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離了個大譜

　　臨近黃昏，胡言撐傘來接韓鏡。

　　白秀才將韓鏡送到家門口，遇到等候在門外的胡言。

　　“見過白先生?！焙詫⑹种械膫氵f給韓鏡，給白秀才見禮。

　　白秀才含笑點頭，“回去時慢點，不要打濕了衣裳?！?p>　　胡言上前兩步，“先生，夫人讓我給您帶句話?！?p>　　“你說。”白秀才道。

　　“夫人這幾日觀察后江，水位似乎上漲了約兩寸，恐大盛境內(nèi)多地會有洪災(zāi)，特讓在下給您說聲，可以暫且多買些糧食囤積，夠半年左右即可?！?p>　　白秀才表情一變，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可會波及到縣里？”他壓低聲音問道。

　　胡言搖頭：“夫人說波及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華陽縣臨江而建，來往商船不斷。洪災(zāi)過后恐有疫癥，屆時能少出門就不出門。”

　　這些白秀才也懂，疫癥在大盛朝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二十年前，松洲府下轄的縣就發(fā)生過疫癥，因來勢洶洶，朝廷醫(yī)者無能為力，每日里都能看到百姓死去。

　　未免疫癥蔓延，朝廷下令封堵縣城，死者就地焚燒。

　　那一次，全縣近十萬人口，疫情過后不足兩萬，其慘狀令人扼腕。

　　“我知道了，替我謝過秦夫人?！?p>　　“如此，在下便告辭了?！?p>　　胡言護(hù)著韓鏡離去。

　　白秀才這邊回到家中，交代老管家去采購糧食。

　　一次不要買太多，免得引起縣里恐慌。

　　他倒是想告知縣太爺，當(dāng)然也只是想想。

　　萬一說了，縣衙必然會管控縣里的糧店，說不得還得提升糧價大賺一筆。

　　不說，到時候真的出事，百姓還能趁著剛開始的緊張感買到一些。

　　況且華陽縣不一定會被波及，不必過分緊張。

　　**

　　如此到了六月中旬，天氣熱的好似一個大蒸籠。

　　京都那邊據(jù)說爆發(fā)了流民圍城，好在沒有波及到安慶府等周邊的三五座府城。

　　據(jù)說似乎有小范圍的疫癥出現(xiàn)，朝廷迅速采取了政策。

　　秦鹿推開窗戶，看著頭頂?shù)脑铝?，空氣悶熱的沒有一絲風(fēng)。

　　臨睡前剛沐浴過，現(xiàn)在又是一身汗，粘膩的令人瘋狂。

　　手中扇子搖動，想著明兒弄些竹子來，做張涼席。

　　“篤篤篤——”

　　幾聲悶響。

　　秦鹿上前打開門，看到兒子站在外邊。

　　“我見娘房中還亮著燈，這么晚了，娘還不休息？”

　　韓鏡披著外套，趿拉著鞋問道。

　　她探口氣，眉頭緊鎖，看上去心煩氣躁的樣子。

　　“這該死的天氣，太熱了?！?p>　　嘀咕著咒罵兩句，秦鹿抓起一件薄衫，帶著兒子來到院中。

　　“帶你去房頂乘涼。”秦鹿抓著兒子的肩膀，腳尖輕點，尤似一道青煙，下一刻便落到房頂上。

　　韓鏡：“……”真的，就離了個大譜。

　　這是人能做到的？

　　上輩子，他手底下的死士，想要上房頂，都得需要借助外力，比如勾爪，或者是借著同伴的力量。

　　好家伙，他娘這是會飛啊。

　　屋頂空曠，倒是能感受到微風(fēng)，只是躺下后背硌得慌。

　　無奈，秦鹿回屋取了褥子鋪著，母子倆躺在屋頂，看著頭頂漫天繁星，倒也愜意。

　　因江面常年商船云集，且江水流動的速度不慢，蚊子倒是不多。

　　“明兒買點薄紗做個帳子放到屋頂隔絕蚊子。”秦鹿枕在屋脊上，翹著腿道。

　　韓鏡好不容易從母親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娘，我想學(xué)這個。”

　　“輕功？”秦鹿道：“這個不太好學(xué)，得看你的天賦。”

　　“天賦好的話，五年可小有成就。天賦差的，起碼也要三四十年。沒有天賦的，這輩子都不可能?！?p>　　他雙手交疊放在小腹處，躺的板板正正的。

　　“兒子有天賦嗎？”

　　“你是我兒子，笨不到哪里去。”秦鹿道：“你現(xiàn)在還小，等六歲開始教你武功。”

　　“不能早點嗎？”他有些迫不及待。

　　“你現(xiàn)在身體還沒養(yǎng)好，過早學(xué)習(xí)不利于你的骨骼發(fā)育，恐會長不高。六歲開始對你來說正合適，卻也不能接受高強(qiáng)度的訓(xùn)練。”揮揮耳邊的蚊子，“六歲你身體已經(jīng)養(yǎng)好了，骨骼柔軟有彈性，而且經(jīng)脈完全長成，身體各關(guān)節(jié)的韌性也是最佳狀態(tài)?！?p>　　韓鏡聽到母親的話，知道這并非敷衍，而是為他好。

　　“好，我聽娘的?！?p>　　秦鹿笑了笑，給他打著扇子，“睡吧，明兒還得去書院。”

　　**

　　晨曦乍現(xiàn)。

　　韓鏡被光線刺的有些不適，略帶煩躁的呢喃一句。

　　秦鹿見狀，起身走到旁邊盤膝坐下，給兒子擋住刺目的光線，身后的小家伙呼吸再次平穩(wěn)下來。

　　她近乎一夜沒睡，都在給兒子扇風(fēng)擋蚊子。

　　難得花了半個時辰打坐，睜開眼，韓鏡已經(jīng)醒了。

　　收起褥子，帶著兒子從屋頂下來，恰巧胡言從房中出來。

　　看到這一幕，胡言瞬間傻在原地。

　　他看看秦鹿母子，再看看房頂。

　　這高度接近一丈半，居然輕飄飄的從屋頂落下來，神仙嗎？

　　“夫人，您這是……”

　　秦鹿道：“屋里太熱。”

　　他問的是這個嗎？

　　胡言險些崩潰了。

　　他是想問，兩人是怎么上去的，又是怎么下來的。

　　好吧，他看到秦夫人帶著韓鏡飄下來的，為什么能飄？

　　洗漱一番，去廚房準(zhǔn)備早飯。

　　今兒的早飯是面片湯，這也是秦鹿比較喜歡的食物。

　　面片是刀削的，不像刀削面那般長，也不似普通面片湯那么薄，這個刀削的面片，咬一口勁道彈牙，口感極佳。

　　小菜是咸鴨蛋和涼拌水蘿卜。

　　昨晚睡得好，韓鏡早飯喝了兩碗湯，隨后精神抖擻的去書院了。

　　胡言沒從起初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一早上都表現(xiàn)的精神恍惚。

　　他覺得秦夫人可能是精怪。

　　若說是輕功，胡言不信，他又不是沒見過會武功的，壓根沒有這么夸張。

　　飛檐越脊或許能做到，那也是少之又少的世外高人。

　　所以說，秦夫人是什么人？

　　“那是輕功，別瞎捉摸了?！鼻芈骨浦@孩子似乎鉆了牛角尖，也是哭笑不得。

　　“夫人，我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輕功?！焙缘?。

　　秦鹿指著碗筷，招呼這小子加快動作。

　　“你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沒見過只能說明你見識少，而不是我的問題?！?p>　　胡言沉默。

　　道理他都懂，卻難以接受。

　　在她看來，秦夫人的那一手，已經(jīng)超出了“人”這個范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