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古董級大焊機
“工地是要人，要不要你…我不知道，等明兒早上包工頭來了，你問下他吧?！?p> 北方的晝夜溫差大，門衛(wèi)大爺看著凍的瑟瑟發(fā)抖的張立，也不好意思趕他走。
“小后生，看你也怪可憐的，這樣吧！今晚你就跟我在崗亭里湊合一宿得了，反正就我一個人。”
進了崗亭，張立發(fā)現(xiàn)這個崗亭很窄。
只有一張用半扇木門搭建的單人床，根本睡不下倆個人。
張立索性把身上的瓜布往地上一鋪，多余的布往身上一卷，睡了過去。
大爺站在門口，看著張立的舉動，也是暗自夸贊。
“沒占我床，直接躺地上就睡了，這小后生！人不賴，不像鞭桿花子。”
門衛(wèi)大爺從床上抽出個被子，給張立蓋在了身上，此時張立已經(jīng)睡著，感受到溫暖，他蠕動了下身體，就繼續(xù)睡了。
第二天清早。
工地上班都很早，夏天四五點鐘就起來了，工人們陸續(xù)走進工地。
門衛(wèi)大爺沒有叫醒熟睡的張立，而是關上門，站在門口等著交班。
遠處一輛滿是灰塵的桑塔納緩緩開了過來，很快便停在門口。然后從車上下來一個頭戴安全帽的胖男子，胳膊夾著個皮包，手里拿著個大哥大，笑嘻嘻的走到崗亭。
“老李，昨天晚上工地沒什么事吧？”
門衛(wèi)大爺看到來人，精神瞬間抖擻，上前一步陪笑道。
“沒事沒事，我在能有什么事，您說是吧，王老板，不過您這可來的夠早的啊?！?p> “哈哈哈，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做工地的，不早起不行啊。”
門衛(wèi)大爺似乎想起了什么，轉而說道。
“王老板，昨天晚上來了個人，他說他是焊工，問咱們工地要不要人，您看怎么處理？”
“哦？焊工…在哪里！”
“在崗亭，我去叫他起來?！?p> 說罷，門衛(wèi)大爺走進崗亭將張立叫了起來，張立跟隨大爺走出崗亭，倆眼發(fā)紅，一看就是沒睡好的樣子。
王老板看著眼前這個一副要飯打扮的人，疑惑的看向門衛(wèi)大爺。
“老李！你沒開玩笑吧，這是焊工？”
大爺肯定地點點頭，表示沒開玩笑。
王老板隨即走到張立面前，仔細打量起來。
“你是焊工？”
張立看說話這人的派頭，估計是個包工頭，回答道。
“是的老板，我是焊工，擅長氬弧焊，手把焊，二氧化碳保護焊?！?p> 上班路過的工人里，也有電焊工，他們一聽這人吹牛皮，居然會三樣焊技。
都停住了腳步，圍了過來，交頭接耳談論著。
九零年。
雖說這些焊技都有，但三樣全會的，基本都在軍工廠或者大的工廠，這種建筑工地幾乎沒有。
眾人都在懷疑這個要飯的在吹牛皮。
王老板也不例外，他認為有這技術的人，會穿的和要飯的一樣，鬼才信。
王老板鄙視的看了一眼張立，意思是，我不信。
張立看見圍過來的一堆人，臉不禁紅了，自己這樣，的確挺丟臉。
擔當他看到王老板投來鄙視的目光時…
張立心里很生氣。
“老板，是不是撒謊，咱可以實地檢驗一下，沒必要這樣看我。”
眾人望向王老板，看他怎么處理。
“好，小后生，你說你會焊，那就進工地試試吧，我要求不高，只要你能把鋼筋頭焊住，我就讓你在工地干，要是你不會焊，別怪我不客氣?！?p> 這個年代能包到工程的，或多或少紅黑都沾點，所以最后一句話很明顯帶著恐嚇的意思。
而張立卻有恃無恐，直接無視了王老板的話。因為他清楚，焊鋼筋頭，是個人就能焊，屬于最低級的焊工活。
張立看包工頭眉毛一跳一跳的，一臉奸笑樣，就很惡心！
不過自己需要這份工作，不然沒法生活，只能忍了。
“好！走，去驗驗?！?p> 王老板看這要飯的眼神堅定，便不再多說什么，徑直向工地走去，張立緊跟其后。
其他圍觀的焊工，小工，甚至木工瓦工，一大群人也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跟著走進了工地。
鋼筋加工棚內(nèi)。
眾人邁步走進了簡易的加工棚，而他們關注的重點，便是張立和這位王老板。
王老板站定，指著地上的一堆鋼筋，和一臺焊機。
“小后生，焊機，鋼筋，全在這了，你焊吧?！?p> 張立看著滿地的鋼筋還沒什么奇怪的，但是看到焊機，不由一陣無語。
這臺焊機是八十年代初的那種大直流三相電焊機，重達500多斤！
只要開了機，聲音堪比拖拉機…
而且電流特別大，稍微控制不好熔池的溫度，就一戳一個洞。
不過無語歸無語，他跟師傅學藝那會，還是用過這大家伙的，以及對自己技術的自信，所以他并沒有顯得多緊張。
“老板，我需要焊工手套，焊帽，J507焊條，427也行，實在不行422也行，電流我自己調?！?p> 在場的老焊工們一聽張立報出焊條規(guī)格，都是一愣。
“兄弟們，這是個老手啊，絕對不是要飯的?！?p> “對！葉哥，我看這小子，可能真會焊?！?p> 王老板也是一陣疑惑……
“難道……我看錯人了？這個叫花子真是焊工？”
想著，王老板說道：
“看樣子你會焊，不過我這是建筑工地，沒有507，427，只有422的焊條。”
J507這些都是焊條的分類，每種型號都對應著可焊接的鋼材。
比如422焊條，在這九零年代是主流，三十年后，一般的正規(guī)焊接就不讓用這種焊條了。
因為它強度不夠，藥皮太厚，不利于新手的學習…
畢竟所有行業(yè)都是螺旋上升的，電焊這行也不例外。
而張立之所以報一下焊條型號，就是純粹想露一手，不能讓這些人看扁了。
三十歲正值壯年的他，脾氣也是正旺的時候，想踩著他看笑話，門都沒有。
沒多大一會，有人將焊條拿了過來…