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病皺眉看向蔡友坤,這個人活著,他遲早沒命!可家里……他還是放心不下。
“我既然能在這個時候告訴你這個消息,便是保你家中無事!我早就說過,你要想家宅安穩(wěn)平順,還要靠你自己!”襄王爺頗有深意的看著秦無病。
郭義走到秦無病身側(cè),低聲道:“這時候你走了,前面那些可就都白做了!王爺既然應允你,家中便是無事,切莫辜負了王爺?shù)囊黄嘈?!?p> 林淮也低聲道:“你留下,我回去!”
“你回哪兒去?”秦無病莫名其妙。
“回你家!我去安撫你祖母和母親,你安心留在這繼續(xù)……”
“別,你哪也別去,我離不開你!家中自有家兄安排,我放心!”秦無病緊緊拉著林淮的胳膊,生怕他一下子竄出去。
秦無病倒不怕林淮回到家中拉著大哥二哥結(jié)拜,那倆的性子林淮未必看得上,他是怕等父親和叔父回來,幾位叔叔中還是有性子豪爽,偏愛飲酒的,這輩分可就亂了套了。
秦無病拉著林淮,郭義也上前勸慰了幾句,林淮這才罷休。
未過多時,謝羽走了回來,他不知剛才發(fā)生了什么,走到襄王爺近前,拱手便道:
“兇犯名叫錢有利,死者名叫方三河,二人都是鹽商,不僅相熟而且有些恩怨!兇犯錢有利招供,昨晚府尹蔡友坤曾與他言及善捐一事怕有鹽商心懷不滿,禍及他人,而死者方三河早就有不滿之意,且曾當著其他人的面說過,若是欽差問起必會實話實說!”
“錢有利覺得這是報復方三河的機會,不僅證實方三河確實說過這話,還說了些別的,蔡府尹便讓他留心死者方三河,還許諾將來收拾了方三河,會將方三河的鹽引份額都給錢有利?!?p> “錢有利習過武,有些把式在身,卻又好賭,家中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所以蔡府尹的許諾讓他很上心!他本想說動蔡府尹昨晚便下手除去方三河,但蔡府尹怕惹出事端,還是先派人與方三河說教了一通,方三河也應承不會多言?!?p> “可今日方三河欲言又止,錢有利便看到蔡府尹的眼色,這是二人昨晚便商量定的,若是今日方三河想開口,便想辦法滅口,錢有利今日所捐銀兩,蔡府尹應承全部退還!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便說是二人之間的恩怨,蔡府尹說等王爺走后,自然會將他罪名除去!可惜,今日蔡府尹的樣子……不像還有機會能如何了!所以錢有利沒用我多問,便全招了。”
“冤枉??!王爺!下官,下官怎會如此糊涂!就算要殺,也應在外面下手,在這里,王爺在,眾侍衛(wèi)在,怎好下手!定是那鹽商賄賂不通,便對我懷恨在心,王爺!不可輕信啊!”蔡友坤整個身子都快貼在地面上,好不狼狽!
秦無病冷哼一聲道:
“這里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今日之前,怕是沒有人比蔡大人更熟悉東岳廟了,若是發(fā)生意外如何行事自是早就商量妥當,蔡大人不是一直覺得自己算無遺策嗎?”
“你,你血口噴人!王爺,這個小捕快曾誣陷他人,被下官叫來問話,可恨下官未曾找到證據(jù),只能秉公將他放了,可他對下官懷恨在心……”
“你倒是個香的,人人都恨你?!毕逋鯛斝α诵?,看向謝羽。
謝羽問蔡友坤:“你說錢有利曾賄賂你,何時?何地?可有旁人在場?你是如何拒絕的?”
蔡友坤一時間哪里回答的上來,他趴在地上,求助的看向江毅東。
江毅東此時心中這個恨?。≡具€想著襄王爺念及舊情,或許還有回旋的余地,沒想到蔡友坤居然膽大包天的在這種時候殺人滅口!
蔡友坤為什么敢如此行事?還不是平日里江總督‘教導有方’!
心狠嘴硬,果斷下手,不留禍患,只要死無對證,便無人能奈你何!這些教誨可都是蔡友坤通過無數(shù)次的實踐印證過的。
“你看他沒有用,”襄王爺把玩著手中的劍穗:“他現(xiàn)如今也是泥菩薩?!?p> 蔡友坤下意識的轉(zhuǎn)頭看向襄王爺,一眼便看到王爺手中的劍!什么時候多出一把劍?哪來的?蔡友坤的心一下子堵到嗓子眼,他知道襄王爺一路上罷免了不少官員,更知道王爺有先斬后奏之權(quán),曾斬殺了三名官員!
蔡友坤想到這兒,只覺得襠下一陣溫熱,整個人趴在地上,人事不知已是進氣多出氣少。
襄王爺搖了搖頭說:“快找個大夫給他看看,好多事還沒說清楚呢,要是就這么死了,那些爛糟的缺德事還不都落在江總督一人身上?”
江毅東倒吸一口涼氣,按理說,以他家族過往的功績,只要不是謀反必不會有性命之憂,可也架不住羅列出幾十條罪狀!
他清楚的記起自己曾經(jīng)做過什么,從未如此清楚過!為何之前未見如此清楚?若是被皇上知道那些事,他就是想用祖上軍功保命怕是都不能!
想到這上,江毅東扭頭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蔡友坤,之前還剩下的那點子力氣,一下子被抽走了,向旁一歪,也倒了。
“正好,讓大夫一塊兒給瞧瞧吧!”襄王爺站起身,拎著劍踱步到鹽商那幾桌。
鹽商們此刻都站著,眼看平日趾高氣昂的官員此刻別說氣焰,連氣兒都快沒了,這些人內(nèi)心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他們是臣,你們是民,可你們不是普通的民!能不能讓你們成為普通的民?自然可以!他們便是沒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你們可不能犯糊涂!榮華與富貴那是朝廷給你的,不是你自己伸手就能抓住的,朝廷治下萬民待哺,怎就你們能逍遙榮華?沒有了萬民也就沒有了朝廷,你們還如何榮華?”
“如今朝廷遇到難處,找你們幫幫忙,就算跪在這里的這些人如同虎狼,可也沒耽誤你們多蓋幾處別院,多討幾房小妾,怎就一副死了爹娘的嘴臉?!”
襄王爺聲調(diào)突然拔高,嚇得鹽商們紛紛跪地,口中連連喊道:“樂捐!樂捐!”
德喜,德全命人抬著桌子就過來,鹽商們挨個上前自己書寫名字與樂捐銀兩的數(shù)目,看得德喜和德全露出了老奶奶般慈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