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帝背著雙手,在寬大的書案前來回踱著步子,一旁亦步亦趨的跟著王公公。
下方三個人的腦袋隨著蒼帝的身形,左右左右左右...
門外傳來通報聲,“太子殿下到。”
華音殿雕龍畫鳳的殿門打開,年過三旬器宇軒昂的玄武國儲君公祖浩瀚大步走進殿內(nèi)。
從三名大臣身邊走過時,他微微點頭,在蒼帝面前跪倒口呼萬歲。
“起來吧!”
虛扶一禮,蒼帝回到書案后坐定,望著自己寄予厚望的太子。
“大雪天的來見朕,有什么事嗎?”
太子謹慎恭敬的回道,“兒臣多日未見父王,特來請安?!?p> “請什么安?是為你老師的事情來的吧?”
“額~父皇神目如電,兒臣佩服的緊?!?p> “哼~起來吧!別光撿好聽的說...來人,給太子看座。嗯!狄大人年事已高,賜座?!?p> 一旁的王公公小步跳躍著,在太子身后放了秀墩,又給狄茅身后放個秀墩,回到蒼帝身邊。
二人齊齊謝恩,坐下。
“墨玄勾結(jié)金國,圖謀不軌,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朕打入大牢,你還敢來幫他求情?”
蒼帝聲音威嚴,渾厚,在大殿內(nèi)回蕩著。
對于玄武國的一把手,說實話,縱然自己貴為太子,還是有那么一丟丟怕的。
來之前,公祖浩瀚已經(jīng)打好了腹稿,可在這位似乎能看穿人心的父親面前,所有的腹稿內(nèi)容好像都有些刻意。
干脆忘掉,按照自己的本心,老老實實的回答。
“父皇,自兒臣十歲起,墨大人就是我的老師。他教導兒臣心系百姓,尊師重道,又教兒臣為人之理,不過一個仁義。
多年來,墨大人的諄諄教誨猶在耳邊,兒臣一刻也不敢忘。
因為父王曾教導兒臣,一心為民,國家社稷以民為本。
這一點,墨大人與父皇不謀而合。
如今,青龍國在邊疆挑釁,金國助紂為虐,其余眾國蠢蠢欲動,皆想從我玄武國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以墨太保身份,在玄武國已經(jīng)位極人臣,與金國勾結(jié),又能得到什么好處?
難道金國給墨大人,能和父皇的天恩相比嗎?
父皇,墨大人之事,兒臣認為是有人有意構(gòu)陷,意圖我玄武國朝局不穩(wěn),百姓離心,他們好從中取利?!?p> 蒼帝欣慰的點點頭,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隨即臉色一變,“兩國相爭,打的便是黃金白銀。你在這個時候從戶部挪借銀子,也是墨太保教你的?”
公祖浩瀚此來已經(jīng)做好了挨訓斥的準備,聽了此話,他就勢從秀墩滑到青石板地面上,俯身跪倒。
“兒臣之錯,請父皇責罰?!?p> 蒼帝冷笑道,“責罰是跑不掉的。不過你堂堂一國儲君,行事怎么這般糊涂?回去面壁思過半月。去吧!”
嘆息聲中,公祖浩瀚顫抖著起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殿,又是怎么出了皇宮。
當他回過神時,人已經(jīng)恍恍惚惚的回到的太子府。
心腹江毫、王傳、秦正陽三人正焦急等待他的回音,看到太子臉色蒼白,神情恍惚,連忙扶他坐下。
太子妃也有些緊張,忙喚人,“快,給太子殿下端碗?yún)珌??!?p> 一碗?yún)嘞氯ィ婧棋杏X熱流從胃部開始蔓延全身,神游天外的魂魄又回到了身上。
“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
“殿下,陛下怎么說?”
“殿下,墨太保的事,皇上是什么看法?”
...
一聲聲,一句句焦急的問話如同蚊子在公祖浩瀚耳邊嗡嗡作響,吵得他頭痛欲裂。
“都別吵了!”
一聲大喝,周圍人立刻住了嘴,堂內(nèi)安安靜靜。
緩了半晌,他才將華音殿的事徐徐道來。
講完后,他長出了一口氣,心里的郁結(jié)卻越來越多,摸不透父皇的心意。
王傳沉吟片刻,道,“皇上難道對墨太保動了殺心?”
“不可能,墨太保國家肱骨之臣,又是陛下一手提拔上來了,怎么會說殺就殺?”
江毫道。
“那為什么陛下不提墨太保的事情,反而提太子挪借銀兩的小事?國家多事之秋,還有比墨太保清白與否的事情更重要的嗎?”
王傳反擊道。
兩人唇槍舌戰(zhàn),各抒己見,不能統(tǒng)一,便將目光齊齊看向四十余歲的秦正陽。
秦正陽乃南疆世族秦家之后,多有謀斷,王傳與江豪相持不下之際,只等秦正陽的看法。
秦正陽起身來到窗戶邊,望著院中夜色緩緩道,“殿下不必擔心,墨太保無憂亦?!?p> “什么?此事何解?”公祖浩瀚睜大眼睛坐起,即欣喜又有些懷疑。
王傳和江豪二人也注視著秦正陽,等待他的解釋。
堂內(nèi),秦正陽的聲音充滿了激昂,“蒼帝不虧是雄途偉略的大帝。他此舉看似在打壓墨太保,實際上在保護他?!?p> 公祖浩瀚更不明白了,“為什么?墨太保已經(jīng)被投入大牢,很快就要三司會審。”
“蒼帝何等精明,遠非一般昏庸之君可比。墨太保自入官場,就被蒼帝一步一步提到現(xiàn)在的位置。玄武國要論誰最了解墨太保,那只有蒼帝。
若墨太保不是可靠之人,蒼帝又怎會給予他這么大的權(quán)力與風光?”
“這又與保護太保有何關系?”
“戰(zhàn)事將起,玄武國內(nèi)部若是鐵板一塊,青龍國又有什么機會?其他眾國又有什么機會?
但將太保打入大牢,那些隱藏在玄武國的奸細就會以為大計得逞,然后趁機作亂。
你們看吧,這件事不會過太久,就有分較!”
“此言當真?”太子殿下還是有些不信。
秦正陽正色道,“墨太保定然安然無恙。”
“那我堂堂儲君,被父皇責令面壁半個月,讓本太子這張臉往哪擱?”
“哈哈,殿下如何不悟?當即陛下春秋鼎盛,區(qū)區(qū)半個月,何足道哉!
此舉不過是為了震懾宵小之輩,太子啊...”
他笑呵呵的望著逐漸反應過來的太子,公祖浩瀚無奈笑道,“鬧了半天,越來,我是個猴?”
黑夜中的太子府,頓時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