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說服了,晏凌云沒有再開口。
剩下的路程,兩人都很沉默。
蘇嫣然不是第一次認識到她和晏凌云的婚姻跟普通夫妻不一樣。
但有些時候,她還是會覺得可惜。
就像現(xiàn)在,她會忍不住幻想,幻想如果兩人是一對相愛的夫妻,一起坐在同一輛車上的時候,一定會輕松地聊天,聊工作,聊生活,哪怕說些廢話。
然而,他們不是。
所以坐在同一車廂內(nèi),就只有沉默。
她有時候甚至?xí)?,這段婚姻對于晏凌云來說,好像就是上下班工作。
他的職位是“丈夫”,工作做得還算合格,只是因為對這個工作的內(nèi)容沒有熱愛,所以完成起來,就只是例行公事。
蘇嫣然忍不住偷偷看了晏凌云一眼。
凌云,你什么時候才能喜歡我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十分鐘后,車子在學(xué)校門口停下。
蘇嫣然悶頭解安全帶,然后手覆上車把手,打開車門下了車。
關(guān)車門的時候,她看向坐在駕駛座上目視前方的男人,跟他確認:“你不會再干涉我的工作了,對嗎?”
聞言,晏凌云偏過臉看了她一眼:“你說呢?”
蘇嫣然根本不想繼續(xù)玩這種你說我說的游戲。
她盯著他,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我不知道,所以才想讓你親口告訴我,承諾我你不會?!?p> 晏凌云看著的時候,透過倒車鏡看見了從車上下來的孫恒越。
他鬼使神差地推開車門下了車,走到蘇嫣然面前,低頭看著她:“不會,這工作你喜歡就繼續(xù)干吧?!?p> 蘇嫣然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態(tài)度溫和了這么多。
不過,她還是溫聲道:“謝謝?!?p> 她說完準(zhǔn)備轉(zhuǎn)身進學(xué)校,可是,手被拉住了。
蘇嫣然詫異地轉(zhuǎn)身,看著晏凌云想問“怎么了”,可是第一個字都還沒說出口,他忽然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眼睛瞬間瞪大了,目光里寫滿了驚訝。
等反應(yīng)過來兩人現(xiàn)在站在學(xué)校門口,蘇嫣然趕緊伸手推他,晏凌云還算配合,松開了她。
而后,男人似笑非笑地開口:“去上班吧?!?p> 蘇嫣然怔然的目光尚未散盡,茫然地盯著面前反常操作的男人,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你為什么突然親我?”
晏凌云吻過她的舌抵了抵腮幫子,目光漸深,不答反問:“親自己的太太,還需要理由?”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回應(yīng)什么。
好像是不需要理由,但是晏凌云從來都不是平白無故就隨心所欲的人啊。
正想著,他伸手幫她理了理耳邊的碎發(fā),動作極為溫柔:“去上班吧?!?p> 蘇嫣然拉住他撥弄自己頭發(fā)的手,看著他英俊溫柔的模樣,目光里不免多了期待,她真的好像問一句:凌云,你吻我,是……是不是喜歡我?
可是,她不敢。
不敢聽他的答案。
蘇嫣然太清楚了——
他喜歡的是陸詩容,不是她。
也許吻她,只是覺得一時新鮮吧。
蘇嫣然失魂落魄地轉(zhuǎn)身,進了學(xué)校。
“在我面前表演你男人的占有欲,有意思么?”蘇嫣然進學(xué)校之后,孫恒越才走了過來,斜眼瞥向晏凌云。
后者扯了下嘴角,冷漠道:“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p> “不然,你為什么吻她?喜歡的不是陸詩容么?”
“我吻我太太,情之所至也罷,理所當(dāng)然也好,都跟你沒關(guān)系。”
話落,晏凌云冷漠地走到駕駛座旁,上車離開。
孫恒越垂在身側(cè)的手,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握成了拳頭,又緩緩放開。
……
蘇嫣然回到辦公室沒多久,余光就瞥見孫恒越也進來了。
范小雅見兩人一起出去卻沒一起回來,出于好奇問道:“孫老師,你和蘇老師一起出去怎么沒有一起回來啊?請吃飯只管接不管送嗎?”
蘇嫣然聽著,一陣尷尬。
孫恒越看了她一眼,而后又對著范小雅若無其事地笑笑:“我剛才在外面打了個電話,所以蘇老師先進來了?!?p> 范小雅看向蘇嫣然:“是這樣嗎?蘇老師?!?p> “嗯?!焙笳呗曇魳O低地應(yīng)了聲,連抬頭都沒有。
孫恒越眼底浮現(xiàn)幾分不明神色,走到自己的辦公位坐下了。
下午,蘇嫣然上完最后一節(jié)課,離開了教室。
她打算去辦公室拿一下自己的東西就回家,然而,剛出辦公室門,就看見了孫恒越。
他好像專門在等她。
一見她出來,孫恒越就站到她對面:“蘇老師,我有話和你說。”
蘇嫣然看他一眼,態(tài)度疏離但不失禮貌地猜測:“是代課的事情嗎?你直接把課表給我就行了,我會按照課表幫你上課?!?p> “不是代課的事情?!睂O恒越說。
她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因為晏凌云的緣故,她并不想在學(xué)校和孫恒越有太多私下往來。
只是,眼前孫恒越看起來好像不打算輕易放她走了。
一旁,教室里外的學(xué)生來來往往,蘇嫣然也不能轉(zhuǎn)身逃走什么的,只好用很公式化的語氣問:“那孫老師找我,是什么事?”
“蘇老師,你是不是因為晏凌云,對我有誤會?”孫恒越盯著她,眼神似乎有些受傷。
她當(dāng)即搖頭:“沒有啊?!?p> 這怎么能承認呢?!
孫恒越盯著她明顯心虛的臉,不緊不慢地道:“中午我們碰到晏凌云之后,你對我的態(tài)度就變了。不過蘇老師不想承認也沒關(guān)系,我只是想說,也許我母親破壞了別人的家庭真的有錯,但是我的出身不是自己能選擇的,我也從來沒有去和晏凌云爭過什么,還請?zhí)K老師不要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我?!?p> “我……”蘇嫣然剛說了一個字,孫恒越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她愣在原地,心情有些復(fù)雜。
孫恒越說的好像也沒錯。
蘇嫣然不免想——
她是不是對晏凌云濾鏡太厚了,所以就下意識地認為和晏凌云站在對立面的人就都是壞人?!
其實這世界上,大多數(shù)人不過是站在各自的角度考慮問題,哪有那么多明確的好與壞呢?!
……
回到嫣云名邸,蘇嫣然開始忙著做晚餐。
剛開了火,她就聽見玄關(guān)處傳來了一陣聲響,扭頭一看,晏凌云回來了。
蘇嫣然大概是習(xí)慣了準(zhǔn)備好晚餐晏凌云才緩緩出現(xiàn),這一刻,丈夫已經(jīng)到家她還什么都沒準(zhǔn)備,不免有些慌。
她趕緊先洗了西紅柿,想煮個面條。
然而,切西紅柿的時候,心里著急動作也慌亂,刀一打滑,直接在她手上豁開一道口子。
“啊——”意外讓她下意識地尖叫出聲。
晏凌云聞聲,連忙進了廚房,看著女人問:“怎么了?”
她的右手握著左手指:“不小心劃到手了?!?p> 晏凌云的目光移到她手上。
一開始劃下去的時候其實不疼,也沒見血,可是這會兒過了幾秒,血慢慢從皮肉之下滲了出來,紅色的血液慢慢染臟了周圍的皮膚。
晏凌云拽著她的手出了廚房,拉她在沙發(fā)上坐下,眉頭微微蹙著:“我去拿創(chuàng)可貼,先坐會兒。”
蘇嫣然從他的眼底看出了……擔(dān)心?
她不太確定,輕聲道:“就一點,不影響做飯的?!?p> 他態(tài)度強硬:“坐著?!?p> 她抿唇,沒再說什么。
晏凌云去拿了醫(yī)藥箱,回來的時候在蘇嫣然身側(cè)的位置坐下,打開醫(yī)藥箱拿出碘伏給她手指上的傷口消了毒,又貼了張創(chuàng)可貼。
蘇嫣然看著他細心熟稔的動作,心底浮上一層暖意。
“謝謝?!彼f著,從沙發(fā)上起了身,沾著創(chuàng)可貼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現(xiàn)在好了,我去做飯了?!?p> 人剛走出一步,手腕忽然被晏凌云握住。
她回頭看著他:“怎么了?”
男人眉頭擰了起來,似乎有些不悅:“手都受傷了,還做飯?”
蘇嫣然笑笑:“就一點,不算什么的,已經(jīng)不疼了?!?p> 不是她故作堅強,是真的很小一道口子,流的血也是一點點,疼痛感如果分為十級的話,她這個頂多算是一級,根本不礙事。
晏凌云朝沙發(fā)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休息?!?p> 蘇嫣然只好問:“我休息,那晚飯怎么辦?”
“我來做?!?p> “什么?!”
他瞥了她一眼,沒再重復(fù)那個答案。
男人松了松領(lǐng)帶,取下來丟在了沙發(fā)上,又動作優(yōu)雅地解開了西裝的扣子,脫下外套同樣放在沙發(fā)上,而后轉(zhuǎn)身。
他一邊朝廚房走,一邊將白色襯衫的袖口挽起,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
蘇嫣然看著他的背影,呆呆出神。
結(jié)婚兩年,這個家的家務(wù)活全是她干的,做飯,掃地,洗衣服等等,不是因為她覺得女人就該做這些,只是因為她愛晏凌云,她愿意默默地付出。
可她怎么都沒想到,晏凌云居然還會做飯?!
蘇嫣然忽然很好奇——
他什么時候?qū)W的做飯,做的好不好吃?
今天會不會是他第一次做?
蘇嫣然看到晏凌云在像模像樣地洗菜。
只是,洗好之后,他將菜放到瀝水籃之后,開始低頭看手機了。
她以為他是在回復(fù)工作消息,便主動開口:“你如果忙的話,我來做就好?!?p> 蘇嫣然話音一出,晏凌云迅速轉(zhuǎn)身并收起手機。
他看著她,臉色有些不自然,不過很快就恢復(fù)了一派冷靜的模樣,淡定無比地開口:“不忙,你去坐著,晚飯好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