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赤色野豬

　　荒原被黃沙籠罩，分不清任何方向，遠山模糊的輪廓無影無蹤，天空中的太陽只有模糊的一輪光暈。狂風裹挾著黃沙橫沖直撞，樹木的斷枝更是隨處可見，隨風飛舞。

　　流沙從山洞口闖進來，已經(jīng)堆積成半人高。23在這里躲避了三天，可還是不見風沙減弱。計算下日子，離開礦山有十幾天了，他感覺到無比自由，可是自由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那就是生存所需的食物和飲水。

　　他身上的傷口都已經(jīng)愈合，只有兩三處還有些許痕跡，其他的完全看不出了。為了緩解體力消耗，他坐在山洞口，背靠著石頭，目光所致黃沙漫漫，他希望這樣的天氣早些結(jié)束，好外出捕獵食物。

　　他看著遠處，視線里似乎有一個模糊的影子，正在朝這邊走來。荒原上危機重重，他不敢有任何大意，神經(jīng)立刻緊繃起來。那個影子越來越清晰，不像是人更像野獸。他退到山洞中間，躲在一塊大石頭后面伺機而動。

　　沒過多久，一頭赤色野豬出現(xiàn)在洞口。這野豬體型巨大，脊背上一團赤色的鋼毛，兩顆長長的獠牙如同彎月一般懸在嘴邊，讓人一看就不寒而栗。

　　野豬也很警惕，并沒有貿(mào)然闖進山洞，而是在洞口徘徊一陣，似乎沒有發(fā)覺危險這才踩著沙堆走進山洞。一進入山洞便哼哼唧唧四處查探，謹慎地朝著里面走，同時用厚厚的嘴唇倒弄地表。

　　突然，野豬停住腳步。它發(fā)現(xiàn)一塊大石頭后面竟然躺著一個人類。這人類一動不動，似乎只是一具尸體。不過野豬沒有靠近，大腦袋左右擺動，粗大的鼻孔使勁辨別空氣中的味道。過不多時，它終于上前幾步，用兩個獠牙碰觸23的腿。23瞇著眼睛，盡量屏住呼吸。野豬從他小腿一路向上，一度差點將他翻過去。

　　山洞外長風呼嘯，尖銳的聲音如同鬼叫。一根爛木頭砸到山洞口，發(fā)出噼里啪啦碎裂的聲音。這聲音驚到了野豬，它立刻回頭，脊背上赤色的鋼毛根根聳立。發(fā)現(xiàn)什么也沒有，它的神經(jīng)略微放松，正準備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探查這個人類。一把白亮的匕首劃向野豬的脖子，那里是它皮膚最為薄弱之處，23準備一擊斃命。

　　一瞬間，野豬感覺到脖子下面的皮膚一絲冰涼，致命的危險信號傳遍全身。它嚎叫一聲，身體一下子彈跳起來遠離23。

　　23已經(jīng)起身，弓著背對視著野豬。染血的匕首橫在身前，隨時準備著進攻。野豬脖子下面開了一條口子，不過它反應迅速躲開了，并不致命。

　　一人一豬對視一會，幾乎同時發(fā)動進攻。野豬嚎叫著要撕碎這個卑鄙的人類，一雙拳頭一般的大眼睛透露著紅光。

　　野豬體重得有23的四倍之多，它力量極大，即便在狹小的山洞依然橫沖直撞。23不敢跟它硬鋼，只好左右騰挪，上躥下跳。好在他手中有一把匕首，每一次交鋒時都會在野豬身體上留下一條傷口。

　　可是這野豬生命力極強，加之皮糙肉厚，一般的攻擊造成的傷口對于它的進攻毫無影響，更別想殺死它了。反而它受傷越多，怒氣就越盛。隨著一聲巨響，它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厲聲吼叫。23被它頂翻，差一點撞到山洞頂。

　　23失去平衡向后拋飛，而野豬奮力急追，眼看著巨大的獠牙再次挑起，就要刺中23沒有防護的腹部。情急之下，23將匕首咬在口中，雙手一探正好分別握住兩顆獠牙。

　　野豬毫不在乎，腳步還沒有停穩(wěn)便用力搖晃著大腦袋，要將23甩飛。可是23也不是吃素的，年紀輕輕，一身力量已經(jīng)遠遠高于常人。兩只手更是鐵鉗一般緊緊握住獠牙。而野豬已經(jīng)停下腳步，開始瘋狂甩動腦袋。23為了穩(wěn)住身體，一腳蹬在野豬額頭，一腳蹬在野豬上顎。

　　野豬幾近瘋狂，隨著搖晃腦袋，大嘴還咔嚓嚓不停地咬。可是根本咬不到，而23牢牢地黏住它。野豬毫不放棄，雖然不再咬了，可是它迅速沖向山洞底部，它要將23撞死。

　　23本來想以此消耗野豬體力，可眼看著就要撞到山洞底部，他可不想變成肉餅。只聽他大喝一聲，雙腳雙臂雙手一起用力。

　　轟隆一聲，野豬撞在山洞底部，碎石紛飛，灰塵四起。

　　野豬趴在地上，慢慢爬起?？墒悄莻€人類并不在眼前，它搖晃著查探，依舊不見。只好轉(zhuǎn)身，這才看到那個人類。此刻23手中攥著它的兩顆獠牙，粗大的根部還滴著血。野豬還有些頭暈，它不可置信地盯著23。

　　23突然動了，他的動作在野豬看來很慢，就如同慢動作，可是要做出反應卻發(fā)現(xiàn)自己更慢。

　　其實23的速度極快，一瞬間欺近野豬，雙手握著獠牙從兩個方向同時刺下。一顆獠牙刺進野豬脖子，另一顆獠牙從野豬眼睛刺進去，一直深入大腦。野豬沒有任何反應，咕咚一聲倒地，就此失去了生命。

　　23拿下口中的匕首，嗤的一聲劃開野豬的脖子，同時切斷了野豬的大動脈，鮮紅的血液噴射而出。他什么都顧不得了，畢竟已經(jīng)三四天沒喝水了。一下子撲上去，猛喝了幾大口。

　　暫時緩解了口渴之后，他才發(fā)覺野獸的血液真難喝，比監(jiān)工的烈酒好不了多少?？墒乾F(xiàn)實就是如此，為了生存他別無選擇。好在身上有打火石，干木頭山洞外隨處可見。于是出去撿回來好多，生火取肉，總算能吃上熱乎乎的肉了！

　　依靠這頭野豬，23挨到了風沙停止。走出山洞，感受著陽光照射，他甚至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他雖然逃出礦場，可是他沒有家人，沒有去處，因為他是一個失去記憶之人，他只好漫無目的地走著。天地之大，他是那么渺小，怎么還不找到一個落腳之地。

　　兩天后，他發(fā)現(xiàn)一群流民。他們各個身體消瘦，毫無生機在太陽底下走著。雖然如此，23還是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像是往常一樣，他跟在隊伍最后，一條長長的隊伍在荒原上前行。

　　他少言寡語，這些流民也沒人搭理他。似乎他不存在，也好像他本就是他們中的一份子。每一天都有流民倒下，沒人理會，隊伍繼續(xù)前行，而倒下的人便成了天空中食腐鳥的餐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