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凌晨三點(diǎn)半,陳慶新獨(dú)自一人在車站踱著步子,腦子里還回想著逍遙子的叮囑,一定是四點(diǎn)半的車,千萬不能坐錯了。
四點(diǎn)十分,一列火車從遠(yuǎn)處慢慢駛來,車門打開,有人下車,有人上車。陳慶新拿出火車票看了一眼,又拿出手機(jī)看看時間。
“師公說了,一分鐘都不能遲,看來不是這輛車?!?p> 火車停了將近十分鐘,站臺上已然沒了人,只剩下陳慶新獨(dú)自一人打著哆嗦踱著步子,時不時甩一甩狼皮大氅子的衣擺。
旁邊的保安室里,保安正打著瞌睡,盯著監(jiān)控視頻里空蕩蕩的站臺。
突然,遠(yuǎn)處傳來一聲渺遠(yuǎn)的鳴笛聲,是老式火車的那種聲音,嚇了陳慶新一跳,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保安似乎沒有聽見,繼續(xù)打著瞌睡,看來是真的困了。
隱隱約約的車燈慢慢走近陳慶新,一截兒火車頭拉著一截兒車廂。在陳慶新面前停下。
保安室的監(jiān)控里,站臺依舊空蕩蕩的。
“嗤”的一聲,車廂門開了。
陳慶新在外面看著,只看見兩張床,一張方桌,兩把椅子,放桌上擺著酒杯和一壇子酒,其中一把椅子上坐著逍遙子。
“進(jìn)來呀!還要讓我請你不成?”
陳慶新走進(jìn)車廂,對著逍遙子坐定,給逍遙子把酒倒?jié)M,說:“師公,您不得了啊,還有專車呢?!?p> “甭胡扯,這是我找東北那邊借的,常人看不著,這玻璃也是處理過的?!?p> 陳慶新一臉疑惑:“處理過的?咋處理的?”
“早上你自己看?!?p> 一老一少就這么聊了一夜,火車慢悠悠得行使著,見到站臺也不停,一路上沒人發(fā)現(xiàn)這一異像。
東方發(fā)白的時候,火車直挺挺地停在一個站臺上。逍遙子叫陳慶新往外看。
透過窗戶往外看去,陳慶新能看到大部分人身上都滲出汩汩的氣,大部分人是白色的,很少一部分是黑色,其中有一兩個黑色里透著金光。
還有一個人,身上不能算氣了,紅色的煙霧冒出。身上掛著數(shù)十個包袱,這些紅煙就是從包袱里冒出的,冒出的紅氣已然成了氣浪,此人眼神犀利,雙手在兜里插著。
“白氣是正氣,黑氣是邪氣,那些金光是修道之人的標(biāo)志?!卞羞b子指著人群,給陳慶新解釋著,“紅氣就是煞氣,這人身上不少人命啊?!?p> 陳慶新問:“那這些包袱……”
“人命?!?p> 陳慶新掏出手機(jī),問:“要報(bào)警嗎?”
逍遙子喝了一口酒,笑了,伸出兩個手指敲了一下陳慶新的腦殼,說:“你怎么給他們說?就說你看到一個身上冒著紅煙的人,這是殺人犯?”
話畢,車緩緩啟動,陳慶新嘆了口氣。
還未走出幾米,幾個身上冒著白光的人沖上來,頓時壓倒了那個男人。
“看吧,報(bào)不報(bào)警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逍遙子指著那群人。
陳慶新出了一口氣,感嘆:“世間正氣浩蕩啊?!?p> 火車慢慢地開著,在原野上陳慶新向窗外看去,一個身穿俠客服飾,頭戴斗笠的男人,抱著一個大匣子正跑著,速度與火車無二,身上冒著青色的氣。
那人看到逍遙子,把斗笠摘下,躬身行禮。
陳慶新問:“那人是誰?”
“地府鏢局執(zhí)事,日后你們定能一見?!?p> 火車?yán)^續(xù)行進(jìn)著,到了農(nóng)田。
陳慶新朝外看去,幾個農(nóng)夫蹲在地里,滿臉愁容,手在地里刨著,從地里拿著剛剛從地里刨出來的蟲卵。
旁邊站著一個身形飄渺的男人,臉上浮現(xiàn)著淺淺的微笑,身上金光閃爍,手里拿著一把光,扔在地上。
“明年之后地方定有蝗災(zāi),你信不信?”逍遙子喝了一口酒,說。
陳慶新沒有回答,只是問:“那人是誰?”
逍遙子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冷笑一聲:“天庭的狗雜種。”
陳慶新很疑惑,天庭不應(yīng)該幫助黎民百姓嗎?
“為什么?”陳慶新問。
“取樂?!?p> 陳慶新陷入沉思,一邊給逍遙子和自己斟酒,一邊舉杯,自顧自地喝著。
火車行駛著,窗外的樹木正在往后跑著。
到了一片別墅區(qū),只見一棟別墅正從地底往外冒著紅煙,里面正坐著一座肉山,正拿著一只筆,蘸著一碟子油,在黃紙上寫寫畫畫。
“那是?”陳慶新問。
“天庭的狗崽子。用人油畫護(hù)身符,他盜墓掘墳,就要拿那些尸首,用來煉油,讓人們拜空冢。要不是在火車上,我一定把這狗東西用我們嘉慶爺?shù)霓k法弄死他!”逍遙子咬牙切齒,牙齒被咬得“咯吱咯吱”的。
陳慶新看著,想著:“人們遵從天道,為什么天庭不遵從?難道就因?yàn)槟鞘翘焱?chuàng)下的規(guī)矩,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規(guī)矩不僅要別人遵從,不應(yīng)該自己也遵從嗎?”
“快到了,準(zhǔn)備準(zhǔn)備把,匣子拿好,大氅披上!”
火車路過了城區(qū),一座橋的橋墩子里正冒出汩汩黑氣。逍遙子也不知那是什么。
進(jìn)了車站,已然是晚上了。陳慶新從車?yán)镒呦?,并沒有人注意到這突然冒出來的兩人。
逍遙子從袖子里掏出一沓符,遞給陳慶新。陳慶新結(jié)果符翻著看,十幾張長明符,十幾張滅煞符,這種符的威力比破煞符大的多。
還有好多陳慶新不認(rèn)識的符,抽出一張問:“師公,這是什么符?”逍遙子擺了擺袖子說:“你現(xiàn)在用不到,留著就行!”
“遷延街在潭州東北方向邊郊,正值潭州生門,速去,我還有事,先走了?!卞羞b子甩著浮塵,架起祥云,拂袖而去。
“您不和我一起去?”見逍遙子要走,陳慶新想要挽留一下,畢竟自己根本不知道遷延街到底在哪里。
“你自己去就行了,那邊兒的人我目前不太方便去見,自己打車去?!卞羞b子逐漸走遠(yuǎn),對著陳慶新大喊。
出了火車站,陳慶新攔下一輛出租車:“師傅,遷延街?!?p> 司機(jī)愣了一下,問:“這么遲了,去遷延街,那兒都關(guān)了?!?p> “我來找親戚,您給我放到遷延街附近的村子里也成。”
陳慶新多余的話一句都不說,他現(xiàn)在煩得很,他不知道天庭為什么要以黎明百姓的痛苦來取樂。
想著想著,陳慶新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到了”把陳慶新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