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黑風高夜
月黑風高殺人夜。
李浮遠早早放走陪伴了一路的馬匹，然后孤身一人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溜進錢家公子所在的廢棄村莊。
由于這一路上沒有發(fā)生任何事情，錢府奴仆巡邏起來也敷衍了事，已經(jīng)搜過一遍的屋子絕對不會再看第二眼。
天氣這么冷，他們都不愿意離開火堆太遠，懷里揣著一小壺剛熱好的美酒，手上有越嚼越香的臘肉干，只需熬到換班就能回去睡一個好覺。
李浮遠躲在陰影處，早已無人居住的破爛土屋就是天然的藏身之所，透過墻面縫隙可以隨時觀察外面的情況，頭頂風雪呼嘯，所有的細碎聲響都會被輕松掩蓋。
有天時地利，接下來只需等到深夜，剩下的人都睡著以后，再解決負責守夜的錢府奴仆就行。
比想象中還順利和簡單。
夜已深沉，遠遠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李浮遠深吸一口氣，提著刀準備動手。
他運氣不錯，在附近守夜的那名錢府奴仆剛好來到屋子外面方便，身上都沒有攜帶武器。
就在李浮遠要走出陰影的時候，只聽“嗖”的一聲，一支羽箭從天而降，直接貫穿了錢府奴仆的腦袋。
那名錢府奴仆慘叫一聲，在地上抽搐了兩下，馬上就斷了氣。
這一聲慘叫過后，更多羽箭嗖嗖嗖飛進村莊，剩下幾個守夜的奴仆即便反應過來了，也來不及有所動作，在一瞬間就被扎成刺猬。
那些熟睡的人更慘，眼睛還沒睜開就一命嗚呼，連發(fā)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李浮遠一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迅速縮回陰影之中，不敢輕易露頭。
片刻之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闖進這個廢棄村莊。
是山賊！
李浮遠看見這一大隊人都穿粗布麻衣戴個破頭巾，一個個兇神惡煞，馬背上掛有長弓，肩上扛大刀大斧。
為首的山賊是個獨眼壯漢，剛到地方就翻身下馬，大喊道：“檢查清楚，不能留一個活口?！?p> 手下的山賊得令散開，無論躺在地上的錢府奴仆有沒有死徹底，全都再在喉嚨位置補上一刀，送其往生。
“你們是什么人，逢源鎮(zhèn)錢府的馬車也敢劫，活得不耐煩了嗎？”只是胳膊中箭的錢府奴仆拼死喊出這一句話。
獨眼壯漢冷笑一聲：“聒噪，你們是怎么做事的，真新鮮，死人還會開口說話。”
那些山賊手下聞言，連忙沖過去亂刀砍死還在大喊大叫的錢府奴仆。
不一小會兒，廢棄村莊里血流成河。
再沒人發(fā)出一聲慘叫。
獨眼壯漢很滿意，又開口道：“錢公子的尸首呢，帶來給我看看?！?p> “老大，就在這?！?p> 那些山賊手下立刻抬過來一具穿著明顯華麗許多的尸體。
獨眼壯漢見了，點點頭：“任務完成，留下兩個弟兄把這些尸體燒干凈，剩下的人先把馬匹和馬車帶回寨子，我這就去逢源鎮(zhèn)領賞?！?p> 這一大隊山賊來去如風，殺完人就走，干凈利落。
萬幸，李浮遠躲在暗處，沒被山賊發(fā)現(xiàn)。
好消息是現(xiàn)在外面就剩兩個山賊，比起那十八名錢府奴仆，更容易解決。
可惜沒辦法手刃許渾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就是不知道山賊有沒有拿走求仙帖。
拿走就麻煩了，總不能再殺到山賊寨子去搶東西。
獨眼壯漢說，過兩天去逢源鎮(zhèn)領賞，那么山賊肯定不是恰巧路過，而是早有預謀。
逢源鎮(zhèn)里有人盯上了錢家公子。
光是這一點，就夠嚇人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李浮遠要是稍微早一點動手，此時也該躺在地上變成尸體了。
那兩個被獨眼壯漢留下來焚燒尸體的山賊似乎很不滿，遲遲沒有開始忙活。
“真是倒霉，這么冷的天氣還得出門殺人，咱們本來應該在寨子里抱著婆娘喝酒搖骰子，哪里需要來這里受這罪?！?p> “逢源鎮(zhèn)那人這些年給老大送了那么多錢，咱們肯定得隨叫隨到。”
“這次解決了錢家公子，下一回是不是就得去干掉錢老爺？”
“那逢源鎮(zhèn)以后就是咱們的地盤，老大說不定也能穿上漂亮衣服，當一回大財主?！?p> “然后咱們一人分一間大院子，以后都是體面人?！?p> “那咱們早點燒完這些尸體，早點回去喝酒吃肉，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兩個山賊在那閑聊抱怨，剛好讓李浮遠找到機會悄悄溜到他們背后。
山賊一轉(zhuǎn)身，迎面就有一道白光閃過。
李浮遠的環(huán)首刀瞬間劃過兩個山賊的脖子，鮮血四濺。
李浮遠是頭一次持刀殺人，提刀就跟抓棍子一樣，力道也掌握不好，差點削去兩個山賊的半邊臉頰。
結果不錯，兩個山賊很快斷了氣，瞪大的眼睛里面只剩下驚訝和疑惑。
深呼吸，放輕松。
山賊死有余辜，我這是替天行道。
李浮遠扔下環(huán)首刀，用力按住顫抖不停的右手，試圖說服自己，減輕第一次殺人的罪惡感。
緩了緩，感覺好多了。
不能在這里浪費太多時間。
李浮遠趕緊環(huán)顧四周，找到錢家公子的尸體，一搜身，哪里還有什么求仙帖，早被人拿走了。
干掉兩個落單的山賊都這么費勁，他一個人怎么敢去闖山賊寨子。
忙活半天，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人總有走霉運的時候，或許只能認命。
這時，李浮遠忽然發(fā)現(xiàn)地上好像沒有許渾的尸體，仔細數(shù)了數(shù)，十八名錢府奴仆一個不少，兩個可憐的車夫，兩個倒霉的山賊，再加上錢公子……
人數(shù)不對啊。
少了書童和許渾。
不對，穿著這身華麗衣服的人明顯不是錢公子，應該是錢公子身邊的書童。
也就是說，錢公子和許渾不知什么時候悄悄離開了隊伍。
李浮遠雖然緊隨在隊伍后面，但是離得太遠，完全沒有注意到。
許渾夠聰明啊，讓書童換上錢公子的衣服當替死鬼，神不知鬼不覺就躲過了飛來橫禍。
難道早就猜到會被山賊半路截殺？
還是覺得李浮遠會追上來找他算賬？
也難怪找不到求仙帖。
人早就帶著求仙帖跑遠了。
用不著再費勁去對付山賊，勉強算是個好消息。
李浮遠使勁拍了拍凍得通紅的臉頰，事不宜遲，他得繼續(xù)趕路，距離最北邊的深山應該不遠了，快馬加鞭，也許還能追上許渾和錢公子。
兩個山賊留下來焚燒尸體，旁邊剛好剩下來兩匹好馬。
李浮遠正要翻身上馬，腰間的養(yǎng)命葫蘆突然用力晃了一下。
隨后有金光亮起。
同時可以看見一縷縷白霧從地上那些尸體口中吐出，然后一齊飛向養(yǎng)命葫蘆，眨眼就被金光全部吸收干凈。
這是什么情況？
等金光消失，李浮遠拿起養(yǎng)命葫蘆一看，發(fā)現(xiàn)里頭居然多出來半壺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