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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舍論道

第31章 地老天荒

取舍論道 劉星谷 3240 2021-12-05 12:45:54

  “你到底是誰?”

  “對呀!我到底是誰?”令狐松已經(jīng)被大伙弄糊涂了。

  冷靜片刻才說:“令狐松!是我?!本尤恍∮悬c激動。

  肖雅邪笑:“弄清楚了?”

  “沒錯,絕對錯不了!”令狐松得意而肯定。

  “別左右而言他,問你的禮物呢?”肖雅回歸正題。

  “禮物嘛,沒有?!?p>  “誰稀罕!”熊曉鷗懟了句。

  肖雅指了指令狐松:“真沒有?活該你……”沒說下去。

  令狐松靠近肖雅耳朵邊上,低聲問:“她會要嗎?”

  熊曉鷗嘀咕著小聲回答:“你不試試怎么知道。”

  “試試?不會挨打吧?”

  “慫了?別忘了你也會武功?!?p>  令狐松一拍腦門:“對?。∥以趺催@么慫!”忘了是在說悄悄話,聲音大了點,直震得肖雅耳朵嗡嗡響。

  “慫什么慫,你倆在商量什么?過來喝酒?!背谭宄麅烧f。

  一杯又一杯,三兩成堆,胡言亂語的聊著。任他風起云動,也只管云淡風輕!盡興時,亂唱一通。

  酒喝飽了,一隊人馬曬著月光,數(shù)著星星。赤裸著腳板子,踏過鵝卵石鋪墊而成的小道,來到半山腰。

  涼亭里小坐,夜風徐徐拂面,吹動了幾絲繡發(fā)。她真美!她們都很美!酒后真性情,何況,酒是他山女兒紅葡萄酒。

  偶爾酒勁上沖,會傳來“咯”的一聲響,那酒香,還是體香?又或者是靈魂香!

  月亮在微笑,星星在眨眼。

  山中小樹隨風起舞,草叢里群蟲對唱。

  碧水間魚兒探出頭來,是被陶醉了嗎?

  此時此景,沒有男人,沒有女子。就算有,也沒有淑女,沒有紳士。只有放聲高歌一曲,只有對著遠山嚎叫……

  令狐松東偏西倒,竟然打起了醉太極。瞧那搖搖晃晃的身姿,錯綜而有致的步法,且不論功力如何,卻也煞是好看,頗具觀賞性。

  大伙看得眼花繚亂,直呼:“好,精彩!”

  “好看!”

  “瀟灑……”

  令狐松打得興致勃勃,舞動身形的同時,竟是高聲唱起了唐寅的桃花庵歌:“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哪有桃花?”

  “哈哈哈,只有桃沒有花?!?p>  “桃花都還沒開呢!”

  令狐松高聲回應:“心中有花花自開!”

  接著又唱了起來:“……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杰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熊曉鷗這個三十歲的生日宴,只怕是今生難忘,難忘今宵!

  次日醒轉,還有誰記得是怎么回到床上的?不重要!該干嘛干嘛去吧。

  熊曉鷗睜開眼時,旭日已經(jīng)東升,朝光刺眼。

  “哎呀!該上班了?!毙軙扎t趕緊爬起身來。

  穿衣洗漱,打開房門。

  “咦!”熊曉鷗嚇了一跳。定眼一看,門口立著一只足足有成人高的大熊貓?;钌暮苁潜普妫切茇堁蹆蓚€大黑眼圈,似幾天沒睡覺了。橢圓的黑眼圈里眼球似黑珍珠,茫然的眼神,憨態(tài)可掬,悠然自得。

  確實十分可愛,熊曉鷗一下就喜歡上了這憨憨萌萌的家伙。正好熊肚子上有張小紙條:“懇請熊曉鷗同志笑納!”

  那就笑納了吧,將大笨熊抱進屋里,份量還挺重的。

  躲在不遠處角落里,令狐松露出個頭來,見熊曉鷗將大笨熊笑納了,他差點沒興奮的跳起來,一溜煙跑了??诶锱d奮地冒出聲來:“收了,收了,收了!”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秋收時節(jié),收獲的日子。

  秋風所向,五谷飄香。那一片片莊稼,遙望,就似翻滾著的千層波浪。近觀,稻谷笑彎了腰,高粱漲紅了臉,玉米樂開了懷。還有那滿地的金蕎麥,一粒粒飽滿的果實金燦燦一片,耀眼生輝。

  家園迎來的第一個秋收,也是大豐收,好兆頭!

  在這個季節(jié)里,忙碌著的人們,汗染全身。然而,臉上掛著的笑容勝春風。

  家園捷報頻傳,各農(nóng)作物皆比預估的產(chǎn)量盛產(chǎn)。

  東江家園總部,集散倉人手顯然不太夠用,運輸車隊排成了長龍。各倉庫滿了,各貨運部緊急輸出,空了,然后再滿,再次空了……

  兩縣十三鄉(xiāng),四家金蕎粱液釀酒廠忙得不亦樂乎。隨著那濃濃蒸汽散發(fā)開來,酒香十里可聞。

  這一日午飯后,程峰走出辦公樓,迎面開進來一輛車。

  車還沒停穩(wěn),車里下來一人,正是熊曉鷗的母親孫中蘭。

  “孫阿姨,你找曉鷗嗎?”程峰走過去打招呼。

  孫中蘭仔仔細細打量著程峰,如慈母看著久別重逢的游子。

  程峰有些緊張對方這眼神,而這眼神,多么像媽媽的眼神??!

  “真像,真像??!”孫中蘭眼里略閃淚光,喃喃自語。

  程峰不明所以,于是試探著問:“孫阿姨,真相是什么?”

  “峰兒,叫我姨媽,我是你的親姨媽啊!”孫中蘭激動得流下淚來。

  “姨……媽?我……沒有姨媽啊,從沒聽媽媽說起過?!背谭邈躲兜鼗卮?,心想這可奇怪了。

  “苦命的孩子,你媽媽孫中蕙是我胞姐啊,我叫孫中蘭,是你媽媽的胞妹。你媽媽沒告訴過你么?”孫中蘭帶著哭腔,激動之情難以自控。

  “這……”程峰一時之間百感交集,竟是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于是回答:“我媽媽去世十幾年了,以前也從沒聽她提起過。”

  熊曉鷗不知何時已站在程峰身后,手里拿著那一對手鐲,硬生生的叫了聲:“表哥?!?p>  “表哥?”程峰回過頭來,一臉茫然。

  熊曉鷗將一對手鐲遞給了他。

  程峰接過手鐲,仔細看著兩只手鐲內(nèi)刻的字,心中似已明白了,可這一時怎么接受這突來的血脈至親呢?

  “我……曉鷗你告訴我這是怎么一回事?”程峰有些失措。

  孫中蘭拉著程峰的手,柔聲對他說:“孩子,讓姨媽告訴你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p>  孫中蘭前前后后將這段往事告訴了他。

  程峰心中波瀾翻滾著,盡管已經(jīng)深信不疑,可想到母親的過去,母親為愛離走出家,與至親決絕,那半生凄慘命運……眼前襲來一片黑暗,一眼望不到邊,六神無主地轉身離去。

  “峰兒……”

  熊曉鷗上前扶著母親:“媽,給他點時間緩緩,這對于他來說太過于突然。”

  “好好??嗝慕憬惆?,我來晚了……”孫中蘭悲從中來。

  熊曉鷗扶著母親回到自己的宿舍里。

  程峰失魂落魄地走著,陸雨茉攔住了他:“峰哥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會吧?!?p>  程峰也不說話,任陸雨茉挽著他手隨她而去。

  來到陸雨茉的房間,她帶上房門:“峰哥,你睡會吧,我守在你身邊,好嗎?”

  程峰扎進她懷里,像個孩子一樣,抽泣著:“媽媽真是命苦,她也真傻!明明一個人吃盡苦頭,為什么不回家呢?辛勞半生,嘗盡人間疾苦,為什么,為了什么?”

  陸雨茉輕拍著他背心:“峰哥,我知道,她自己選擇的人,選擇的路,選擇的人生,就不會回頭。無論對錯,無論酸甜苦辣,都會無怨無悔!這就是心中的執(zhí)念,微笑著面對人間滄桑。這更是愛,愛夫,愛子。盡管半生疾苦,心中卻是甜蜜的!我也會這樣,為心中所愛,也會不顧一切!包括失去生命也值得?!?p>  程峰抱她的手更緊了,她也緊緊抱著他。

  這一刻,彼此心意相通,地老天荒!

  程峰攜手陸雨茉,來到熊曉鷗處。

  房門打開,熊曉鷗抬頭:“表、表哥?!?p>  “曉鷗……表妹。”這個熟悉的陌生表妹,乍一叫之下,顯得好不生硬拗口。

  “峰兒?!睂O中蘭迎了過來。

  “姨媽。我……”程峰一時間不知道該跟這突如其來的姨媽說什么。

  孫中蘭激動地拉著他的手,親切地打量著他:“想不到姐姐生了個好兒子!她雖半生疾苦,也該含笑在天了。”

  陸雨茉細細打量著程峰和熊曉鷗,細看之下,他倆眉目臉形還真有幾分神似。

  孫中蘭與程峰并肩而坐,握著他的手就是不舍得放手。她打量了一番陸雨茉,也覺得是那樣的親切,微笑招手:“陸姑娘,過來坐?!?p>  陸雨茉羞澀地走了過去:“姨……阿姨,叫我雨茉吧?!?p>  孫中蘭像看兒媳婦一樣開心:“雨茉,好名兒,真是個俏美人啊,姨媽心里別提多歡喜?!?p>  陸雨茉自然心中歡喜,對方都自稱“姨媽”了,但她又不好意思這么稱呼啊,頭垂得更低了,干脆直接默認算了。

  “媽,看人家雨茉妹妹都害羞了,你還逗人家?!毙軙扎t幫陸雨茉圓場。

  孫中蘭“呵呵”直笑:“誰說是逗她了,雨茉不叫我姨媽叫啥?對吧?雨茉?!?p>  “我……我也沒什么主張,長輩怎么說就……就怎么吧?!标懹贶哉f到后面,自己都聽不太清了。

  “哈哈哈,峰兒啊,人家雨茉都答應啦?!?p>  程峰居然也會害羞,臉也紅了半邊。

  熊曉鷗趕緊岔開話題:“媽,你不是說要去姨媽墳前看看嗎?”

  “對對對!峰兒啊,帶姨媽去看看你媽媽吧,也看看你們母子相依為命的地方?!?p>  “好的?!背谭瀹斚绕鹕?。

  一行人來到丹青寨,程峰生長的地方。

  孫中蘭吩咐女兒給姐姐墳前燒了一大堆香燭紙錢,貢上祭品。

  陸雨茉也幫著熊曉鷗一起焚香告祭。

  孫中蘭撫摸著墓碑上的遺像,傷心往事涌上心頭。幾十年前,自己才十六歲,姐姐二十多歲,居然那一別,竟成永別!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當年為愛情負氣離家的妙齡女子,如今已是冢中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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