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后,陸綺云站在皇宮議事殿前,她踏上玉石臺階,慢慢朝龍椅走去。
廣場上的血漬被雨水沖刷成淡粉色,兩側(cè)禁軍神色戚戚,所有政權(quán)的更迭都面臨著流血和犧牲,陸綺云卻是唯一一個以女身顛覆政權(quán)的,有誓死反對咒罵她的文臣撞柱而死,也有揚(yáng)言獵殺妖女的武官。
然而,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一切都顯得無關(guān)緊要。
花了一些時間重整朝綱,激進(jìn)的反對派死得死抓得抓,剩下愿意投誠的都按功行賞,將舉行科舉選拔的告示發(fā)出去,鼓勵女人入仕的政策再次掀起驚天波瀾。
坐在這位置上,想做的事情很多,受到的桎梏也很多,改變并非一朝一夕,也并非一人之力可成。
還是開疆拓土比較適合她,新官上任立威為重,于是傅青自告奮勇去擊退燕國軍隊,出乎意料的是鈴蘭提出要跟著去。
二丫被她安排去了學(xué)堂。鈴蘭跟著學(xué)了幾天就坐不住了,到底不像二丫正是讀書的年紀(jì),眼看著一個個人都找到了該做的事,也就是阮阮所謂的道心,她不禁有些著急了。
比起讀書,直接動刀動槍更適合她。
陸綺云答應(yīng)了她的要求,干脆封了她一個威武將軍,鈴蘭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沒想到我也有做將軍的一天?!?p> 穿上盔甲,扛著紅纓槍,鈴蘭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不用囚于紅樓粉院,女子亦能頂天立地。
配上心法后,傅青修為一日千里,連道觀里留存下來的一些功法身法也一并學(xué)了。平息戰(zhàn)亂是遲早的事,難的是長久的平衡。
鈴蘭領(lǐng)兵帶隊,因為是女人受了許多明嘲暗諷,強(qiáng)忍著直面血腥的沖擊后,很快就靠著最引以為傲的適應(yīng)力習(xí)慣了。幾次沖鋒陷陣皆令燕軍聞風(fēng)喪膽,那些頗有微詞的士兵若還想給她臉色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資格了。
此次,陸綺云意在恩威并重,盡量控制無辜傷亡的情況下和談。傅青和鈴蘭明白她的意思,給了燕國軍隊幾次下馬威后,拋出了和談的橄欖枝。
燕國退出姜州地界。
看著傳回來的捷報,朝堂再無反對的聲音。
一邊修煉一邊處理政事,為了避嫌,陸文棟告老辭官了,在政事上給了她許多老道經(jīng)驗的見解。其中最開心的要數(shù)蕭姝娘了,整日里除了撒狗糧,就是張羅著給她物色后宮人選。
提到后宮,陸綺云才想起來她后宮里還真有一個人。
今日抽了空擋,來到原先居住的冷宮,周奕辰現(xiàn)今住在這。
負(fù)責(zé)照看他的是衛(wèi)喜,遠(yuǎn)遠(yuǎn)見著來了人,衛(wèi)喜躬身迎來,臉上掛著一種陸綺云從未見過的諂媚神色:“陛下來了,恭迎陛下?!?p> 陸綺云笑笑:“衛(wèi)公公倒是能屈能伸?!?p> 這位主兒做的事從古至今那是沒人敢想,也沒人敢做的,衛(wèi)喜最不缺的就是曲意逢迎的本事,琢磨著陸綺云對冷宮里那位有多少感情,另一邊又擔(dān)心她翻起舊賬問罪自己。
將他表情收入眼底,是個聰明人,就是心思太多。陸綺云說:“做好的你的分內(nèi)事?!?p> 衛(wèi)喜一愣,立即道:“奴才省得?!?p> 屋內(nèi),周奕辰耳尖聽到聲音,一股腦地翻身坐起來,看到恨得要死的女人從門外進(jìn)來時,憤懣酸澀的情緒在胸腔翻涌,甚至來不及套上靴子,沖到她面前,咆哮道:“陸綺云!你還有臉來見朕!”
沒在意他的自稱,在這種細(xì)枝末節(jié)上她一向不太在意:“成王敗寇,本就如此。要不是看在昔日夫妻的情分上,你以為你還有命在?”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前的女人神態(tài)自若,貌如冰霜,漆黑如墨的眼底找不到半點對他的眷戀和愛意,不知怎地,沉悶窒息的感覺鋪天蓋地地朝他壓來,腳下踉蹌,悵然若失地攥緊了手,搖頭道:“你不會的。”
陸綺云簡直覺得好笑,到底憑什么這么自信?
“不顧多年情誼廢我,任憑貴妃賤我,枉顧我爹的輔佐,一心對付陸家時,你可曾想過我?”
微瞇的眸子如刀,刀刀刺在他心窩。
當(dāng)時美人在懷,權(quán)力在握,他意氣風(fēng)發(fā),怎會知曉冷宮的冷漠與絕望。
周奕辰下意識地?fù)u頭:“云兒,我找到了你藏的鴛鴦瓶,你我一同長大,我知你情誼,我是被迷了心竅,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好呀?!?p> 出乎意料地,陸綺云答應(yīng)得很快,“反正我也要廣納良夫了,所謂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要是表現(xiàn)得好,可以考慮給你做個側(cè)夫?!?p> 話落,方才還垂頭自責(zé)的男人暴怒,“要朕與人共妻?陸綺云!你欺人太甚!”
“哎呀,別任性?!?p> 唇角笑意擴(kuò)大,陸綺云道:“自古以來哪個帝王不是三夫四侍,你都是做過皇帝的人,應(yīng)該更明白我的苦衷吧?!?p> 這時,周奕辰哪里還不明白是在挖苦他,狠狠盯了她片刻,雙肩無力地垮下來。
等他回過神,屋里已經(jīng)沒人了,徒留下滿室清淡的香氣。
人的壽命短短幾十年,與修士漫長的歲月相比不過短暫的一瞬。困在冷宮的這段時間,陸綺云沒有限制他打探消息,甚至放任了一些忠于他的舊部來往,不知是太過自信,還是徹底疏忽了他。
聽得關(guān)于修士的消息越多,心中驚駭越多。
她已是筑基修士,壽命有近五百年,只怕他已成為一捧黃土枯骨時,她依然保持著如今出塵無雙的容貌。
大周沒有如他猜想的紛亂四起,幾股小暴亂都被迅速解決,隨著各種政策頻出,女帝聲望漸高,而他作為亡國之君,只配成為與她對比之下荒誕無為的國君。
衛(wèi)喜見狀,適時地提點:“陛下對你還是有感情的,陛下登基這長時間,卻是連國號都沒改?!?p> 見周奕辰?jīng)]反應(yīng),他又道:“陛下心軟念舊情,昔日跟著的小丫頭,傅將軍都封了高位,這里面誰與陛下能比你更親?到時,坐上那皇夫的位置指日可待……”
聽到前面周奕辰眼里生出幾分神采,聽到最后那句,只覺諷刺異常。
堂堂一國之君竟要去爭皇夫!荒唐!可笑!
三兩星星
感謝人生l初見、0726kun、書友20211004221811287、好名字都被沒了、書友20210830010601870、贈景寅、曾歡笑、桃夭、深情崽、書友20211001213721280投的票票!感冒雖然是小毛病,卻全身都不得勁,啥也不想做,大家要注意變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