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里間診脈
回春堂的后院,一處僻靜的院落,掌柜的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靠窗的位置,一身穿大紅色錦袍的男子,庸散的靠在軟榻上,手上的茶杯,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面,每敲一下仿佛敲在人心尖尖上,膽寒,驚悚。
“何掌柜,你確定你說的屬實(shí)?”
男子語氣散漫,臉上帶著銀制的狐貍面具,只露出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眸和邪魅性感的紅唇。
每吐露出的一個(gè)字,猶如天籟,卻又讓人心生畏懼。
“不敢欺瞞主子,屬下說的句句屬實(shí)?!焙握乒?,彎著腰,畢恭畢敬,大冬天,額頭直冒汗。
“哐~哐~哐~”男子敲擊著手上杯子,神情散淡。
何掌柜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喘,心如雷鼓。
何為度日如年,正如現(xiàn)在的何掌柜。心跳動(dòng)的每一下,都是煎熬。
何掌柜,低著頭,噤若寒蟬!
這時(shí),藥堂的小伙子來報(bào)。
“掌柜的,你在嗎?你惦記的那位姑娘來了?!?p> 久旱逢甘霖,小伙子的一句話,可謂是一場(chǎng)及時(shí)雨。
“主子?”何掌柜不敢擅自離開,恭敬的詢問男子。
男子仿若沒聽見般,半響后,揮揮手。
得到男子的準(zhǔn)許,何掌柜作揖行禮后,倒著退出房門。
出了房門,小伙子在門外等著,何掌柜直起腰,輕聲對(duì)小伙子道,“走吧!”
何掌柜與小伙子離開,男子也緩緩的站起身,悄無聲息的跟在他們后面。
等待的時(shí)間,蘇卿墨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看回春堂的大夫和伙計(jì)忙碌。
一位佝僂著身子,面如菜色的男子哼哼唧唧的跑進(jìn)回春堂,嘴里大聲呼喊著,“大夫,救救我……”
回春堂的大夫是一位身穿青灰色儒衫,年齡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子。
聽到病患的叫喊,他趕忙從看診臺(tái)出來,手剛搭上患者的脈,面色驟變。招手示意,“來人,幫忙將患者扶到里間。”
回春堂看診的桌子后面用屏風(fēng)隔出一張床的位置。聽到吩咐的藥堂伙計(jì)幫著扶人進(jìn)里間。
患者躺下,大夫再一次的把脈,這一次臉色變的比剛才更加難看。
蘇卿墨好奇,湊了上去。
只見大夫,拉起患者的袖子,清晰可見的牙印出現(xiàn)在他手臂上。
患者不停的哀嚎,嘴唇以肉眼的速度開始變黑。
牙印周圍乃至整個(gè)手不過是呼吸間,變成了醬紫色。
大夫眉頭緊皺,扯開患者的衣服,當(dāng)機(jī)立斷的拿出銀針扎在男子的幾個(gè)大穴位上。
“大夫,這位患者,身患何癥?”
蘇卿墨實(shí)在是好奇,大夫一句話不說,擼袖就是干。
待銀針落下最后一個(gè)大穴位,大夫抬起頭,“被毒蛇咬了?!?p> 大夫話落,看病的患者忙不迭的點(diǎn)點(diǎn)頭。
這下?lián)Q蘇卿墨蹙眉。
她對(duì)一旁的大夫說,“大夫,我看不像啊!患者唇黑,手臂發(fā)紫,指甲里又粘稠物,這一看就不是被蛇咬傷的?!?p> 蘇卿墨出言提醒,大夫聞言,臉上寫滿怒意,“姑娘,看病可不是鬧著玩,你不懂就不要瞎說。你不是賣草藥嗎?掌柜的應(yīng)該快出來了?!?p> 大夫一看就是很有涵養(yǎng)的人,縱然對(duì)蘇卿墨的話不滿,趕人的話,說的很婉轉(zhuǎn)。
蘇卿墨笑了笑,沒做聲。
銀針扎下去患者的疼痛似乎得到了緩解,嘴里的哀嚎,變成小聲的呻吟。
大夫在一旁寫藥方,沒注意到蘇卿墨這邊。
在大夫轉(zhuǎn)頭喚藥童拿藥抓藥之際,蘇卿墨快速的出手,拔掉患者身上的銀針。
頃刻間,回春堂里響起患者響徹天際的哀嚎。
“姑娘,你這是做什么?快住手?!贝蠓蚍磻?yīng)過來,急忙阻止蘇卿墨。
不過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銀針拔下,患者已經(jīng)全身發(fā)紫,翻著白眼,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見狀,蘇卿墨閃電般的出手,拿起大夫的銀針,快速的重新扎回患者身上,不過穴位和大夫的截然不同。
男子看上去是被毒蛇咬傷,其實(shí)不是,手臂上牙印,也不是蛇的牙印,而是患者自己的牙印。
患者一進(jìn)門,故意佝僂著身子,讓人看不清他的臉,把脈時(shí),特意伸出有牙印的手臂。
他以為他做的天衣無縫,實(shí)則,忘記了擦干凈嘴角的血漬。
“姑娘,你在草菅人命!”大夫怒不可遏的怒瞪著蘇卿墨。
回春堂里干活的人,看這邊出事,紛紛跑過來圍住蘇卿墨。
“你這人怎么這樣?”
“就是,跟我們?nèi)パ瞄T。”
就在眾人討伐蘇卿墨魯莽的行為時(shí),何掌柜從內(nèi)院急忙跑過來。
“發(fā)生何事?如此的吵鬧?”
“掌柜的,這位姑娘在回春堂鬧事,阻礙李大夫救治病人??诔隹裱哉f李大夫診錯(cuò)脈?!备诶畲蠓蛏磉叺乃幫?,看見何掌柜出現(xiàn),出言告狀。
何掌柜順著藥童的手指,看見蘇卿墨。
立馬恭敬道,“原來是姑娘,老夫管教不嚴(yán),還望姑娘見諒。”
蘇卿墨的醫(yī)術(shù),何掌柜的是親眼目睹過的。
醫(yī)者仁心,遇見醫(yī)術(shù)高過自己的,不管年齡大小,虛心者,多半以晚輩自居。
“掌柜的嚴(yán)重了,我也沒被冒犯到,只是,這個(gè)患者,怕不是好人?!?p> 蘇卿墨說話明了,里間的人,面面相覷。
“不知姑娘,此話何意?”
李大夫不解,困惑的看向蘇卿墨。
同樣,何掌柜的也一臉愿聞其詳?shù)纳袂椤?p> “不知道,李大夫?yàn)槟凶釉\脈,從哪里看出他是身中蛇毒呢?”蘇卿墨不答反問。
聞言,李大夫指著男子到,“脈緩,唇紫,手臂上有牙印,這明顯就是被蛇咬的癥狀。”
聽完李大夫的話,何掌柜上前探脈,面色凝重,“姑娘,春生所言不虛,此人確實(shí)乃中毒?!?p> 聞言,蘇卿墨搖了搖頭,滿臉的失望。
“毒,分很多種。植物的根莖,葉片,動(dòng)物的牙齒,唾液,種種……而~此人中毒不假,不過不是中蛇毒,而是中了尸毒?!?p> 蘇卿墨此話一出,何掌柜的臉色驟變。
“姑娘,此話當(dāng)真?”
“絕無虛言!脈緩,為中毒,有牙印并不代表是被蛇咬……”
蘇卿墨邊解釋邊說道,“掌柜的不信,可以看看男子的牙齦是否泛黑,口腔中是否有腥臭的血腥味?!?p> 按照蘇卿墨的話,何掌柜捏住男子的下顎,看見的確實(shí)與蘇卿墨說的一樣。
“掌柜的,你在把他手臂上的牙印,放在他口中,看是不是吻合的?!?p> “醫(yī)者看診,講究著望聞問切,可你們忽略了一點(diǎn)……”
蘇卿墨面無表情的說著,“麻煩掌柜的看看男子另一只藏在袖子里的手?!?p> “是不是,甲黑,手背上伴隨著紫斑,指間粘稠有異味?甲縫里有異物?”
何掌柜的依言,一一看過,羞愧難當(dāng),“姑娘,確實(shí)如此?!?p> 蘇卿墨看了一眼昏迷的男子,繼續(xù)道,“如果我沒猜錯(cuò)的話,此人不是義莊的守莊人,就是個(gè)盜墓賊?!?p> 一語驚起千層浪!
蘇卿墨的話落下,回春堂,一片嘩然。
“不會(huì)吧?這人我們都認(rèn)識(shí),他是狗尾巴胡同的馬三,常年靠捕蛇為生。怎么會(huì)是盜墓賊?”
李大夫第一個(gè)跳出來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