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門外響起一陣稚嫩的哀嚎,緊接著就是一陣咒罵和悶響,等到門口傳來腳步窸窣逐漸變遠的聲音,門塌了,一個鼻青臉腫的男孩慢慢爬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順手把腳上的鞋子脫下來,突然對著內屋扔了過去。
“李魏!兒子打老子是會天打雷劈的不知道嗎?!還亂扔鞋子,這鞋子是鎮(zhèn)口孫婆婆給你縫的不知道嗎?!你怎么對得起她老人家的一片苦心,你良心不會痛嗎?!”
一個胡子頭發(fā)都亂糟糟的男人手上拿著李魏剛剛扔出去的鞋子,挑開內屋的門簾一邊打哈欠一邊發(fā)出對著李魏發(fā)著靈魂拷問,仿佛眼前的不是他兒子,而是一個十世惡人今天等著被他審判。
“李衡洲!你!你!”李魏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沒被那群腌臜貨揍出什么事,反而被眼前這個親爹氣的一佛出竅二佛升天,喉頭一甜差點吐出血來。
“亂喊什么,沒大沒小,叫父親大人知道嗎?”李衡洲把鞋子扔到兒子面前,走到水井旁一邊打水一邊問道:“閑話少說,今天打你的人里面,有鄭員外的兒子嗎?”
李魏雖然又氣又惱,但還是穿好鞋子走過來“有,之前他都忍住沒出手,今天終于沒忍住動手了”說罷從兜里掏出一個玉佩“我乘機拿了他的玉佩,之前觀察過,這個是他們孫家的身份牌,能夠證明是他的,但是沒法證明是他打得我,所以我在他踩我的時候將我的鼻血悄悄擦到他腳后跟附近”說罷,李魏接過父親的水桶,開始清洗身上的灰塵和血跡。
李衡洲欣慰的伸了伸手,不過立刻放了回去“干的漂亮,先別洗了,咱們現(xiàn)在就去鄭員外家,來這五年多,終于能夠讓你進鎮(zhèn)上的學堂了”
“真的嗎爹!不,我親愛的父親大人!我終于可以去學堂了!”李魏顧不上清洗,激動地渾身顫抖的開看父親“那我以后就不用練功了嗎?!”
還沒說完,李衡洲一巴掌把李魏拍到了地上“想得美,以后晚上睡覺時間減半,練功時間翻倍!”
“不!”李魏本想發(fā)作,聽完父親的話,一聲慘叫響徹小鎮(zhèn)上空
“聽見沒,李家的那個傻兒子又在亂嚎了,跟個狗崽子似的”路過的小嫂子們竊竊私語,可還沒等她們繼續(xù)碎嘴,就看見李家男人提著兒子推開門,一陣風似的的向鎮(zhèn)北沖去。
等到快入夜的時候,李家父子兩個滿身灰塵,鼻青臉腫的向家里走去,一邊走李衡洲一邊樂,李魏一聲不作,等父子二人回到家,李衡洲從懷里拿出買的鹵豬頭肉,切好了走到院中,李魏身上早已經換好了衣服,只是看著天空默不作聲。
“兒子,怎么啦,一天挨了兩頓揍,腦子壞了?仰望天空心流淚?”李衡洲自顧自的吃起了肉,又抿了一口酒。
“沒什么,來這里五年了,今天我們算是徹底融入這里了嗎,爹?”李魏突然輕聲說道“我想我娘了,今天在鄭員外家看見了一個女人,應該是侍女之類的,眼角有一顆痣,和我娘一樣...”
還沒等李魏說完,“啪”一聲,李衡洲一巴掌拍他腦門子上了“想女人就說想女人,別扯你娘,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時就看了這一個嗎?你那個眼睛把他家的女眷都打量了一遍,別以為你老子我沒瞧見”
李衡州嘿嘿一笑“我兒子也到了想女人的年紀了,不錯不錯,不過你這個樣子,一看就是個沾花惹草的命,想你老爹我對你娘可是從一而終,要不是我看著你出生的,真懷疑你是不是我親生的。”
“我呸!”李魏狠狠碎了一口開始吃肉,正準備說點啥損一下這個不正經的老爹,卻突然閉上了嘴。一轉眼,李衡州一躍而起上了屋頂。不知道發(fā)生什么的李魏跺了跺腳,還是跟著跳上了屋頂。只見屋頂上五個穿著黑色夜行服的人前后站好擺好了架勢,自己老爹正老神在在的看著對面。
“這位兄弟,不知道你攔住我等,是什么意思?”為首的黑衣人一抱拳,沉聲問道。
“沒什么意思,聽見聲響,以為鬧賊了,上來看看,看你們的裝扮,應該不是偷盜的毛賊,不知道來我家,所謂何事呀?”李衡州不緊不慢的問著還吃了一口手里的豬頭肉。
“兄臺,我等并非盜賊,只是路過此地,既然誤會一場,那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黑衣人遲疑了一陣還是說道。
“不送”李衡州提著兒子跳下了屋頂,領頭的黑衣人一擺手“走!”轉眼間已經消失不見。
“隊長,為什么要走?我們五個人,對面只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的漢子,哪怕會一點三腳貓的功夫,也絕對攔不住我們,我們一起出手,應該不會發(fā)生什么響動”高個子黑衣人一邊跟著隊伍撤退,一邊不解的問著“更何況這樣回去,亓大人那邊怎么交代”
領頭的黑衣人冷笑一聲“遇事就想著殺人,人家底細都不清楚就動手,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呢?人家背景如何呢?自己幾斤幾兩不好好掂量,看了幾本志怪小說就被忽悠了一言不合就動手,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頓了頓,領頭的還是解釋道“我們路過那個房子,只是剛剛落地,那個男人就似乎預料到我們的軌跡,和我們同時到達屋頂,這就說明對方的洞察力和輕功都在我們之上,他在空中就察覺到我們,才能和我們同時到達,雖然那個男人全身上下沒有任何氣勢,仿佛一個不會武功的常人,但是恰巧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p> 領隊的回過頭跟身后的隊員說道“出門在外,不怕好勇斗狠的,就怕裝傻充愣的,不會叫的狗咬人最疼,你們以后行動都要注意,不要學小說里面,動不動就打打殺殺,我們的目的本就是查探為主,能屈能伸才能活得久”他深深看了一眼高個子黑衣人“出頭的椽子先爛”。
高個子打了個寒顫,低下了頭,領隊的收回目光“所有人記住,今天我們沒有遇到這個男人,這一片查探也沒有異常,懂了嗎?”
“喏”四個隊員齊聲應道。
院里,李魏本想忍一忍,還是被李衡洲看出來“你是不是想問爹,為什么今天要出手,忍了五年都沒顯山露水,今天偏偏要去喝退這幾個小賊?”
李魏知道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簡單,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咦?你竟然不好奇”李衡州反而奇怪了。
“雖然老爹你平時沒個正經,看起來玩世不恭,但是你從來不會做沒有理由的事,所以我雖然好奇,但是不想知道”李魏認真的說道“需要我知道的,你一定會跟我說”
李衡洲“嘿嘿”一笑,又喝了一口酒“還好,沒涼?!?p> 父子看著烏云密布的夜空和院中被吹起的灰塵
“起風了”李魏輕輕呢喃。
“啪”李衡洲反手就是一巴掌拍李魏腦袋上“裝什么深沉,起風了要下雨了,快點去收衣服啊,愣著干啥呢!”
“我靠!李衡洲!別天天打我腦袋!打傻了我,以后你老的不能動了誰養(yǎng)你!我呸!”李魏雖然嘴上罵罵咧咧,還是起身開始收衣服,因為他知道,不收衣服都淋濕了,李衡洲可是能一件衣服穿一個月,他可受不了那個餿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