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清涼的泉水
“這是就是賽安的家鄉(xiāng)啊……”
艾絲塔莉雅坐在科多獸的背上，悲傷地望著這片荒涼的土地。
三頭健壯的科多獸邁著沉重的腳步踏在沙礫上緩緩前進著，他們剛剛經(jīng)過一片干涸的河谷，河床干裂，肥沃的淤泥變成了白堊色的鹽堿地，連沙棘和仙人掌也不愿意在那里扎根。
荒原上已經(jīng)鮮有食草動物出沒，他們在凄涼之地的戈壁上行進了三天，唯一見到的是一只死去的長頸鹿，它腫脹發(fā)臭的遺體陳列在亂石之間，上空盤旋著饑餓的禿鷲。
幾只瘦骨嶙峋的土狼正在大快朵頤，那些狼遠遠地看到了他們，然后很快地消失不見。
“我本以為……”
女孩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她悄悄看了眼坐在前方的大個子，感覺對他的了解更多了一些。
“其實，我們生活的地方要比這里好一些……”
小賽安緩緩地說道，他握著一塊從路邊撿起來的石頭，石頭干燥而灼熱，上面還裹滿了塵土。
牛頭人把它攥在手心里輕輕轉(zhuǎn)動著，語氣低沉而憂傷。
“這里以前并不是這樣的?！?p> 隨著科多獸慢悠悠的晃動，他慢慢地說著，“長輩們的故事里，這里曾經(jīng)是大地母親賜予的瑰寶，水草豐茂的大草原。”
牛頭人抬頭望去，天空呈現(xiàn)出壓抑的鉛灰色，于是他又失落地低下頭來，輕輕地嘆息道：“‘瑪山希’在牛頭人語中，是‘大地母親的恩賜’的意思?！?p> “我只在在長輩們的故事里見過它?！?p> 像是回想起了那個名字包含的寶貴的含義，小牛頭人望著天空又傻傻地笑了起來，“不過我想，那一定像傳說中的莫高雷一樣，是一片美麗的地方吧？”
布萊恩把頭湊過來，疑惑地問道，“這片土地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沒有人知道……”
賽安悶悶地牽著韁繩，他搖了搖頭打了個響鼻，“不說這個了，趕了這么久的路，你們還撐得住嗎？”
布萊恩表示沒問題，他和布萊恩與小賽安同乘塊頭最大的一只科多獸，小家伙的騎乘技巧最好，值得信賴。
師傅和星風(fēng)祭祀分乘其他兩頭艱難地跟在后面，她們并不熟悉如何駕馭這種龐然大物，所幸科多獸都是溫順的大家伙，即使騎手的技術(shù)粗糙了一點它們也能忍受。
小賽安認得座下的大家伙，這是村子里最棒的幾頭科多獸之一，它們被牛頭人當(dāng)做感激之禮贈給了暗夜精靈。
想當(dāng)初小賽安還給他喂過草料，離開時他還有點傷感，沒想到竟這么快就能見面。
多虧精靈們總是在森林里活動，比起適合平原穿行的科多獸，她們更偏愛夜刃豹一些，于是這些大個子就被轉(zhuǎn)送到了羽月要塞，承擔(dān)一些簡單的運輸工作。
在那里他們得到了充分的歡迎，這些干活踏實的勤勞大家伙很受德魯伊們的喜愛，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一個巨大的肚皮，不過這在植被茂盛的菲拉斯完全不是問題，德魯伊們每天不厭其煩地收割青草把它們喂得飽飽的，科多獸們也認真地回報著新的主人，他們很快就成了很好的伙伴。
在得知一行人需要穿越可怕的凄涼之地后，羽月要塞的德魯伊們心痛地把這些大個子借給了他們，在最后一晚，他們還舉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送行宴會，用米糠和玉米面熬了整整兩大缸糊糊給科多獸們吃。
臨行前，賽安還瞥見一個胳膊上長著鷹羽的德魯伊偷偷地抹著眼淚，他由衷地為這些大家伙感到高興，即使去到了新的地方，他們也有了善良的主人和新的朋友。
似乎是感受到了賽安的心情，胯下的科多獸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低鳴，他揚起腦袋，伸出粗糙的大舌頭，舔了舔牛頭人的手。
這癢癢的觸感讓他想起了黎曼，于是賽安笑著從挎包里掏出麩餅掰成一塊一塊的喂給他。
布萊恩也瞎湊熱鬧爬了過來，他搶過賽安手里的餅，想要試著喂一喂這個大家伙，誰知科多獸根本不領(lǐng)情，直接扭過頭去，連一個噴熱氣的鼻孔都不給他。
矮人生氣地縮回頭去，氣憤地咬了餅，嚼了兩下，發(fā)現(xiàn)別說還有點好吃，咸咸的還帶著點谷香，于是他三兩口吞了下去，又從腰帶上摘下一個酒瓶美美地灌上幾口。
牛頭人本想阻止但沒來得及，他尷尬地收回了手，心想還是不要提醒布萊恩制作這個餅子的材料了。
“奇蹄目，鼻骨上具骨質(zhì)角，背負鱗甲，前臼齒發(fā)達，食草動物，性情溫馴，耐力出色……”梅卡托克穩(wěn)穩(wěn)地坐在鞍座上，細致地整理著自己的筆記，慢悠悠地說道：“別去激怒它，布萊恩，我可不想明年去鐵爐堡祭拜你?！?p> “梅卡托克先生也喜歡研究科多獸嗎？”
聽到大工匠的話，賽安忽然眼睛發(fā)亮，他晃著尾巴，激動地轉(zhuǎn)向梅卡托克，一副期待的表情。
“額，其實不是這樣的……”
梅卡托克剛想解釋，說這是我無聊打發(fā)時間的消遣活動，結(jié)果就看見牛頭人的尾巴失落地耷拉了下去，于是大工匠撓了撓光禿禿的腦袋，改口道：
“不過嘛，這么威武又忠誠的大家伙，我想任誰也不會討厭的?！?p> “包括我！”大工匠調(diào)皮地對著賽安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又專注地投身于他的研究中去了。
小賽安開心地轉(zhuǎn)過頭去，剛好聽見科多獸發(fā)出了嘹亮的叫聲，他望向前方，然后欣喜地回過頭去，激動地朝大家揮手，然后大聲喊到：
“打起精神來各位！我們到了！我的村子到了！”
隨著一座小山丘再度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首先發(fā)現(xiàn)了眾人，那頭黑色的小牛原本蹲在村口撿石頭玩，結(jié)果老遠就聽見了科多獸的吶喊聲，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身上還臟兮兮的，就扯著嗓子激動地呼喊著大人。
不一會，一個樣貌相似的成年公牛就從山丘的背后繞了出來，他的手中握著一桿長矛，背上背著巨大的圖騰柱，公牛先是把牛頭人少年拉到了背后，然后搭起涼棚警惕地望向這邊。
小賽安看得清楚，他靈巧地從科多獸的鞍座上翻下，再度踏上熟悉的家鄉(xiāng)的土地令他熱淚盈眶，只見他一邊高聲自報家門，一邊交叉起手臂激動地向?qū)Ψ綋]舞。
那位公牛很快就收起了長矛，他面露笑容，同樣揮舞著一只手向他吶喊回應(yīng)。
小賽安的心中泛起難以抑制的激動與不安。
他終于到家了。
……
行走在進村的道路上，賽安激動地環(huán)顧四周，雖然他才離開不到一年，家鄉(xiāng)卻變化了不少，卵石小路旁聳立著許多的新帳篷，一些牛頭人從帳篷里探出腦袋，好奇地注視著這些陌生的面孔，他們的臉上都帶著生機與活力，那場災(zāi)難帶來的痛苦記憶似乎已經(jīng)消失不見，這讓賽安倍感欣喜。
“很不錯對吧？”高大的牛頭人摸著胡須，高興地笑著，“大家都在很努力地建設(shè)著家園，盡管食物依舊不充裕，但總歸能填飽肚子了?！?p> 他低下頭去，微笑著望向艾絲塔莉雅，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道：“真的非常感謝你們，要是沒有你們援助的糧食，我的妻子可能就很難熬過那個冬天了……”
高大的公牛忽然哽咽起來，艾絲塔莉雅有點手足無措，她手忙腳亂地從口袋里掏出手帕遞給這位巨大的壯漢。
“真……真不好意思，讓你們看笑話了……”
公牛擦了擦眼睛，把手帕搞得臟兮兮的，他想要還給精靈，卻又不好意思，他慌亂地解釋道：“我……我的妻子真的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大地母親在上……要是沒有了她，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說著說著，公牛的眼睛又紅了，他又用女孩的手帕擦了擦，手帕這下徹底變得花花綠綠的了，于是他徹底傻了，尷尬地撓了撓屁股，不安地向女孩道歉：
“對不起……謝謝你的手帕，我會把它洗干凈再還給你……”
艾絲塔莉雅笑了笑，點了點頭。
“切……笨蛋老爸，我去找安倫玩啦！”
目睹一切的小黑牛無奈地一巴掌砸到腦門上，然后拍了拍小賽安的肩膀，興奮地說道：
“賽安，你先去忙，晚飯后我再去你家找你！”
說完這句話，小黑牛撒開蹄子一溜煙就跑得沒影了，他要去找安倫玩，才不要無聊地陪這些客人逛村子呢！
“索羅！不準給覓影者阿姨添麻煩！晚飯前一定要回來！”黑牛扯開嗓子朝遠方吼道。
“知道啦！”這聲音拖著長調(diào)，過了好一會，才從遠方傳來。
“那是我的兒子索羅·白蹄，一個很淘氣的小家伙?！焙谂o奈地向客人們解釋道，不過賽安能感覺到這位父親其實對兒子充滿了驕傲。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黑牛領(lǐng)著一路人向西走去，他以沉悶的嗓音笑著說道：“酋長幫忙打通了西邊的水井，善良的客人也來拜訪我們的村子，剛好趕得上用甜水招待大家！”
“唉？貝恩也在嗎？”
賽安忽然激動起來，他本以為這個時間貝恩還在訓(xùn)練場里受苦，沒想到這么快就能見到他的小伙伴。
“哦，對了，小賽安也趕緊過去吧。”看到賽安高興的表情，黑牛對他笑了笑，“你的父親剛好也在那幫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