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不敢賭的曹成
晚上八點。
廣場上人流正旺,三輛霓虹閃耀的玩具車,不停穿梭于稍顯開闊的地帶,如同很多人料想的一樣,根本不帶停空的。
但凡哪輛車音效消失,突然不動了,立馬就有人抱著小孩沖上去。
李丘澤和張桿只需要跟著過去收錢上分就行。
這買賣已經(jīng)脫離了攤位的范疇,因為少有客戶能剛好掐著時間把車開回來,總是拋錨在半路上。
所以如果真要說累的話,那就是要機動游走。
好在做買賣的是兩個年輕小伙子,最不缺的就是東奔西跑的勁頭。
廣場上只要帶小孩的家長,幾乎都在等空,有些人是確實想讓孩子體驗一把新潮玩意兒,有些人則是逼不得已。
可惜等來等去,大多都等不到,每輛車旁邊總是跟著一大波人。
這副場面,看得根本無心做套圈買賣的黃貴,惋惜不止,浪費了多少客戶哦。
三輛車壓根無法滿足市場需求,三十輛還差不多。
然而又明白,人家小李能答應(yīng)一個月后幫他們進(jìn)貨,已經(jīng)很不錯了,現(xiàn)在自己還在經(jīng)營的時候搞出幾個競爭對手的事情,傻子都不會干。
你能相信嗎?
今晚夜市的擺攤時間硬生生延長了。
到了九點半還有好多人沒走。
有些小孩哭著鬧著不坐一趟就不回去。
可見這種玩具車到底有多大魅力。
將近十點的時候,李丘澤才騎著黃金哈雷回到攤位,其實算不上累,沒有套娃娃撿圈累,四處走走就當(dāng)散步了。
“小李?!?p> 黃貴等了老半天,笑呵呵迎上來,眼珠子骨碌碌轉(zhuǎn)著:“我看好多人都沒玩成,實在等不及走了,太虧了,你怎么不多搞幾輛?”
“不要錢啊。”李丘澤隨口回道,低頭查看電量。
畢竟是第一天營業(yè),車子的性能還沒完全摸熟。
還剩下一格電,估計能跑半個小時,他用用足夠了,老黃這些人將來如果想長時間經(jīng)營的話,就必須拉根電線過來,及時補充電量。
廣場上其實白天也是可以做生意的,只是以前白天人不多,很多攤主覺得出攤不劃算。
但有了這種新花樣,就不好說了。
當(dāng)然現(xiàn)在肯定不行,大白天的廣場上人都能烤熟,得等天氣涼快下來。
黃貴大概猜到了,碰了碰他的手腕:“我可以借你一些啊,你再弄兩輛,你畢竟不是用不久么?到時連帶這兩輛,一并勻給我就是了。”
哎喲喂,老黃,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啊。
李丘澤笑了。
等到七月底,他現(xiàn)在這三輛車肯定是要勻出去的,總不能帶回家吧?至于勻給誰,需要考慮嗎?
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原價勻,再怎么樣也會給人家算個折舊費。
哪知老黃現(xiàn)在就惦記上了。
“行啊。”
這種互惠互利的事情,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多兩輛車,一晚上至少要多三百塊的利潤。
黃貴也樂了,沒繼續(xù)“勻”這個話題,什么人什么性格,天長日久地接觸下來,心里自然有數(shù),對方不可能讓他吃虧。
“那好,我現(xiàn)在收攤,回去找個取款機把錢取了,晚點給你送過來。”
李丘澤住的出租屋他現(xiàn)在也知道了,這也是他絲毫不擔(dān)心錢借出去的原因。
用小人之心去說一句話:人好跑,三輛玩具車可沒那么容易跑。
當(dāng)然他覺得這種事不大可能發(fā)生。
“也不用這么急啊?!?p> “急,怎么不急!”黃貴瞪眼,“早弄過來早賺錢呀,看到那些客戶等不住走了,我都替你心疼,都是錢啊?!?p> “好吧好吧?!彼餍岳钋饾梢簿碗S他了。
今天一晚上的收入和預(yù)料中差不多,不是還延時收攤了么?一共進(jìn)賬五百六十塊,張桿嘴都笑歪了。
按這么算的話,半個月回本,余下半個月純賺。
不過到時車子勻出去也是一筆錢。
……
四天后。
李丘澤的車隊陣容成功擴充到五臺。
新進(jìn)了一輛“布加迪威龍”,一輛“悍馬”。
這兩輛都比較貴一點,過了三千。
不關(guān)他的事,是張桿選的。
這次選貨非要跟著去,多花了李丘澤幾百塊,其實什么造型弄過來都是一樣的賺,客戶太多,車子太少,資源無法滿足市場。
這不,今晚剛出攤,五輛車就全部開走了,廣場上越發(fā)顯得熱鬧。
黃貴倒是把張桿猛夸了一頓,直說好眼光。
他和李丘澤不同,得從長遠(yuǎn)來考慮,貴個幾百塊根本不是事兒,造型越拉風(fēng)越好。
這種車壞了也好修,修電瓶車的師傅就能搞定,里面的配件大差不差,重要的是外面的一層殼子。
“巧了,我說過來逛逛,還真遇到了?!?p> 李丘澤和張桿正蹲在花壇邊抽煙,張桿抽,他沒抽,拿根煙放鼻子上嗅嗅,算是嘗過味兒了。
他上輩子煙癮還挺大的,一天要兩包,既費錢也費身體。
這輩子到目前還沒什么糟心事,能不抽他就不抽。
這時身側(cè)傳來聲音,李丘澤已經(jīng)聽出來是誰,扭頭望去:“是夠巧的?!?p> 巧泥煤哦。
老子蹲在這黑布隆冬的花壇邊,你都能找過來,這叫巧?
曹成左右打量,手上拎著一只李寧的袋子,里面裝著鞋盒:“你擺的攤兒呢,在這兒擺?”
“澤哥,誰?。俊睆垪U吐著煙圈問,看出了點什么。
“城關(guān)派出所副所長的兒子。”
這樣提一嘴,也是讓張桿別沖動,正好犯對方手上。
不然就曹成這一臉欠揍的模樣,張桿很可能跳過去揍他一頓。
至于你說打不打得過。
沒錯,曹成是要比張桿高幾厘米,身板也硬實一些,但打架主要看的可不是這個,而是比誰狠。
曹成顯然狠不過張桿。
張桿嘁了一聲,沒再理會,明白他的意思。
“曹大少怎么有空過來看我啊。”李丘澤心情不錯,也樂意搭句話。
真要說起來,如果不是曹成每逢見面,立馬一副防賊的模樣,以他現(xiàn)在的心態(tài),還不至于和對方一般見識。
“來看你混成什么鳥樣了唄?!?p> “臥槽!”張桿瞬間怒了,煙頭往地上一扔,濺起幾縷火星,蹭地一下站起,呵斥道,“會不會說人話?”
“哪根蔥啊你?”曹成瞇眼問。
如果不是李丘澤拉著,即使知道動手會有后果,張桿也肯定沖上去了。
“曹成,聽哥一句勸,馬上也是要出去念書的人,再這樣,你會被人打死的?!崩钋饾刹幌滩坏?。
曹成不以為意,他又不傻,對什么人說什么話不會么?在他看來,李丘澤這種垃圾,只配聽這樣的話。
什么個玩意兒也不撒泡尿照照,還敢打他喜歡的女孩的主意。
這不是欠嗎?
“看來我想的沒錯,你就算有點改變,學(xué)人做買賣,也是個渣渣?!辈艹芍钢鴱倪h(yuǎn)處駛來的“布加迪威龍”。
“喏,看看人家這搞的,這才叫買賣,你……”
“小老板,時間快到了,我兒子還要坐啊,快過來再上十分鐘。”
曹成一句話還沒說完,“布加迪威龍”在三人身旁停下,戴“發(fā)”字金扳指的中年人邊說著,邊掏出十塊錢遞到李丘澤面前。
曹成:“……”
他萬萬沒想到,這玩意兒是李丘澤搞的。
該死的,這小子哪來的本錢搞這個?
只覺得臉有點發(fā)燙。
本來去買球鞋,順道路過這里,想要鄙視李丘澤一番,找回那天被灌倒的場子,沒想到卻把自己膈應(yīng)到了。
“別以為自己就有能耐了!”
“布加迪威龍”繼續(xù)上路后,曹成臉漲得通紅,望向美滋滋往腰包里塞錢的李丘澤:“說到底你還是個擺地攤的。”
“是,比不上你曹大少,馬上就是堂堂大學(xué)生了。”李丘澤沒好氣道,“既然不是一路人,該干嘛干嘛去吧。”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曹成自覺挽回了一些顏面,哼哼道:“我要糾正你一下,不是大學(xué)生,是名牌大學(xué)生!九月份我就要進(jìn)入復(fù)旦了,以后在魔都混,你呢,只能在小縣城里擺地攤,這就是差距,懂不?奉勸你一句,別再……”
“等等等等。”
李丘澤一臉詫異,丫的哪來的自信:“進(jìn)復(fù)旦,你???”
上輩子曹成進(jìn)了哪所大學(xué),他還真沒關(guān)注,但他可以確定不是復(fù)旦,很簡單的緣由,因為江虞婉在復(fù)旦,所以如果曹成也在復(fù)旦,他一定會知道。
“沒錯,就我。怎么,就你還敢狗眼看人低?”曹成斜睨著他。
“曹成,要不咱倆打個賭好不?”
“賭什么?”
“就賭你能不能進(jìn)復(fù)旦。”
曹成皺眉:“你想怎么賭?”
“隨你怎么賭。”
曹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負(fù)氣離開。
他才不會跟這個垃圾賭呢,賭博這玩意兒混子才玩。
不過不知為何,回家的路上,他心里始終七上八下的。
萬一……只是說萬一,萬一沒考上復(fù)旦,那可怎么辦?
所有計劃都泡湯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