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淵把人交給了朱橫,轉(zhuǎn)身就回到了醫(yī)館。
此時天光大亮,醫(yī)館的大門還沒來得及維修,謝長淵走進滿是藥味的醫(yī)館,看到了蹲在角落的李青。
少女疲憊的抱著雙膝,一雙眼睛紅腫著,頭上的馬尾不知何時已經(jīng)散開,披肩的頭發(fā)垂落下來,有幾根青絲被淚水黏在臉上,令她看起來十分無助可憐。
此時李闖還在后屋搶救,昨晚醫(yī)師曾說狀況不容樂觀,老爺子雖然是四段煉體狂人,可終究年紀太大,而且還身患重病。
謝長淵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蹲在她的身邊,沉默的陪伴。
兩天的時間,親哥和一眾鏢師全死了,剩下個老爹又受到如此重創(chuàng),命懸一線,李青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少女,卻在此刻承受如此重大的打擊,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不要太灰心,你爹好歹也是四段煉體,沒那么容易死?!?p> 沉默許久,謝長淵終于出聲安慰。
李青沒有回應(yīng),只是抱著自己的膝蓋,俏臉蒼白。
兩人又沉默了一陣,謝長淵看了看后屋的方向,默默掏出了聯(lián)系紫霞的玉佩,可思考再三,終究又把它收了回去。
他本來想問紫霞尋求一點幫助,希望對方提供一些治傷靈藥,可仔細一想,李闖父女與紫霞非親非故,沒理由耗費大量靈石傳送靈藥過來。
當(dāng)前狀況,確實只能聽天由命了。
醫(yī)館里面沒什么人,偶爾會有看癥的人出入,謝長淵陪著李青一直在等,可后屋的醫(yī)師卻遲遲沒有出來,顯然李闖還沒度過危險。
一直到中午,謝長淵看了眼日頭,就想起身去給李青買點吃的。
可是一站起來才想起自己沒錢,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目光看向了蹲在地上的李青。
“你餓不餓?”謝長淵問道。
李青搖了搖頭。
“別硬撐著,給我點錢,我去你買點吃的”謝長淵又道。
李青忽然站了起來,當(dāng)即往外走去,帶著謝長淵一路回到正興鏢局,從自己的閨房里面取出了一些銀子。
李青把一袋錢交給謝長淵。
“這里有四十兩銀子,是我先前答應(yīng)給你的酬勞,你已經(jīng)幫我夠多了,后面的事你不用管了?!?p> 李青沒有看謝長淵一眼,給了錢就轉(zhuǎn)身離去,準(zhǔn)備再去醫(yī)館等候消息。
謝長淵拿著錢,站在原地想了想,轉(zhuǎn)身看著即將跨出院子的李青的背影。
“如果午后還沒消息就別等了,托鏢的人可能晚上就會上門?!?p> 他們把硝石送到白龍城的時候,那兩名蒙面女子曾經(jīng)動過殺心,顯然并沒有打算放過正興鏢局一家,因為他們知道押送的貨物是十二神宮壟斷的禁品。
這東西從一開始就不能碰,只是正興鏢局礙于當(dāng)下的艱難處境,不得不懷著僥幸心理,希望能夠拿下一筆巨額報酬。
可事與愿違,一場鋌而走險的買賣,卻換來殺身之禍。
李青嗯了一聲,旋即身影就消失在院子門口。
少女最后的背影很落寞,仿佛已經(jīng)對一切不抱任何希望,她心里直點擊自己的父親能夠挺過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唉?!敝x長淵長嘆。
旋即,他去了一趟鐵匠鋪取走自己另外兩把巨劍,隨后又找了個飯館,點了一大桌熱騰騰的飯菜,囫圇吞棗似的吃了個干凈,隨后又要了一桌,慢條斯理的吃完。
餓了這么多天,謝長淵的胃宛如深淵巨洞,狂野的吃相,看得店小二目瞪口呆,可好歹最后還是把飯錢給結(jié)了。
吃完飯,謝長淵摸了摸肚子,背著兩柄巨劍又跑了一趟衙門馬廄,賠償了丟失大青牛的錢。
等回到醫(yī)館,他看到李青還是原來那個樣子,心中了然李闖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zhuǎn)。
謝長淵沒有多言,只是交代李青注意身體,讓她今晚不要回家,就待在醫(yī)館照顧李闖。
然后他慢悠悠回到正興鏢局,從里面搬出一條凳子放在門口。
“轟!”謝長淵把巨劍插進旁邊的地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右手按著劍,大馬金刀的坐在鏢局門口,宛如一尊門神。
過往的人對他指指點點,謝長淵卻恍若未聞,等到日下西山,街上走動的人群逐漸變少,一直到夜間亥時,惲城徹底進入深夜,城里的人都停止了戶外活動,安然進入睡眠的時候,謝長淵依舊守在這里。
夜深人靜,深秋的晚風(fēng)拂過,寂靜無人的街道只剩嗚嗚風(fēng)聲回蕩,帶著一絲的寒意。
忽然,謝長淵眼中似有火光一閃,他撇過頭,發(fā)現(xiàn)一隊人馬正在緩緩走來。
隊伍約莫有十幾人,踏著整齊又詭異的步伐,在這夜里顯得有些詭異。
前方開路的是兩名蒙面女子,她們薄紗輕掩面容,身穿赤色葛紗,衣袖上繡著朵朵冬蘭,二人都是肌膚勝雪,姿態(tài)妙曼,即便隔著面紗也難遮掩姣好的面容,雖然換了服飾,可謝長淵一眼就認出她們是在白龍城與他接頭的人。
蒙面女子的身后,則是兩排精壯男子,個個神木訥,膚色慘白,宛如行尸走肉一般,隊伍中間,還有四個漢子扛著一頂赤紅轎子,轎簾上繡著一朵金絲蓮花。
遠遠看去,簾子上的蓮花仿佛閃耀金色光芒,外罩一層朦朧光暈,就好比禪宗的無上佛光,令人心生膜拜之意。
隊伍內(nèi)的精壯漢子透露著詭異,而偏偏那頂大紅轎子又散發(fā)著祥瑞的氣息,這種不協(xié)調(diào)令這條隊伍看起來十分奇怪。
眨眼間,這支隊伍已經(jīng)來到了正興鏢局的大門前,來到這里,大紅轎子依舊被四名精壯漢子扛在肩上,仿佛是腳下的地板太臟,不配觸碰到轎子。
謝長淵依舊按劍坐定,目光直直盯著眼前的大紅轎子,他感受到了轎子里面有一道強大的氣息。
“你是正興鏢局的人?”隊伍最前方,一名蒙面女子跨步出來嬌聲道。
此女身披薄紗,立于深秋之夜也不覺得冷,裙擺間露出一雙雪白的大長腿,腳下穿著一雙繡花云鞋,只是她語氣高傲,宛如高高在上的做派,話中似帶有一絲呵斥的意思。
謝長淵笑了。
“我是誰不重要,你們只需要知道今晚,正興鏢局我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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