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弟
……
“哥哥…”
“哥哥？”
……
當(dāng)老唐從無垠的黑暗醒來，看著面前這個瘦弱的白衣少年，有些無奈，又是這個噩夢！
該死，我不是你哥哥??！
少年怯生生的看著他，眼睛黑亮而勻凈，眼神卻空蕩蕩的，“哥哥，他們來了，你吃了我吧，不然就算是你也會死的。”
對于這種明顯違背正常人三觀的問題，老唐已經(jīng)懶得反駁了，反正在這個夢里無論他說什么都沒用。
果然，他的身體開始自說自話了，“死亡只是再一次的長眠，而我們?nèi)詴褋?。我不會吃掉你的，康斯坦丁，沒有了你，這往后的數(shù)個千年，就只剩下我了，那樣就太孤單了?！?p> 聽見哥哥不要吃掉他，少年低著頭顯得很失落，“可是…可是死真的讓人很難過，像被封在一個黑盒子里，永遠(yuǎn)永遠(yuǎn)，漆黑漆黑……”
老唐被這對食人族兄弟的三觀折磨的生無可戀，只想快點醒來，可無論他的意識多么清醒，夢魘卻堅定不移按著既定的軌跡進(jìn)行下去，夢中的自己又一次開口了。
“不要害怕，康斯坦丁，我會陪著你的。當(dāng)烈焰吞噬白帝，你我將永眠于青銅之下，即便再等待數(shù)千載的黑暗，亦要豎起戰(zhàn)旗，返回故鄉(xiāng)的無垠冰雪中，重登那青銅與火的王座！”
“那好吧，只要有哥哥在，就算是死亡也不會難過了。”
……
當(dāng)他再一次醒來，四下看了看，老式的空調(diào)哮喘式的打著涼風(fēng)，周圍是熟悉的大床，家具，還有一臺臺式電腦……
老唐松了口氣，總算從那個噩夢里出來了，越來越頻繁了，這個從小到大糾纏他的夢魘。
他開始考慮著是不是要去那什么心理醫(yī)師處看看，不然他遲早要被這個夢折磨瘋的，或者他已經(jīng)瘋了？
不知道為什么，最近他看那個夢里的自己說話，越來越覺得自然，仿佛那本就該是他所說的。
天吶，我怎么會有這樣可怕的念頭，老唐用力的甩甩頭，似乎想把這些不著邊際的想法拋到腦后，他習(xí)慣性的從床頭拿起手機。
【您有一條新的消息！】
嗯？老唐點開一看，發(fā)件人：明明。他皺了皺眉，繼續(xù)往下看去。
【老唐，我來美國了，人在芝加哥，剛下飛機，怎么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呲牙】
【呦！你被那什么大學(xué)錄取了？怎么才告訴我。怎么樣，什么時候有空來紐約，我?guī)阕夜?，保管你兩只腳踏遍紐約城里每個角落?！?p> 老唐粗大的手指捉急的在手機界面上啪啪啪的摁著，顯然十分興奮。
“那敢情好！不過我現(xiàn)在得先去學(xué)校報道，等我一放假就去找你?！?p> “行，那你先忙，安頓好了晚上一塊打星際。”
對方沉默了很久，就在老唐猶豫著放下手機時，一條古怪的信息發(fā)來了。
【老唐，我們是兄弟嗎？】
【當(dāng)然，我一直把你當(dāng)?shù)艿??！?p> 【那…哥哥，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老唐本來打的是：你先說什么事?？赡莾蓚€字：哥哥，卻像觸及到他靈魂最深處的什么，白衣的少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握住手機，把原來那句刪了，緩慢而堅定的：【好?！?p> 老唐覺得他瘋了！難道他真的有一個弟弟？不然這種濃烈的感情是怎么回事？
【居然沒問為什么？謝謝你的信任啦！其實我求你的事很簡單，你上次不是說你快被一個夢折磨的精神崩潰了嗎？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這幾個月先別接任務(wù)了，我可不想等我來紐約了，得到精神病院找你去。
記住，不許接任何任務(wù)，這是身為弟弟對你的請求?！?p> 腦海中充斥的強烈的感情一瞬間消散，仿佛它原本就不存在……
【你才精神病呢！你全家精神??！好了，我知道了，我這段時間先不接活，好好放松一陣，不過先說好，我要是沒錢快餓死了，你可得救濟我?。?/可憐】
【沒問題！我獎學(xué)金三萬六美金呢，到時候帶你瀟灑瀟灑！//呲牙】
……
“老唐，希望你能遵守約定，只要不接那個任務(wù)，你就能像個普通人那樣過完一生，不然……事情會變得很麻煩的，諾頓。”
放下手機，路明非抬頭望著芝加哥火車站教堂般的穹頂。
終于到了。
因為行程是諾瑪安排的，所以他那天被直升機送回家以后，還是等了四五個月，直到新生入學(xué)的日子，才被安排入學(xué)。
盡管他數(shù)次跟古德里安教授要求提前入學(xué)，卻都被拒絕了，古德里安倒是很想答應(yīng)他，但他沒有權(quán)限。
每一個卡塞爾的新生因為其所修的特殊專業(yè)，都需要在全世界制造虛假的身份以及生活痕跡來保護(hù)他們，這一項指令在路明非那天親口給古德里安說確認(rèn)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諾瑪下達(dá)了。在它完成之前，路明非是不能提前入學(xué)的。
所幸家里只有叔叔、嬸嬸加一個大表弟，比較好認(rèn)，路明非本生也是個比較孤僻的死小孩，暑假中倒是也沒被看出什么破綻。
……
站在煕煕攘攘的人流里，路明非看了眼手中CC1000車次的車票，他自己當(dāng)然是找不到火車的，因為列車時刻表上根本沒有這輛車。
不過既然沒有提前入學(xué)，還是去找芬格爾吧，跟著這位八年級的大齡老師兄準(zhǔn)沒錯。
路明非四下張望，耳邊只聽一聲教堂的鐘聲敲響，眼前的世界如鏡子般碎裂，擁擠的人群，嘈雜的人聲，在瞬間消失不見……
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已換了人間。
一輪巨大的圓月在落地窗外升起，月光潑灑進(jìn)來，仿佛撲近海岸的潮水。整個候車大廳被籠罩在清冷如水的月光之中，窗格的影子投射在長椅靠背上，一個穿著黑色小西裝的十三四歲男孩沉默坐著，抬頭露出一雙淡淡的黃金瞳。
男孩看著他，稚嫩的小臉上流露出一種等待了數(shù)千年的悲傷，“你終于來了，所以…交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