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臥波的虹橋倒映出如同長蛇般的虛影,隨著水波探向黑暗的盡頭。
斑駁的古橋之上,青苔依附在欄桿,借著銀色月光,綻放出屬于自己的瑩瑩之輝。
許三有身穿寬松的士子服,一手提壺,一手舉杯,邀明月以賦詩,舉杜康而自醉。
突然,他看向遠處那道身影,笑著說道,“既然來了,就上來陪我喝一杯?!?p> “雖然何叔同看不上你這個市井之徒,但你還是有資格喝酒的。”
遠處的身影頓了一下,一步跨出,整個人凌空飛渡,來到許三有身前。
許三有將酒壺拋給對方。
盧橫江接過酒壺,一掌擊碎了瓶口,滿飲。
用手抹了抹嘴,他目光凝重地看向許三有,“您知道我要來?”
許三有胡須一抖,“瘋子的想法有什么難猜的?”
“長青與你結(jié)下仇怨,殺了你的人,你連夜殺回來,這很正常?!?p> 盧橫江點了點頭,又皺起眉,嘆息道,“沒想到那李長青竟然如此有能耐,鬼市寶船之上是我看走了眼,連您也被他請動了?!?p> 許三有哈哈一笑,“這你可說錯了,我可不是被他請動的,我是自愿來的。”
盧橫江瞳孔一縮,因為這句自愿比請更讓他忌憚李長青。
如此大敵,當(dāng)早日鏟除!
他眼睛微瞇,全身肌肉緊繃,頓時清風(fēng)明月不見,陰影仿佛如同海中黑潮一般,要將萬物吞沒。
“既然不是他請您來的,您何不在書院安心教人,難道想要違背五姓定下的規(guī)則,以第三重樓之身在這龍口渡出手嗎?”
許三有哈哈大笑,“怪不得何叔同看不上你,這沒讀過書的和讀過書的就是不同?!?p> “我知道你是瘋子,但我仍然在此阻你,我卻要問你,瘋子怕什么?!?p> 瘋子怕什么,盧橫江舔了舔嘴唇。
瘋子怕不要命的!
許三有連命都不要了,怎么會怕那江南五姓定下的規(guī)則。
而且一位第三重樓不要命了,即使第四重樓的九難真人都難以把握。
盧橫江沉默了一息,“只要那李長青不擋我的路,那我和他之間的恩怨就此勾銷?!?p> 他隨手將手中殘破的酒壺扔到河中。
然后拱手對許三有說道,“今日謝過先生的酒,也謝過先生的指教?!?p> 說罷,他竟然與陰影相融,一點點消失在這夜色之中。
許三有舉著酒杯,靜靜地看著盧橫江消失,眼中的神色卻越發(fā)冷冽起來。
真想留下他啊。
隨后他看向了李府的方向。
罷了,自己還是等一等。
玉不琢不成器。
我可沒答應(yīng)你說長青不會阻你的路。
·······
南洋,黃家島,福德廟。
無數(shù)玄黃色的地氣下沉,結(jié)合裊裊香火之力,將敖岳的紫府固定一地,形成一方神域。
“原來這就是神域的形成啊?!?p> 李長青立于空曠的神域之內(nèi),那香火之力源源不斷落下,結(jié)合地脈靈氣形成磚瓦,不過現(xiàn)在時日尚短,只搭建起了一間大殿,那金紅色香火之力順著挑檐斗拱大梁落下,如檐前之水。
敖岳恭敬地跟在自己老師身邊,他靈智形成沒幾天,雖然被李長青教訓(xùn)了一頓,但既然是自己老師,那就天經(jīng)地義了,所以沒有絲毫隔閡,反而越發(fā)親近。
“現(xiàn)在只能夠在這一地建府,不過若是黃家可以在其他地方為我修建神廟的話,那么我可以分化紫府,貫通陰陽?!?p> 分化紫府,貫通陰陽?
李長青聽得起勁,這應(yīng)該是紫府真人的另一項神通了。
因為自己的打斷,所以敖岳并沒有真正化形而出,本體還被局限在這黃家島福德山中。
若是能夠憑借紫府神廟,穿梭陰陽,那么自己以后也不用麻煩地來這南洋找他的。
所以······
龍虎山應(yīng)該再修一座福德地祇廟。
李長青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這樣一來,這龍虎山簡直就要成為自己私家地了。
借宗門香火氣運供養(yǎng)弟子門人,這樣不好。
但是爽!
反正都是自家人,祖師爺你就看著辦吧。
遐想了一陣,還是正事要緊。
李長青將兩枚獅犬之印掏出,遞給敖岳,“你可以辨別出他們的不同嗎?”
敖岳神色凝重地接過兩枚印璽觀察了一番。
然后取出自己的印璽,輕輕一點。
只見兩道青紫色之氣升騰。
一道來自于他手中的印璽,另一道來自于方老的獅犬印。
“這枚印璽應(yīng)該和我的同源,都是師門氣運結(jié)合一地靈機所化。”
“這其中可有什么講究?”
李長青追問道。
敖岳認(rèn)真地點頭,“首先,氣運皆有定數(shù),又有一特性,多者越多,少者越少,現(xiàn)在師門氣運隆重,顯化一兩枚低階神祇符詔還不打緊,但是日后需要倍加小心,莫要輕易賜予,不然氣運分化,無鎮(zhèn)運之寶,必將禍及門人弟子?!?p> 多者越多,少者越少這點李長青能夠理解。
畢竟你氣運多,那么自然福報連連,只要沒有劫數(shù)降下,自然越發(fā)福德深厚。
而氣運分化,需要鎮(zhèn)運之寶讓李長青想起了《封神榜》中的截教。
那通天教主乃靈寶天尊所化,就是因為有教無類,又無氣運之寶鎮(zhèn)壓大教,是截教落敗的一個重要原因。
“嗯,我記下了?!?p> “第二,一方地脈規(guī)則有限,就比如我這福德山雖然是海底龍脈而生,但畢竟只是一條潛蛟,演化一枚神祇符詔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可以統(tǒng)領(lǐng)方圓百里之地?!?p> “至于這枚印璽中的地脈規(guī)則,應(yīng)該還可以演化幾枚更上品的神祇符詔,開一神府,率陰陽眾神?!?p> 看到敖岳眼中的艷羨之意,李長青笑著說道,“這是師門龍虎山的符詔,放心,以后有你一份?!?p> 敖岳趕忙說道,“謝謝老師。”
然后他目光凝重地看向剩下那枚縣尉之印。
“這印不是此方世界的?!?p> 李長青笑著看向敖岳,自己可以穿梭他界這一點他本來就沒有想要瞞著自己這位弟子,畢竟悟空都知曉了,敖岳不知曉未免顯得厚此薄彼了。
而且若不是敖岳現(xiàn)在還是第三重樓,困于這福德山一地,他早就將自己徒弟帶去那邊的世界了,看那盧橫江這條惡蛟遇到真蛟龍夠不夠塞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