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死在擂臺上的三位武館掌門人,余春秋代表衙門出錢為他們舉辦了喪事。
武館都是由館主一人支撐。
沒了館主,武館必定會落寞,甚至是倒閉。其他的弟子武藝不行,實在是撐不起一家武館。
半個月后。
太極拳館的大弟子來精武門通知,陳師傅因為傷勢惡化,快不行了啊。
霍元甲說道:“陳真,你去縣衙告訴余先生?!?p> 陳真點頭說道:“是,師父。我這就去。”
……
縣衙。
余春秋看著陳真,驚訝道:“你說什么?陳師傅快不行了?怎么如此突然?”
陳真說道:“先生,陳師傅傷勢痊愈,是裝出來的。他的傷,根本就沒有好轉,反而在不斷惡化?,F(xiàn)在是再也撐不下去,陳師傅才讓弟子來精武門報信。陳師傅想要見您最后一面?!?p> 余春秋說道:“走。我們去太極拳館。”
陳師傅的太極拳館離縣衙不遠,不行只需要十多分鐘。
余春秋和陳真是跑著去的。
余春秋沖進太極拳館,率先問道:“陳師傅在哪兒?”
陳師傅的大弟子說道:“余先生,師傅在后院的臥房里。我這就帶你去?!?p> 走進臥房。
余春秋聞到了一股中藥味和血腥味。陳師傅剛了一口鮮血。
見到余春秋,陳師傅想要坐起身來。
余春秋連忙扶住陳師傅,讓他躺下,說道:“陳師傅,你有傷在身,躺下說話?!?p> 陳師傅說道:“老夫的傷是好不了啦。我前兩天一直昏迷,現(xiàn)在神智反倒無比清晰。老夫知道這是回光返照的跡象?!?p> 余春秋握住陳師傅的手腕把脈。
陳師傅的確是進入了回光返照的狀態(tài)。以余春秋的醫(yī)術,根本就是束手無策??上?,余春秋的民意值只對自己有用,幫不了其他人。
陳師傅對大弟子說道:“你先出去。我想和余先生單獨談談。”
余春秋對身后的陳真說道:“陳真,你也出去?!?p> 陳師傅的大弟子和陳真走了出去,順便關上房門。
余春秋說道:“陳師傅,你有什么遺愿盡管說,余某能做到,一定不推辭?!?p> 陳師傅說道:“余先生,你把地上第七塊磚拿開?!?p> 余春秋拿開地磚,只見下面埋著一個盒子。陳師傅接過盒子,打開蓋子,里面是一本書。
陳師傅說道:“這本拳譜,是我?guī)煾祩飨聛淼?,是陳式太極的秘傳。書中的內練秘法老夫練了一輩子都沒有練成。據(jù)說,楊露禪能成為拳術大宗師,創(chuàng)立楊家太極拳,就是練成了內家秘法?!?p> “余先生,你是個好官啊。你來上海了幫百姓做了許多的事情,老夫是知道的。老夫練了一輩子太極拳,沒能成為拳術宗師,但是老夫的眼光不差,余先生你武藝高強,練的只是外家功夫?!?p> “今日,老夫就把這本拳譜送給余先生。希望余先生能在拳術修為上更進一步,早日成為拳術大宗師。”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余春秋做過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見。盡管余春秋是打著知縣顧大人的幌子在做事。
余春秋會的拳術種類不少,格斗搏擊在余春秋的眼中沒什么秘密。
不過,陳師傅說得沒有錯。
余春秋的確是只是練了外家功夫,就算是硬氣功,也只能算是外家。
內家拳余春秋有些了解,但是真正的精髓,余春秋學到。
因為內家拳的精髓,不是格斗招式,而是內練秘法。
內練之法,不只是呼吸吐納,還有精神淬煉。高深的內家拳術,都會涉及到精神層次的鍛煉。
余春秋盯著拳譜,目光有些熾熱,說不動心,那是假話。
余春秋說道:“陳師傅,拳譜是你們家的傳承,太珍貴了。送給我,不合適?!?p> 陳師傅說道:“不是白送給余先生。這家拳館是我一輩子的心血,我死了以后,還望余先生能給武館的弟子們多多照拂。拳館的大弟子,其實是老夫的兒子。可惜,他不是練武的胚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拳術宗師?!?p> 陳師傅放心不下武館,但更多的是放心不下兒子。
陳師傅的兒子三十多歲,武藝確實有些平庸,沒有練武天賦,強求不來。
余春秋點頭說道:“陳師傅放心,只要余某還在上海,你兒子就有飽飯吃。”
陳師傅渾濁的眼睛,忽然變得一場明亮:“有了余先生的承諾,老夫就安心了?!?p> 陳師傅的精神念頭逐漸熄滅,緩緩閉上眼睛,嘴角帶著微笑,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余春秋門,走出了臥房。
陳師傅的大弟子站在門口。
余春秋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陳洪?!?p> 余春秋說道:“陳洪,你師父……不,你父親走了。我剛才和你父親的談話,你都聽見了吧?”
陳洪眼中含著淚,說道:“父親對我期望太高,可是我不爭氣,總是練不好拳法。”
望子成龍,子承父業(yè)。
哪個父親不希望兒子能繼承自己的本事?讀書如此,練武同樣如此。
可是天不遂人愿。
陳洪沒有練拳天賦,三十多歲,拳法造詣只有父親的三成。
余春秋拍了拍陳洪的肩膀,說道:“張羅你父親的后事吧。有困難,來精武門,或者來縣衙找我?!?p> ……
陳師傅去世不到一個月,太極拳館就散了。
沒有館主教拳,拳館自然要關門。陳洪這位大師兄,根本就撐不起拳館。
為了給陳洪一口飯吃,余春秋安排他到精武門教太極拳。
精武門里面,沒有拳術門派之分。以后,還會吸收更多的拳術總類。
精武門不是一個武館,更像武術學校。
霍家拳,太極拳,不過是學校里的教學科目而已。
……
廉租房項目結束,為一千五百多戶百姓提供了住所。改善了近七千人的生活居住條件。
余春秋辦了一家報社《復興報》。
《復興報》第一期報紙,就放了個大新聞:余春秋的兩家藥廠,將會給縣衙繳納2萬大洋的商稅。
余春秋當著百姓們的面兒,把2萬大洋送到縣衙,親手交給了知縣顧大人。
聰明人有很多。
幾家大商行的幕后老板,立刻就猜到余春秋的用意。就是逼迫他們繳納商稅。
余春秋做生意都要繳稅,他們有什么理由不繳稅?要是再不繳稅,衙門可能就要采取強硬手段。
可恨,余春秋實在是太可恨。
做買賣賺了錢,留著自己享受不好嗎?為何非要繳稅給衙門?許多人都罵余春秋是個蠢貨。
余春秋這次高調繳稅,招惹來了麻煩,那就是被朝廷盯上了。
顧大人找來余春秋,說道:“知府大人派人來了。要縣衙把商稅上繳。怎么辦?”
余春秋說道:“東主,百姓們過的什么日子,你我都知道。那點商稅,根本就不夠用,哪里有錢交給上面?!?p> 商稅,收不上來就不說,可是收上來了,就是大清朝廷的。
上繳稅賦,是理所應當。
可是“我大清”是什么尿性,余春秋是再清楚不過。有再多的稅賦交上去,朝廷也只會自己享受,根本就不會花在百姓身上。
錢不花在百姓身上?這種說法其實不準確,朝廷花錢鎮(zhèn)壓百姓,防著百姓造反,是很熱心。
用稅賦鎮(zhèn)壓百姓,給百姓造成傷害,也是把錢花在了百姓身上嘛。
余春秋是堅決不把商稅交給朝廷。
別說知府派人來,就算巡撫派人來都沒有用。
余春秋要把商稅用來反哺百姓,造福百姓。至于朝廷派兵來鎮(zhèn)壓自己?
余春秋不怕。
不是余春秋狂妄膨脹,而是“我大清”再過兩年就要退出歷史舞臺。
顧大人說道:“不交錢,如何向知府大人交代?”
余春秋說道:“知府派來的人,咱們好吃好喝招待著就是了。商稅,我們是一文錢都不給。他要是敢鬧,就把他趕走?!?p> ……
吃午飯的時候。
余春秋見陳真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陳真,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陳真搖頭說道:“不是。我今天去日租界,路過虹口道場的時候,見到幾個東洋人欺負咱們中國人?!?p> 余春秋眉頭一皺。
母親陳劉氏說道:“你沒事跑到日租界去干什么?你不讀書,不練功了嗎?”
陳真沒有回答母親的話,而是看著余春秋。
余春秋說道:“你有什么想法?”
陳真說道:“先生,我想去日本讀書。我要去日本看看,日本人為什么那么張狂,日本的國力是不是真的那么強大?既然武術不能救國,那么救國的道路又在哪里?”
余春秋笑著說道:“陳真,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你有雄心壯志,那么我就給你個機會。四個月之后,日本東京大學招生,你若是能考上東京大學,我便支持你繼續(xù)讀書深造。留學期間,你的一切費用,我來出?!?p> ……
余春秋出錢,給陳真請來上海最好的老師。
當老師得知陳真四個月之后要去日本東京大學考試,都是一陣搖頭。
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四個月的時間,太短了。要是放在兩年后,還有可能。
人的潛力,是可以挖掘的。
欲成大事,必先立志。
立志之后,就有了目標,就能定心,能專注。
陳真學習的盡頭,讓人驚嘆,有時候他竟然會忘記了吃飯,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失。
余春秋清楚地記得,自己小時候學過一篇課文《吃墨水》,講的是陳毅童年讀書過于專注的故事。以前余春秋覺得書中的描述有些夸張。
可是陳真的讀書專注程度讓余春秋知道,人專心到了一定程度,是真的可以達到“忘我”的境界。
陳真只是學了三多個月,就坐船去了日本。
陳真沒有讓人失望,考出優(yōu)異的成績,被日本東京大學錄取。
……
不知不覺,四年過去。
陳真這四年專門攻讀數(shù)學和物理。
有余春秋的支持,陳真在讀書期間沒有為錢財發(fā)愁,有時候,他還會接濟其他的中國留學生。
除了讀書,陳真的武功拳術也沒有落下。
此刻的陳真,拳術修為已經達到四年前霍元甲的水平。陳真不止鉆研傳統(tǒng)武術,還琢磨研究西洋格斗搏擊。
教室里,一位日本教授正在講解內燃機的構造。
陳真專心做筆記。
山田光子暗中給陳真打招呼,拋媚眼,陳真視而不見。
就在此時。
一群黑龍會的人沖進教室。
“中國豬,滾出去!”
“日本的學校,不是給豬讀的!”
陳真出手干凈利落,打倒了黑龍會的人。要不是在日本,陳真絕對會把他們他們打殘廢。
黑龍會的總教頭船越文夫跑來給學校道歉,驚嘆陳真的拳法造詣。
船越文夫盯著陳真:“中國人,你的身手不錯,拳法跟誰學的?”
陳真說道:“精武門,陳真?!?p> 船越文夫問道:“那么霍元甲先生是?”
陳真說道:“正是家?guī)??!?p> 船越文夫說道:“陳真,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我剛接到來自上海的電報。你師父霍元甲跟虹口道場館主芥川龍一比武,死在了擂臺上?!?p> 陳真臉色一變,說道:“不可能。我?guī)煾肝渌嚫邚姡趺纯赡軙淮蛩??還有……”
還有,精武門的幕后靠山可是余先生!無論如何,精武門都沒理由輸。
不過這話陳真沒有說出來。
……
陳真離開東京大學,買了船票。
他要回上海。
剛準備登船。
“陳真?!?p> 身后傳來山田光子的聲音。
陳真問道:“光子,你怎么來了?”
山田光子問道:“陳真,你真的要回中國嗎?你馬上就要大學畢業(yè)。你現(xiàn)在離開學校,豈不可惜?”
陳真說道:“該學的知識,我已經學到。一張畢業(yè)證書我不在乎。光子,我得登船了?!?p> 山田光子沖著陳真的背影喊道:“陳真,為了我,你就不能留下來嗎?”
陳真腳步一頓,隨后快速上船。
陳真答應過余春秋,學成歸國,要用學識趕走侵略者,建設祖國,自己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留在日本。
……
回到上海。
陳真沒有去精武門,而是先去了縣衙。不過現(xiàn)在不是縣衙了,而是市政府。
“我大清”滅亡兩年多。
上??h,變成了市。
知縣顧大人,變成了市長,余春秋做了顧大人的秘書。
余春秋坐在辦公室里批閱文件。本該是顧大人的工作,卻被余春秋代勞。顧大人呢?每天陪著一些名流政要喝茶聊天。
一個身材嬌好的女子來到辦公室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余先生,有一位年輕人想要見您。”
余春秋抬起頭來,問道:“是誰?有預約嗎?”
漂亮女子說道:“他叫陳真。沒有預約?!?p> 余春秋道:“陳真?快請他進來?!?p> ……
余春秋給陳真倒了杯茶,說道:“陳真,你這次回來是因為霍師傅的事情?”
陳真點頭說道:“是的。我得知師傅去世,就立刻買船票趕了回來。先生,您告訴我,我?guī)煾翟趺磿蝗毡敬蛩???p> 余春秋說道:“霍師傅從小就體弱,還有哮喘。不過霍師傅年輕時候練武有成,增強了氣血,暫時壓制了病情??墒悄昙o大了以后,他哮喘復發(fā)。你去日本留學的第二年,霍師傅就經常吃藥,教拳也讓你師兄霍庭恩代勞??墒蔷溟T疏忽了,霍師傅吃的藥材被人做過手腳,短時間里沒什么,可是時間一長,就非常致命。慢性毒藥,害人不見血,令人防不勝防啊?!?p> 陳真握著拳頭,眼中帶著憤怒:“是誰下毒害死了師父?”
余春秋看著陳真。
陳真回過神來,冷聲說道:“是日本人!”
余春秋站在窗口,望著日本租界的方向說道:“陳真,既然回來了,就抽時間陪陪你媽媽和妹妹。你師父的事情,慢慢調查。哎,其實查不查,結果都是一樣。日本人是不會承認的?!?p> “北洋政府不爭氣,南京方面也是軟弱無能,不敢得罪日本人。我余某人雖然坐在市政府大樓里,但是權勢太小,拔掉那些租界我是有心無力?!?p> (求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