能怎么樣？你能打破世俗的偏見嗎？一個戲子，一個小少爺，整個李府，不，整個社會會容忍你倆嗎？”
小梅說：“妹妹，你別說了，我心亂如麻，理不出一點頭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